钱莫愁不能置信地回头看他。
他黑眸固执地看着她,好似他刚发表了能得到诺贝尔发明奖的重大言论。
钱莫愁这下子真的确定他爱她了,因为这种很糟糕的理由不是每个人都说得出来。
“但,我还是要回家。”她觉得自己白来这一趟了。她想珍惜彼此在一起的分秒,却没法子接受总是在安排她生活的他。
即便他以爱之名,她一样无法接受。
“这里就是你的家。”
“容我提醒你,我们还没结婚。”
“不,我们已经结婚了。”
钱莫愁一怔,吓到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必德雷牢牢地紧抱着她,不给她任何一丝挣月兑的空间。
“什么时候?”她瞪着他问道。
“上次你回台湾的前一天,我带了你去拉斯维加斯,我们在那里办理了结婚登记。”
钱莫愁瞪着他、瞪着他,想从他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心虚。
但,他那么理所当然地看着她。
钱莫愁脸色一沉,不说话就是不说话。
“你骂我打我都没关系,我只是想确定你会留在我身边。”他捧着她的脸,希望她开口说些话。
钱莫愁真的很想拂袖而去,不明白他怎么有法子这么死不认错。
“我爱你。但--”在他还来不及表现出惊喜之前,她拉长了声音。“我不想花费力气在一个不懂得什么叫做‘商量’的男人身上。我独来独往惯了,你有你的主张,我自然也有我的。”
“我知道我太专断独行,但我的工作训练我在权衡得失之后,一定要以最重要的事为优先考虑。”他说。
钱莫愁看着他,她深吸一口气,确定这个男人根本没学到教训。
“很好,那恭喜你今天学到了宝贵的一课,人不是生意,我现在就要走人了。”她心平气和地看着他,声音冷静到连她自己都害怕了。
“不行!”
“为什么不行?对了,我必须要先办理好离婚再走。”她从齿缝里迸出话来,一副他若敢靠近她,她会直接甩他两巴掌的凶悍样。
“我专断独行是我的错,我改。但,你不能连机会都不留给我。”他挡在她面前。
“我如果没给你机会,我不会来这一趟解决我和李尔之间的问题,好让他能在你爸爸面前替我们说好话。”她没好气地说。
“你还没解决,还不能走。”
“我解决了。”钱莫愁说了李尔与关博文之间的事。
必德雷的眼睛愈睁愈大、愈睁愈大,终究震惊到说不出话,只能默默地坐到床边,以免他撑不住自己。
“我的天,我以为博文和李尔只是比较投缘。”他浓眉深锁着,不由自主地摇头。
“你现在知道被人蒙在鼓里的感觉了,好好消化它吧。”她淡淡地说道,故意不上前安慰他。
“我需要找李尔谈谈。”他喃喃自语着。
“别伤害他,他已经够自责了、要面对的事情也已经够多了。”她说。
“同样是欺瞒,为什么你对别人比较宽容?”他起身握住她的手,把她拉到面前。
“因为我在乎你比较多,所以如此。”她抽回手,后退一步。
他亦步亦趋,眼里有着势在必行的决心。
“你想去哪儿?”他问。
“回台湾。”
“我陪你回去。”
“我改变心意了,我要去欧洲旅行。”她双臂交握胸前,不认为他有法子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盯着她。
“很好,我最适合当导游。”关德雷拿出手机,拨号给秘书。“我从明天开始休长假,有事就找李尔……休到什么时候吗?”
必德雷倾身向前,握住钱莫愁的下巴。“无限期。”
钱莫愁倒抽一口气,抢过他的手机,说道:“抱歉,你不用理会他说的话。再见。”
她挂断电话,把手机塞回他手里。
必德雷一翻掌反握住她的手腕。“等我半小时,我冲个澡,准备一下护照和行李。”
“我没有要跟你走。你如果一直跟着我,我要去警局告你妨碍人身自由。”这人根本不讲理。
“如果你做得出来,那我宁愿被关,我罪有应得。”关德雷将手机交给钱莫愁。
钱莫愁面不改色地拿起手机拨号。
必德雷只是静静地望着她,就算他当真被警察带走,他也认了--只要她能消气的话。
“喂。”钱莫愁对着手机说道:“关德雷罪行重大,欺瞒在先不提,居然还趁我喝醉酒,把我拐到拉斯维加斯结婚。你替我教训他,叫他离我远一点。”
钱莫愁说完,把手机递给了关德雷。
“莫忧吗?我是关德雷。”目光没有片刻离开过钱莫愁。
“我现在应该叫你妹夫,还是老板?我现在留职停薪耶。”钱莫忧笑嘻嘻地在电话那头说道:“哇,你也太带种了吧。那一招对付我可以,但是对付莫愁很糟,她很不喜欢让别人替她作决定。”
“所以,我现在什么都让她决定。我明天就带……”他看钱莫愁脸色一变,立刻改口说道:“我明天就跟着莫愁去台湾。”
“胡扯,假民主。我要一个人去台湾。”钱莫愁轻哼了一声,仍然没有好脸色。
“关德雷,你到底有没有真心认错?”钱莫忧说。
“有,但她还是坚持要离开我,我当然只能跟她走。”关德雷说。
“骗人,你哪有时间缠她啊。你可是有名的工作狂啊,这种角色你演不来的。”钱莫忧斩钉截铁地说。
“如果她坚持要走,为了我的下半辈子着想,我可以立刻把公司卖掉。”他看着钱莫愁的眼睛说道。
“说得好听,我完全不信。”钱莫愁听不下去,一把抢过手机。
“不然,你快点让她怀孕啊,小说都是这样演的。”钱莫忧没发现电话那头换了人,哇哇大叫地出主意。
钱莫愁眯起眼,冷冷地说道:“你是我姊姊?还是关德雷的姊姊?你帮谁?”
钱莫忧尖叫一声,电话旋即安静了三秒钟。
传来冷昊的一声大吼。
“钱莫忧,你把电话给我做什么?”冷昊不爽地在电话那头说道。
“你是姊夫,你要负责我妹妹的幸福。”钱莫忧也在电话那头大叫着。
“姊夫。”钱莫愁唤了一声。
“冲着你这句‘姊夫’,我送你一句金玉良言,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闹别扭只是浪费时间。”
“你这个全世界最爱闹别扭的家伙在乱说什么!”钱莫忧鬼叫一阵后,抢回了手机。“莫愁,他的意思是叫你好好把握关德雷。”
“明明就知道我的话中涵义,还说我乱说。”冷昊的声音插了进来。
“莫愁,我知道你不是会闹别扭的人,关德雷把人偷带去结婚确实是他的不对,但那是你回美国之前,他所做的事情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这次去不就是要让他知道你的地雷在哪里吗?”
“是。但有时就是会怒气攻心。”钱莫愁瞪关德雷一眼,真的很想叫他得到教训。“例如,出版社的背后老板其实是他。”
“妈啊,他上辈子一定是欠你很多钱。只是,看在他行为强势,但其实都是在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分上,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如果又犯规,你再离开也不迟啊。不要有遗憾了,对吗?”
“我知道了,谢谢姊。我再和你联络。”钱莫愁点头,挂断了电话。
“结论呢?”关德雷看着钱莫愁瞧不出喜怒哀乐的脸孔,忍不住问道。
钱莫愁不理他,走回客厅,无言喝着她那壶已经凉掉的茶。
“你不开口,我怎么知道我接下来应该要怎么做?”他坐到她身边,无可奈何地说。
“如果我气成这样,你都还不知道我在气什么,那我们也没有什么可吵的。”她存心刁难,脸上表情仍然毫不松动。
“你想做什么,我都配合。”他说。
“那也不叫商量。”钱莫愁不可思议地瞪大眼,不能相信这个被姊姊说成在广告业呼风唤雨的男人怎么会这么粗线条。“你做广告的,怎么会不懂人心?”
“我有自知之明,我不懂女人心。所以,我接手的广告案都以纯男性为主。”
“天。”钱莫愁啪地一掌拍向额头,露出苦笑。“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要从头开始教育你?”
“对。”他老实地点头,单膝跪在她的面前,牢牢地握住她的手,低声说道:“而且可能要花你一辈子的时间。”
钱莫愁望着他黑黝双眼,她倾身向前,用额头轻触着他的。
“不可能,因为我最大的缺点就是没耐性。”
必德雷望着她毫无玩笑意味的双眼,他心脏蓦地一紧,脑中有片刻缺氧。
她的意思是要分手吗?
但,她的肢体不像啊。
只是,见她迟迟没有任何解释的意图,他只好自行推演结论。
他扣住她的后颈,双唇在她的唇间呢喃道:“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她问。
“既然你没耐性,那我就当个让你觉得自由的男人,如何?”
“你办得到?”她推他在一臂之外,挑眉看着他。
“办不到也得办,否则老婆跑了,岂不更得不偿失?”他苦笑着举高双手作出投降状。
“还敢提‘老婆’这件事!”她瞄他一眼,眼里仍然薄嗔。
“总是我若出了什么事,至少你可以得到保障。”他正经地说。
钱莫愁双唇即刻紧抿,也用正式的语气问道:“所以你现在是在提醒我,保险受益人要全部改成你吗?”
他面色一沉,大掌立刻扣住她的肩膀,沈声说道:“不许你说这种话。”
“那你为什么就可以说?”她用力戳了下他的胸膛。
必德雷被戳得后退一步,却忽而低笑出声了。
“我懂了。”他笑着拉住她的手放到唇边一吻。“你要站在我身边,而不是我的身后。所以,与‘我们’有关的事,‘我们’一起商量。”
“谢天谢地。”钱莫愁双手合十,感谢上天。
“我只要求你给我一点时间。因为我懂了,不表示我能马上做到。”他说。
“聪明如你,只要愿意,有什么做不到的呢?”她揽住他的腰,仰头望着他。
她这一笑,关德雷紧绷的身子这才慢慢放松下来。
他搂着她一同倒入沙发里,就这么抱着她、想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享受着相依偎的满足。
“现在‘我们’要做什么呢?”一会儿后,他懒洋洋地问。
钱莫愁噗地一声笑出来,打了下他的手臂。“你这是矫枉过正,有些事不用问。”
“例如这件事?”关德雷一个翻身,将她扑倒在沙发上。
她嫣然一笑,纤指滑向他的喉头,滑向他的衬衫领口,一颗颗地解开他的钮扣。
他的喉结激动地起伏着,任由她的小手抚过他胸膛引来他一声申吟的同时,也心甘情愿地被她反客为主地推到她身下,坐上了他的腰间,由她锁着他的眼,俯首吻住他的唇。
“这事也不用问吧。”她的吻折磨人地滑向他的颈子,舌忝过他的喉结。
“悉听尊便。”
他低笑出声,伸手扯开她的衬衫,在她的娇喘声中,握住她胸前的柔软,正式宣告在这样的时刻,言语已是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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