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爱的专门店加入了五名新血,聂小倩将所有的工作量重新分配过后,发现不必再等十三个月才能办理宴客及度蜜月,只要再等七个月便成了。
安柏赫得知这个消息,便开心的开始计划一切,包括两人度蜜月的行程。
而聂家两老知道七个月后便能办喜事,也兴奋地筹画着婚礼细节。
当然,他们自然将婚礼全权交由长辈们去打理,让聂家两老乐得有事可忙的同时,已经偷偷登记结婚的他们不忘闭紧嘴巴,连周边最要好的好友们都不曾透露。
安柏赫为新婚妻子在爱的专门店附近买下一间新公寓,就当他俩的新住所,而她租赁的小套房自然是退租了,他们就这么继续当着地下夫妻。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本田英明在几回与安柏赫碰面后,终于也打消了说服他加入东日集团的念头。
少了一个纠缠不休的家伙来烦人,安柏赫紧绷的心情自然是轻松了些许。但仍是无法完全的松懈下来,因为知道还有另一个会找上门,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知道他人在台湾,他父亲肯定会亲自来找人的这个讯息,他自然也告诉了亲密的另一半,也要她做好心理准备。若是周宗良找上她的话,要她什么也别理别管,当然更无须当他是公公一样的有礼侍奉。
聂小倩毫无异议应允了他,但当这一天如预期的来临时,她却做了相反的举动。
这天,安柏赫没有待在爱的专门问里陪伴她,而是出门找大熊讨论工作去了。
就在他离开一小时后,两名面无表情的男子来到店里指明找聂小倩。
聂小倩来到两名男子的身前,尚未询问对方的来意,男子即十分有礼的开口道:“聂小姐,你好,周先生想邀你一块喝杯茶,不知是否能够打扰你些许时间?”
周先生?
聂小倩努力回想她是否认识任何姓周的人,想了又想,这才想起谁姓周了。
“没问题。”她爽快的答应了邀请。
一旁的靳初夏好奇的问:“周先生是谁?”
“是柏赫的父亲。”
两名男子做出请的姿势。
眼见聂小倩就打算这么出门去,靳初夏忍不住拉住她。
“我陪你去吧!”她从没听过小倩或安柏赫提及过他父亲这个人,今天突然派人来请小倩去一趟,她着实有些不安。
不会是来给未来媳妇个下马威的吧?
“不用了,别担心,我去去就回。”聂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这才抽回被拉住的手,跟着男子们走出大门。
周宗良算来是她的公公,她很好奇,他来是要她帮着说服柏赫接下东日,还是有其他的要求呢?
在走入这栋三层楼的透天别墅前,聂小倩脑子里转过几个的可能想法──
待会儿她可能会被要求当说客,也可能被要求离开柏赫,毕竟他们算来不是门当户对,大户人家最讲求的不就是这一点?而她又该如何回应呢?直接硬着翻脸?
别野外观是老旧的设计,看来是旧建筑了,原先她以为她会被送到某家知名饭店里,但事情不如她所预期,就连她事先预想的各种可能也不曾发生。
当她一踏进大门里,迎面而来的是一张与安柏赫有着相似脸庞的中年男子。
看着周宗良的脸庞,聂小倩竟有些发怔。
柏赫与他父亲根本就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任谁一看,都能明白他们之间的亲子关系,只是他父亲头发灰白了些,脸上的皱纹也出现了,而且他还拄着根柺扙。
看着周宗良略跛的左腿,及明显不便的左手,很显然的是中风后的症状。
“伯父,您好。”
“别客气,很感谢你愿意来这一趟,快到这边请坐。”周宗良领着聂小倩来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要喝茶、咖啡还鲜果汁呢?”周宗良始终保持着和蔼的微笑。
“都可以。”若不是安柏赫亲口说出他父亲外遇抛下他们母子的事实,聂小倩很难相信眼前看似和蔼的长者会是个为名为利而无情的人。
他不像,真的一点都不像。
“不好意思,这么冒昧的请你来到这里。”
“没关系的,只是柏赫知道您回台湾了吗?”虽是问着,但聂小倩心底猜着否定的答案。
周宗良这客气有礼的态度,她认为他要她当说客的可能性极高,心里自然开始想着如何不失礼的拒绝言词。
“他还不知道,我也不打算让他知道了。”周宗良摇着头。
聂小倩正想问为什么,这时,佣人为他们送上了鲜果汁。
“人老就得服老,中风后,身体也不如以往听使唤了。”周宗良望着鲜果汁苦笑着。
见他喝了口果汁,聂小倩也跟着啜了一口才问:“为什么不让他知道您来到台湾了呢?”
她不懂,不让柏赫知道他来到台湾的事,却又特地与她见面,这到底有什么用意呢?他又打算做什么?
“让他知道只会让他不高兴,他更是不会想见到我的,我这次回台湾,是持地来见你的。”周宗良笑望着聂小倩。
在商场上打滚多年,一个人心地是否纯洁善良,从那双眼眸所透出的光芒便能知晓。
这女孩是个善良的好孩子,这下子他便可以放心了。
特地来见她?
“请问您是为了东日集团的事情,要我试着说服柏赫接手吗?”她不是个耐心极佳的人,要她绕着圈子直猜,她办不到,还是直说了吧!
“不,你误会了,我不会再提这件事了。”周宗良叹了口气。
这些年来陆续地与儿子接触,他已经彻底明白儿子那固执的性格了,儿子说拒绝便是拒绝,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那么是为了什么?”聂小倩完全糊涂了。
不是为了反对她与柏赫在一起,更不是为了请她做说客,她完全猜不着周宗良有什么理由要见她。
“我想,柏赫已经跟你提过我们从前的事吧?”
聂小倩点了点头。
“唉!现在说再多的对不起,他也不会原谅我当时所犯下的错误。我承认那时我是看上洋子背后雄厚的家世背景,才与她在一块的,但我始终也放不下巧心他们母子俩。是我狠心的抛下他们,他们恨我也是应该的,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
听着周宗良那苦涩的语调,再望着他那满是苍凉落寞的神情,聂小倩有些不忍心,但她也不知道自己又该说些什么,只好继续沉默着等待他把话说完。
“这些年来,我得到很多,却也失去很多。上天让我得到了名和利,却也将我的家人一个个从身边带走。我就只剩下柏赫这个孩子了,我无法奢望他的原谅,但我只求他能过得快乐。我知道你们已经登记结婚了,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请你一定要收下。”周宗良拿出一块碧绿的玉观音项链放在聂小倩面前的桌面上。
“这……”望着那块如每指般大小的玉观音,聂小倩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不该收下。
不收便是对长者失礼,收了,她又该如何向柏赫说明这玉观音项链的来处呢?
而且,她记起来了,她一年前见过周宗良,他亲自到过爱的专门店里选焙纸扎,说是要给刚去世不久的妻子。依时间点推算来看,他当初是为了柏赫的母亲来购买的。
难怪了,难怪她一直觉得他似曾相识,一开始教父子俩相像的脸庞给混淆了记忆,现在她想起了。
像是明白她的为难,周宗良接着说:“请你收下吧!若柏赫问起,就说是你自己买的或其他人送的。我会每天恳求观世音菩萨保佑你平安快乐,也请你好好照顾柏赫,并使他幸福,这是我唯一的请求。”
“伯父,请问您还记得我吗?”聂小倩突然问道。
“我认得,我在你店里跟你买过东西。”她的店很特别,她的名字也很特别,他自然是记得她,只是没想到她会成为他的儿媳妇,缘分这玩意儿,谁也说不准的。”
“您当时订购的纸扎,是要送给柏赫的母亲是吧?”这个答案她想从他那亲口得到证实。
若答案是肯定的,那么这块玉观音,她会收下的。
订购纸扎其实不难的,他大可上网点点手指就下订单,也可以随意的指派部属来为他选焙,何必千里迢迢的搭机回台湾来亲自选焙呢?
这说明了他不是个无心的人,更不是作戏给她看的,一年前,她甚至还不认得柏赫呢!
“是的,我都还没求得她的原谅,她便先走了一步。”说着,周宗良抬起右手,悄悄地抹去眼角的泪水。
这一幕,聂小倩自然当作是没看见。
她伸手拿起桌上的玉观音,她决定要收下它了。
“谢谢您,爸。”语毕,她将项链戴上,让玉观音自然地垂在她的胸口前。
“你……刚才叫我什么?”周宗良的神情显得激动,他希望刚才那声爸不是他耳背听错了。
“我无法要求柏赫与您亲近,但从这一刻起,您便是我的公公,我会敬爱您的,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