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芷芙很专心很专心的检视地面上的异物,赤脚踩在石子路上已经很痛了,要是剌伤了脚还要去医院打破伤风针就太凄惨了。
话说心被刺伤有没有什么针剂还是药物可以治疗啊?她很认真很认真的想。
她要花多久时间才能走回家呢?还是找个路人借手机,拜托哪个朋友来帮她呢?她很慎重很慎重的考虑。
反正想东想西、想天文想地理都好,不要去想有关尹天御的一切就对了。
她用力提醒自己,又迷蒙了注视着地面的双眼,落下一颗颗斗大的泪珠。
她真是太冲动了,没带手机没带钱就这么耍骨气的走人,现在刚入夜,路上还有车有人,再等一下天黑透了,就算有好心的出租车肯停下来载她,她一个弱女子也不敢随便上车了。
脚好酸好痛,她在小鲍园的长椅上坐着休息一下顺便痛哭一会,她知道有几个路人在看她,但她刚刚才接受过多少嘲讽或同情的目光洗礼,多来这几道也已经没差。
她泪流满面,再笨也知道那个男人是故意的,什么公开宣告关系只是幌子,他就是想让她丢脸,只是她想破头也想不出破坏她形象对他有什么好处。
他不会是还在气她那篇说他金玉其外、败絮其内的作文吧?
如果让她心痛到底和伤害她人格名誉真是他的目的,那不管原因是什么,她都必须承认他大大的成功了。
除了生离死别,有什么比让自己满心信赖和深爱的人背叛还更心痛的呢?
她呜咽出声,眸眶里一颗颗断了线的剔透珍珠争先恐后坠跌落地。
离她不远处一台黑色轿车后座里的男人眉头深锁,紧握着拳心是怕自己忍不住冲下车会前功尽弃。
尹天御刚才真想为她的勇敢和潇洒喝彩,但是想到她接下来会面临的窘境,他就先替她头痛。
棒着一段距离凝望着她因哭泣而颤抖的背影,他叹口气,在理智回归前走下车,才刚靠近她几步便看见赵永达朝她走去,他停下脚步静静观察情况。
修芷芙察觉到有人站在她面前,心中闪过一丝期待,抬起头一看是赵永达这个闹场的,她立刻筑起防备。
“小芙你别瞪我,其实我也很舍不得看你伤心难过。”看着眼前梨花带泪的性感美女,赵永达此刻的不舍绝对真心,“是尹天御拿新饭店的装潢工程当交换条件我才会配合他的,你想想这对我们公司来说是多大一笔生意,我有好的表现,我爸就会更器重我,我爸器重我,我就……”
“你少说废话,我才不会相信你。”连尹天御都会骗她,还有什么人可以相信?
“我说的是实话。”赵永达举起手指作出发誓状。
“我本来也很怀疑你有多少缠人的本事,逼得尹天御得在一堆媒体前营造你爱慕虚荣、花心说谎的形象,大大破坏你人格和名誉好把你甩开,不过看他一点都不心疼你的样子,我想你可能真的把他逼急了,他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赵永达单手抚着下巴,虽然身家和外貌相比之下他是差了尹天御一大截,可是他的条件也赢过很多人呀,他不懂修芷芙怎么就没拿出过一成功力缠他。
修芷芙不想让赵永达的话往她心里去,忆及刚才两个男人似乎一搭一唱的对话,她忽然不敢肯定赵永达一定在说谎了。
“那你都看见尹天御的下场,你还来惹我干嘛?”她斜眼瞪他。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只要先把游戏规则讲明,说不定我们……”
“神经病!”修芷芙气得拿石头丢他,她大学的时候一定是卡到阴才会暗恋他。“我心情不好还来落井下石烦我,我打死你让你真的当一只风流鬼!”她气急败坏,没有高跟鞋可以当武器,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上捡到什么东西就往赵永达身上丢。
“你才神经病哩,我警告你别再丢了喔!”赵永达边吼边闪。
“我才要警告你离我远一点,我忍你很久了,从今天起不要让我看见你,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一次!”她不太会警告人,难得抓狂想不出多凶狠的威胁,只好借电影里常出现的台词来用。
平常没什么脾气的小女人一旦歇斯底里的模样是很恐怖的,有色无胆的赵永达吓坏了,深怕修芷芙因为情伤打击太大真的发疯找他同归于尽。
反正天下牡丹花很多,不差这一朵,他没必要拿宝贵的性命跟她开玩笑,他撂下几句难听的脏话,逃难似的跳上等待在一旁的轿车,吩咐司机赶快回家。
疯女人和恰查某没那么好当,过完当泼妇的瘾,修芷芙累得跌坐在地上。
在一旁观看了全程的尹天御本来是小心翼翼,预备随时冲上去痛扁赵永达一顿,到后来已经是双手抱胸在看好戏。
这女人果真是让人跌破眼镜的个中好手呀,他边摇头失笑边走回停车处。
上了车他立刻吩咐:“帮她叫一台出租车,记得叫对方假装是刚好经过的。”
“是的少爷。”
“对了,要找个长得善良又安全可靠的女司机。”
他补充要求的条件让尹家司机错愕了几秒钟才开始动作,完成要求后立刻接着请示,“少爷,那我们要先回递品还是直接回家?”
“我们一样跟着她,等她平安到家了再说。”尹天御的眸光仍然没有离开车窗外孤独落寞的身影。
他想打击的对象真的不是修芷芙,只是无可避免的会重伤到她,默默守护着她是他现在也是以后仅能为她做的事了。
吕翠芳拿着备用钥匙打开公寓的门来到房间,看到修芷芙失魂落魄抱着枕头坐在床上掉泪,她不由得跟着心酸。
“小芙。”她来到女儿身边坐下,“你怎么都不接我电话?”
她一早看到报纸又联络不上修芷芙,只好赶紧跳上最近的一班火车赶过来了,一路上本来还希望是什么误会一场,眼下这样子看来,报上说满口谎言的拜金女主角不是和她家小芙同名同姓又长得很像的女人了。
一看到母亲,修芷芙的眼泪更不争气的落下,“妈……”
吕翠芳慈爱的拍拍她肩膀,虽然心疼修芷芙哭成泪人儿,但拐弯抹角不是她的作风,所以她直截了当的问:“你和天御是怎么回事?”
在满心伤痕累累的时候看到妈妈,然后又听见无情凶手的名字,修芷芙忍不住脆弱,眼泪掉得更凶,“我也不知道我跟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看修芷芙一双哭肿得像核桃般的眼睛,吕翠芳虽然心疼,还是打算先弄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
“报上说你劈腿?”
“原则上是的。”
“你为了饭店巨子尹天御和装潢业小开分手?”
“对。”
“你和尹天御上过床?”
这她不好意思亲口对吕翠芳承认。
“你以为他会娶你?”
“嗯。”修芷芙悲从中来,投入吕翠芳怀抱里嚎啕大哭,“他明明说过他爱我,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才一转眼就变成这样。”
她一股脑告诉吕翠芳这段日子以来和尹天御的发展,一路讲到昨天好心停下来载她而且只收她半价车资的女司机。
吕翠芳耐心听完,对尹天御翻脸无情的态度甚为火大,更舍不得很少掉眼泪的女儿伤心欲绝,但母女俩一起抱头痛哭不是她的作风。
形象名誉都是清者自清的事,但一片真心怎容许被人践踏,尹家的人实在欺人太甚,当年她可以忍气吞声不代表她知道自己女儿受到天大的委屈时也合闷不吭声,她不会听信片面之词就一味包庇自家人,这笔帐她一定要找另一个当事人搞清楚。
“尹天御你给我滚出来!”吕翠芳气冲冲来到尹家门口狂按电铃,若不是要替女儿讨公道,打死她都不想再踏进这个地方,她没把握尹天御在不在家,但除了这里她也不知道上哪儿找他。
“你是……翠芳?”管家许伯来应门,一看见她就又惊又喜,喜的是再见多年不见的老同事,惊的是她一副想砍人的气势。
“许伯,好久不见了。”吕翠芳很讶异他还没退休,她也想和老同事多聊两句,但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尹天御那个臭小子在不在?”
“少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