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天,只睡了三个小时,虽然全身酸痛,却是精神饱满的安西雅猜想,上天可能怕她胡思乱想,所以决定让她的这一日忙到没时间去管心头隐隐的不安。
一早,先是乔振宇临时要见一名业务部的苏副理,她打电话联络了两次,苏副理都没上来。
等到苏副理姗姗来迟时,乔振宇早已离开公司。
苏副理大发雷霆,当着其他一同上来的同事面前臭骂了她一顿,说她不懂得联络时间,把所有见不到乔振宇的责任全都推到她身上。
安西雅一句不吭,也没反驳——君子报仇,三年不晚。
况且,这苏副理仗着自己是乔家亲戚,行事向来嚣张,她这一回嘴,不就没完没了吗?
她还有其他会议及二馆工程进度报告要汇整。
于是乎,被骂了半小时,之后便抓紧时间办事的安西雅忙到后来,甚至只能打一通电话询问夏子初今天的看诊情况——
韦树树说,医生所说的情况和他们知道的差不多。但医生说,美国目前正在研究一种血癌新疗法——
先取出患者基因细胞进行改造,然后再把改造后的免疫细胞,打回患者体内,让患者自身的免疫细胞,去杀死癌细胞。虽然这项研究需要时间,且一切还在实验阶段,医生也还不敢断言,夏子初能否撑到那时,但,这总是一个希望。
扁是这样的消息,就足以让安西雅感到振奋,有心情吃东西了。
好不容易找到时间吃了几口三明治、喝了几口咖啡,她的手机却像是找到空档一样响了起来。
安西雅一看那个号码,直觉地便深吸了口气,这才接起电话。
“喂。”
“喂,西雅。我爸爸啦。”
“我现在在上班,如果你有急事的话就说,不然我晚上再打给你。”她揉着双鬓,尽可能用最平静的语气说。
“那你晚上再打给我好了,再见。”
安西雅看着手机,没想到她爸爸竟然这么合作。根据以往经验,她当然知道这是大事有求于她的前兆,但她现在管不着那么多了。
匆匆吃掉剩下的三明治之后,她开始进行明天会议的二度确认。
“Mag,我是安西雅。总经理明天要去二馆视察,麻烦你请工程单位及业务单位务必都要一同随行。他习惯一边看,一边提出问题,上次工程单位缺席,造成他有很多意见都要额外再拨出时间处理。”
安西雅听着对方一连迭地说“好”,只希望这个新秘书这回真的能做到确实传达一事。因为上个秘书就是没有做再确认的动作,导致工程部缺席,让乔振宇当下冷眸一瞪,直接换掉了那个执行效率不佳的秘书。
终于,安西雅熬到傍晚,正要打电话给沙桀,通知她今晚太累不过去他那里时,却先接到了他的电话。
“你是未卜先知,知道我正要打给你说我晚上不过去吗?”她说。
“就当我是吧。”
“怎么了?你声音听起来不对劲。”她皱起眉,胃也在此时痉挛了一下,让她蜷了子。
“我妈吞了安眠药,现在洗胃完毕,已经不要紧了,但我现在还在医院。”
她捂着胃,用力地咬住唇,免得她痛苦的喘息声被他听见。
“我妈下午打来跟我大吵一架,说如果不照她的意思做,她就要死给我看,让我后悔一辈子。之后她就不接电话,我请舅舅家人先去察看状况……发现她已经吞了一把镇定剂。”
“我……”
“你什么也不用说,因为连我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沙桀在电话那头苦笑一声。
“现在可以做什么?”
“等她醒来之后,我会和她把事情说清楚。她可以死,我就不……”
“不要说了。”安西雅阻止他说出更重的话。
她闭上眼,用力咬住唇,直到她尝到了血的味道。
“过来陪我。”沙桀声音像是苍老了十岁。
“告诉我医院病房号码。你先休息,记得吃点东西填肚子。”
安西雅不知道自己又说了什么,只知道电话一切断,她便左摇右晃地冲进洗手间,门才锁上,她整个人就滑坐到了地上。
她用力地咬住手臂,免得她痛到哭出声。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她做错了什么?
安西雅用力抱紧双膝,全身冷汗直冒。已经分不清楚是胃痛,还是心痛,总之她现在好昏、好难受。
她感觉自己被打回了十八岁,那时候的她被沙陈美伦以死威胁,却又不敢找沙桀商量,整天都在提心吊胆,吓到整整几天都睡不着觉。
那时要不是有树树和子初陪着她,她肯定是熬不下去的。
安西雅听见牙齿打颤的声音,知道她现在连打电话给他们都不可以。一个正在病痛、一个晚上要去乔振宇家,对付另一场门第之战。
安西雅把头埋入双膝之间,深呼吸几次,好不容易找回力气后,这才慢慢地站起身。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重重拍红了双颊,好让气色显得红润些。她不是十八岁的安西雅了,如果沙桀需要她,那她就会陪伴到底。
于是,当她再走出洗手间时,她又是那个泰山崩于前不动于色的安秘书了。
乔振宇正好走回办公室,一看到她,便停下脚步,皱眉问道:“你还好吗?”
“我没事。”她说。
乔振宇冷哼一声。
“只是喝太多咖啡,胃痛。”她又说。
“去做身体健康检查,一个夏子初已经够了。”他走向他的办公室,头也不回地交代道。
安西雅看着他瘦高的背影,恍惚地闪过一个念头——
向来对私人事务不闻不问的乔振宇,是在关心她吗?
“等一下。”安西雅朝他走近一步,冲动地月兑口说道:“请在你的家人面前保护好树树,不要让她受伤。”
“我如果不能保护她,就不会带她回去。”他打开门,却依然头也没回。“你们不愧是好朋友——夏子初也跟我说过同样的话。”
“总经理,麻烦你不要跟树树说我的情况,我不想让她担心。”她又说。
“那就把你自己照顾好。”
“我会的。”安西雅说。
乔振宇关上他办公室的门。
安西雅拖着脚步走向办公桌边,倒卧回办公椅里,拿出一包胃乳吞下,好压住作呕的感觉。
她不能否认,乔振宇确实改变了,但是有些人却是过了十年,却还是一样停在原地——
就像沙桀的妈妈。
沙桀坐在病房里,看着妈妈沉睡的脸。她看起来很安详,安详得不似刚才才洗过胃的病人。
是啊,她确实是该显得安详,因为她认为她达成目的了。
她清醒的第一句话,说的就是——“妈这样做,是为了你好。”
他不知道这句话的逻辑是什么?他只觉得可怕。
在他花天酒地的日子里,他妈妈全然不在意;他想娶安西雅,她却疯了一样地反对她的家世。但当年放浪形骸的他,又有哪一点对得起他妈妈口中所谓的家世?
沙桀别开头,这才发现自己齿颚咬得死紧。
“沙桀……我要喝水。”沙陈美伦喊了一声。
沙桀扶起她,喂她喝了一点水。
“我的喉咙好痛。”沙陈美伦可怜地说。
“妈,你这样的举动,只会让我更想和安西雅在一起。”
他看着妈妈的病弱神色在瞬间一扫而空。
“安西雅不配!”
“你要我说多少次?什么叫配?爸爸破产时,我们一文不值。你那些家世背景和你很配的朋友们,谁伸出过援手?”沙桀必须紧握住拳头,才能大吼出声。
“我不想听那些。”沙陈美伦别开头。
沙桀发现他妈妈这辈子只活在她的城堡里,完全拒绝接受城堡外的一景一物不依照她想法而走的事实。
“不是每个人的世界都该围着你运转。”他说。
“你这个不孝子!你如果还认我是你妈,就和那个女人分手。”她厉声说。
“你如果真的当我是你儿子、如果真的希望我快乐,为什么总要做出让我不快乐的事。说穿了,你只是希望你自己快乐罢了。”沙桀定定看着母亲的眼,唇边闪过一阵苦笑。“你算准了,我会救到你,你认为自己可以用死来分开我们。”
沙陈美伦没开口,气到双肩都在颤抖。
“若是有一点疏失,若是抢救不及,你就这么走了,你认为你还管得到什么?我们还是会在一起的——下次当你要做傻事时,请你千万记得这一点。”沙桀转身走向病房外。
“我要你们后悔一辈子!”沙陈美伦对着他的背影大叫出声。
“我去请看护进来,以后会有三班看护二十四小时陪着你,希望你不要让你自己后悔。或者,你若是希望我留下一笔钱给你,然后跟安西雅远走高飞,好成全你受害者的形象,我也没问题。”
沙桀拉开门,口袋里的手机无声地震动了一下。
他关上房门,看见安西雅从转角朝他走来——
“我正传简讯给你,说我人在病房外。”她轻声说道。
“等很久了吗?再等我一下。”
沙桀打了通电话给楼下的看护要人上来后,便握住她的手,大步地往前。
他走得那么快,踩着高跟鞋的安西雅甚至得跑步才跟得上。
走到病房走廊最底端的长椅上后,他像失去力气一样地坐下。
她站在他的面前,把他整个人拥进怀里,让他的头靠在她的胸前。
“你妈的状况如何?”她问。
“没造成什么大伤害,还能对我发脾气,应该算是还好。”他说。
安西雅抚着他的发,捏着他僵硬的颈背,柔声地说道:“你这是肩颈还是石头啊,我应该找时间跟树树学一点刮痧及推拿。”
他抬头看她,牢牢握住她的手。“你的意思是,你不会再逃,会跟我一起走下去?”
“我如果要逃,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她抚开他拧起的浓眉说道。
“她很固执,也许这辈子都不会改变。”
“每个人固执的地方不一样。你也说过你跟她一样固执,所以才会追了我这么久,对吧?”她挑眉说道,表情轻松得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他凝视着她,看着她明显疲惫的脸庞但却有神的双眼。
他喉头有些哽咽,因为知道她这回的决定,代表了一生一世的不弃不离。
“以后我们家的一家之主就是你。”他在她手心印下一吻。
“好,你就乖乖待在家里洗衣煮饭打扫。”她在他身边坐下来,拉着他侧躺在她的腿上。“休息一下吧。”
“一起休息。”他也拉下她的身子,让她靠在他的身上。
两人像太极图腾地互拥着,分不清楚是谁拥着谁或是谁抱着谁。
“我会处理一切的。”他说。
“我们一起处理。”她说。
她听着他的呼吸声,感觉自己的意识也渐渐地模糊了。
这一整天的折腾下来,真是够了。
天大的事,总是要有体力才能面对。不管是夏子初的病,或是树树要面对的乔家情况……
安西雅在沉入睡眠前的最后一个意识便是——希望树树今晚会比她幸运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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