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他以为这只豪爽嚣张的小老虎酒量应该很好,但事实却恰恰相反,小老虎的酒量奇差,三瓶罐装啤酒下肚,就开始胡言乱语,左摇右摆,却偏偏不肯承认。
她打了个大大的酒嗝,一把拉住颜信野,“嗝……臭男人,你的酒量怎么这么差?晃来晃去,晃得……我的头都晕了。”
扶住左摇右摆的艾桢。颜信野轻轻将她额问的碎发拨到耳后,柔声说:“你醉了。”
“我醉了?”有点茫地自言自语了一句,而后她立刻一甩手大叫,指着颜信野大吼:“你才醉了,你们全家都醉了,我的酒量、酒量好得很,怎么可能喝这么一点就醉了?再喝、再喝、继续喝!噢,干杯!嗝……”
“小心点。”颜信野快速扶住一边倒的艾桢,却无法阻止她拚命地灌酒,她打开另一瓶塞给颜信野,“男人,快喝,你答应要陪我喝完的。”
“知道了,你别乱动。”轻叹口气,真是麻烦的小女人。
“哈……真好喝。”艾桢再次干掉一瓶啤酒,兴冲冲又醉醺醺的一下捏扁丢开,开心地拉着颜信野,一双漂亮的大眼已经茫得没有焦距了,却还傻笑着,“嗝,男人,你知道吗?我第一次喝酒的时候有多开心,因为、因为那时候我才知道,一醉、一醉解干愁是有道理的,之后啊,每次我不开心的时候就喝醉,嗝,哈哈哈,喝醉了,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他看着她,黑眸里有一丝动容。或许她是真的醉了,又或许,她根本就是在心理暗示自己醉了,只要醉了,就可以忘记所有不愉快的事情。
“嘘!”她伸出食指闭上自己的唇,小声又小心翼翼地说:“你不要说话,你说过……不发表意见的,听我一个人说就好。”
看着她,他无奈地抿着薄唇,点点头,温柔地再次理顺她的发。
“咔嚓”再打开一瓶酒,一口气灌了一瓶,艾桢才坐在阳台上望着夜空。露出一丝难得的脆弱,“男人,你知道吗?我……从小就觉得,我的妈妈是世界上最美、最有气质、最温柔的女人,她虽然不是什么名媛千金,但、但我外公、外婆都是大学教授,所以我妈妈的教养非常好,好到……好到她从来不曾发脾气,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是以礼相待,像一朵温婉的兰花。”
说着,艾桢轻轻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回忆,甚至觉得鼻尖有兰花的淡淡清香,良久之后,她重新睁开眼,却含着怨慰:“妈妈说,当年那个男人热烈疯狂追求她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说妈妈美得不食人间烟火、美得像兰花仙子,他说会爱妈妈一辈子,会给妈妈一辈子的幸福,可是结果呢?”
牙齿咯咯作响的声音传出,“他们结婚十年后,那个男人抛弃了她,哈哈哈……但是你知道理由是什么吗?他说妈妈不像女人,只是一尊活生生的雕像,没有激情、没有感情,说她根本不懂爱,任何时候都是相敬如宾,他需要的根本不是这样的女人!”
艾桢仰头大笑,笑得眼泪从眼角滑落,却仍倔强的抬头,不让泪水流得更多。“当男人爱你的时候,你就是完美的,没有一丝缺点;而当他们不爱你,你就连根草都不如,连带当初的完美都变成了一种错。那个男人在最初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告诉妈妈,他需要的不是人间仙子,而是一个床上的荡妇呢?”
吸吸鼻头,语气变得落寞伤感。“我知道,妈妈是个不善于表达的女人,她爱那个男人,真的很爱、很爱,所以他们离婚之后,她才会郁结成疾,身体越来越虚弱……那时候我才八岁,却清晰地记得妈妈临死之前还抓住我的手,跟我说,桢儿,不要恨他,不要恨他……”
“我怎么能不恨?”艾桢一口气灌掉剩下的半瓶啤酒,捏紧在手心,美眸藏着狠戾的光泽:“我恨他,恨死他,是那个男人害死妈妈的,是他对妈妈不忠,男人不爱就是不爱了,为什么还有无数个借口;教养?教养有什么用,都是屁话,妈妈的问题是出在教养太好吗?不,不是,那都是男人花心无情的借口,所以教养好的话都是屁话,狗屁,我才不要有什么教养,我就是满嘴粗口又怎么了?”
艾桢不一会儿又醉醺醺地笑着,泪水在脸上干涸,猛地像是想起了什么,一下子扑到箱子面前去找酒,“酒呢?酒呢?”
“你喝醉了,不要再喝了。”他伸手搂着她,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手上的力道更加轻柔,彷佛怕将地碰坏。
“我没醉,我清醒得很!”她吵闹着,终于开心地模到另一罐啤酒,乐滋滋又傻乎乎地打开喝。
他搂着她的肩,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却察觉到。这个小老虎的肩膀,跟他想象中的一样柔弱、一样纤细。
停顿了好久,艾桢才醉醺醺地凑近颜信野,似乎真的已经醉得不轻,她傻头傻脑、神秘兮兮地说:“你知道吗?我很傻,我真的是天底下最白痴、最白痴的傻蛋,你看,害死我妈妈那个男人的例子已经活生生地摆在眼前了,我怎么,嗝!怎么还没有学乖呢?男人……是最可恶、最可怕的生物,我怎么还会相信他呢?可是我就是蠢嘛……居然会相信世界上他是特别的,是真正会对我好的,哈哈哈……”
黑眸轻眯,敏锐地察觉到这才是关键所在,他不着痕迹地引诱:“他是谁,你不记得吗?”
“我怎么会不记得?”小老虎果然激动地握紧拳头,“那个姓方的卑鄙无耻的男人,我恨不得抽他的筋、扒他的皮,混球、混蛋!”
“他很过分吗?”
“当然过分!”艾桢“哇”的一下就大哭出来,像是个受尽欺侮的可怜小孩闹着、哭喊着:“刚上大二的时候,他就开始追我,起初我很抗拒、很排斥他的接近,可是他真的锲而不舍的花了一年时间,用尽一切手段让我感动,他说不介意我满嘴粗口,喜欢我的率真实在,时间长了我还真相信他的话,就答应跟他在一起了,我就是蠢,就是笨啊,明明有人就说过,宁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那张破嘴的!”
“别哭了。”她的泪像是开闸的水龙头,哭得他很心疼。
“我忍不住嘛,”艾桢伤心了一会儿,又突然握紧了拳头,恨意无限地咬牙,“他毕业的时候我还在读大三,他说要自己创业。向我借钱。我看他这么可怜,就把妈妈留给我的保险金的一部分借给他,嗝,可是后来,他一直说自己做生意不顺,一点一点地把保险金拿走,等我毕业的时候,保险金已经全部借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