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闺语一直没有追问那天,那名女子的一切事情,因为她不忍心,她不忍心问他满脸的愤恨,不为人知的深沉。
“秦大哥,你……”柳闺语坐在藤竹靠椅上,椅上还铺上一层厚厚的雪白的羊毛毯子。
“堡主夫人,有些话我想跟你说。”秦旭德面色沉重,而冉东也一改往日的嘻嘻哈哈模样,也严肃地站在旁边。
“你想说的事与那名女子有关?”柳闺语猜测道。
“不只,是关于堡主的事情。”
南雾云的事情?她知道他是关外人,专门做生意,生意范畴之广,珍贵的毛皮、药材,他似乎都有做,而他也曾跟她提过,他住在关外的火云堡,所以他们才会唤他为堡主,除此之外,她只知道他是她的夫婿、她的天。
“夫人,你想听吗?”虽然柳闺语要他们唤她名字便成,可他们还是老老实实地遵守本分。
犹豫了一会儿,好奇心就如火焰般越烧越旺,柳闺语本来想听南雾云讲,只是,让他讲,只怕是问不到什么了,他那样的男子,什么事什么苦都担当下来,不让她忧虑一分,担心一点。
说他是霸道、顽固、传统……什么都好,无法磨灭的是他对她的好,南雾云真的如他所言,没有让她苦到一分。
但人跟人之间是相互的,他对她好,她也想对他好,甚至于她真的很想知道关于他的一切事情,即便是如沙粒般小的事,她都想知道,不是纯粹的八卦,只是想要更深入地了解她自己的枕边人罢了。
“夫人?”
“想,非常想!”柳闺语认真地点点头。
秦旭德点点头,“既然如此,我希望夫人听完以后就忘记。”
“我不懂你的意思。”
“夫人应该知道堡主的性格,有些事他不愿你知道,所以……”秦旭德有些为难,“希望夫人听完以后,还是如从前一般对待堡主。”
听完就忘记?如果有些事情可以说忘就忘,那人人都没有痛苦了.但是……
“好,即使要我假装不知道,我也想知道。”
秦旭德和冉东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其实那名少女说的话都是实话。”
“她真的是夫君的……”柳闺语脸色难看地望着他们。
“曾经是,夫人先不要激动,听我讲完,堡主的亲生父母早逝,是被老堡主捡回来的,我们也是,所以老堡主恩同再造,我们都很感激老堡主,老堡主也将我们当作自己的孩子一样抚养我们,然后从我们中选出一个适合的人选担任新堡主,堡主的能力皆比我们两个杰出,自然他便成了新堡主。”
“原来他……”南雾云确实有跟她提起过他的家人,无父无母,只有一个义父。
“我们两个便辅助堡主,可是没过多久楚姨便来了,还带了一个美丽的女子一起来的,没多久便定下了他们两个的亲事。”秦旭德小心地瞧了瞧柳闺语的神色,发现她没有什么不对劲,才继续说道:“不过没多久,堡主便发现楚巧云的真面目,刁蛮任性,嚣张跋扈,所以他便要求取消婚约。”
柳闺语听得上了心,“然后呢?”
“老堡主还是疼爱堡主的,所以便答应了,只是楚姨不甘心,竟然……”秦旭德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
“她做了什么?”
看着秦旭德说不下去了,冉东接过话:“她竟然污蠛有妖女勾引堡主,将堡主身边的婢女都给……”
“赶走了?”柳闺语皱着眉,怎么会有这么狠毒的女人。
“赶走还算好的了。”冉东啐了一口,“那些婢女都是出生低下的家庭,没了这份工作只怕要被卖给人贩子去了,所以其中有一个女婢死也不肯走,结果……”
“她怎么可以……”柳闺语瞠目结舌。
“以儆效尤,将那个女婢杀了以后,那些女婢也就都散了,毕竟活着才有希望呀。”
“天哪!”柳闺语惊呼不已。
“夫人,所以你没发现我们府里没有奴仆吗?”秦旭德插口道。
“这……”
“虽然不是堡主杀死那个婢女,但是堡主认为自己是一名刽子手,便离开了火云堡,从此再也没有回去过,一直在外流浪,直至老堡主仙逝,他才回到堡中接手,完成老堡主的心愿。”
笔事讲完了,却在柳闺语的心中掀起了狂风巨浪,“我……我起初以为府中就我们几个,是因为夫君没有多余的财力,可他给我买的东西都是最好的,原来……”
“堡主不想身边的人因他而死,也认为只有亲自照顾夫人,才能让夫人真真正正的安全。”秦旭德分析道。
“安全?我知道她们肆无忌惮,可是杀人在北魏皇朝是宗大罪呀,难道她们为了杀我,连王法都不看眼里吗?”
安静了好一会儿,冉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那个老女人来自苗疆。”
苗疆?传说苗女擅于下蛊施毒,“你的意思是她们是使用蛊毒杀死了那个婢女?”
“不然我们早就把她们丢进牢里去了。”因为是下蛊这种事,所以很难找得到下蛊之人,更何况,那些迂腐的达官贵人哪里会相信,世上竟真的存在这种邪恶的能力。
“她们的存在让堡主坐立难安,以前还好,可现在有了夫人……”
“我懂了,谢谢你们,不管如何我都要好好的,还有未出生的孩子?”柳闺语慈爱地模模大大的肚子。
不管那两个女人是多么邪恶的化身,她都要自强自立,因为她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她有夫君,还有即将出生的孩子,她怎么样都要好好的。
恰巧他们刚说完话,南雾云就回来,秦旭德和冉东立刻离开,将空间留给他们。
“今天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南雾云每次回来的第一个问题。
“没有。”虽然秦大哥要她忘记,可她怎么也忘记不了,但是她不会说出来,因为她要用更多的爱来弥补他曾经失去的。
“那就好。”自从那次,南雾云更是让秦旭德和冉东留下,伴在她左右,以免像上次一样出了状况。
“夫君……”柳闺语柔情地望着他。
“怎么了?”南雾云快速地洗了洗染了风尘的双手,擦干后便走到她的身边,先是看看她,然后蹲子,竟耳朵靠在她的肚子上,倾听着胎动。
她的手轻轻地抚弄着南雾云乱了的头发,看见他嘴边扬着快乐的笑容,她满足的一下一下地用手指梳着他的发。
“没事。”夫君,谢谢你。
熟睡中的柳闺语是听到声响才醒过来,还未睁开眼,先用手去触碰旁边的人,结果却模了一个空,她赶紧睁开眼,屋内一片漆黑,“夫君?”
屋内未响起声音,可外面的声音似乎越来越大,有人在吵架!柳闺语吓得连忙起身,披上外衣,往外走。
丙然门前的庭院中,南雾云、秦旭德和冉东都在,还有那一对母女。
“你让我破相,你竟然还不娶我!”楚巧云大声喊出她的愤恨。
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南雾云冷酷无情地说:“我本来是要杀了你的,要怪就怪你娘挡了那一刀。”
什么?他的意思是她的错了?楚姨第一个跳出来,不满地大叫:“要不是你不肯娶我的女儿,我……”
看来现在不适合她出现,柳闺语收回踏出去的脚,正欲回身,房门“吱呀”的一声,她僵住了身子,前方的争吵声也静止了。
“嗯,夫君。”既然被发现了,她还是乖乖得打个招呼吧。
“回房去。”南雾云冷声道。
“是。”柳闺语乖巧地点点头,转身要回去。
“不准走!”旁人都还未反应过来之时,楚巧云突然一个上前。
柳闺语楞怔在那儿,待她反应过来时,那张曾经娇丽的脸庞上竟然有一道长长的伤疤,划过她的整个右脸颊。
“天哪!”柳闺语惶恐地捂住嘴,下意识地往后退。
柳闺语的惊恐更是助涨了她的气焰,楚巧云如一个索命阎罗般地直直上前,一把小而锋利的匕首失控地往她的脸上划去,“他毁了我的容,我也让你尝尝这滋味。”
就在她的匕首距离柳闺语一尺之时,楚巧云的左手被南雾云抓住,伴随着一道森冷的声音:“就算她是个无盐女,她也是我的妻!”
南雾云一个使力,楚巧云整个人便被摔向了来处,坠落在地上时,身体还微微地反弹了一下,才蜷曲地窝在地上痛吟着:“不,你怎么可以……”
无视她的不甘,南雾云强劲的手握住柳闺语的柳腰,“她有没有伤到你?”
南雾云的关心让她的嘴边荡开甜笑,“我没事,你不要担心。”她的手温柔地拍了拍他的强壮的手臂。
听了柳闺语的话,他才稍稍放心地舒开了紧皱的眉宇。
可另一边的楚姨就没有这么淡定了,她气愤难耐地在另一头喊道:“南雾云,你是想你的妻子和未出生的孩子都和那个婢女一样,死于非命吗?”
这话让南雾云放松的肌肉逐渐开始紧绷,柳闺语马上感觉到他的变化,还有他的脸上不可忽视的阴狠。
“阿云。”柳闺语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哈哈,你这个老女人还真是丑人多作怪。”一旁的冉东大笑三声,不屑地骂道。
“你说什么,我哪里丑了!”女人最在乎的就是容颜和青春,特别是楚姨.她怎么能容忍别人说她丑。
“你哪里不丑了。”一直不讲话的秦旭德也开口。
“讲得好。”冉东大声赞赏道。
“你们……好,南雾云,今天我不仅要杀了你妻子,让你的孩子胎死月复中,还要让你的两个手下也不得好死!”楚姨口出狂言。
“阿云!”柳闺语看着南雾云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心里忐忑不安。
“你有本事就来呀。”冉东叫嚣着。
“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南雾云凉凉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你!好,你不怕,我就让你后悔不已。”楚姨说话的当口,拉起楚巧云,“巧云……”
楚巧云咬着牙,看来南雾云那一招并没有让她很好过,她整张脸色苍白,唇色白中带黑,看来她的内脏也受到南雾云功力的波及,此时她连说句话也很困难,但是那双眼睛阴狠地如兽一般。
而他们就是她的猎物,只见楚巧云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盒子,在她就要打开的时候,秦旭德开口了:“如果你是要对我们下蛊的话,现在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