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张笑靥如花的脸,秋展风心弦颤动,笑着蹲,与她齐肩。
林清波长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在他深幽的目光下,脸微微发烫,不自在地转了脸,却再没了看菊的心思。
秋展风勾唇笑了,手抬了抬又收回,然后又抬起,最终他的手落到了那纤细柔弱的肩头,将她揽进了自己的怀中。
林清波身躯一僵,欲挣开,耳畔却响起那人低沉而略显沙哑的声音。
“阿波,我的心思你是知道的。”
这种话林清波怎么样都是不会接的,她现在的年纪还小,而某人在这个时代却真是老大不小了,什么都挑明了对她是不利的。
终身之事总要慎之又慎的,这里不是她曾经生活的时代,对女子总是诸多不公。况且,她对这个人其实并不十分了解,再者,这一路走来,某人的桃花似乎不少,值不值得托付终身还需要再看看。
她不讨厌秋展风,但又怀疑自己是不是太习惯这个人在身边从而产生了情感依赖。
见她并不接话,秋展风低低一笑,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声,“鬼丫头。”
林清波伸手去打他揽着自己肩头的手。
秋展风却没松开,只笑道:“好,你不想谈我们就不谈。”
林清波眼睑微垂,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去拨弄一朵绿菊的丝状花瓣。
“在想什么?”
林清波的手指轻轻绕着一条细长的菊瓣,眼皮轻抬,“秋展风。”
“嗯?”
“你是不是故意的?”
“什么?”
话都到了舌尖了,林清波到底是没将那句“你是不是故意在我眼前晃,让我习惯你的存在”说出口,而是换成了,“你怎么老爱占我的便宜,从我一丁点大的时候就如此,你不会是有恋童癖吧?”
秋展风惊讶地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是这么想我的?”
林清波歪头看他,“你说呢?”
秋展风为之失笑,“你小时候长得玉雪可爱,人又古灵精怪的,我那是故意逗你呢。”谁让你总是一副小大人模样,讲什么男女之防,看了就乐。
“后来呢?”
“后来——”后来就习惯了啊,逗着逗着就把人也给逗到心上去了。
林清波一副知道真相的表情,“原来你真的是恋童癖啊,变态,离我远点。”
说着便用力挣月兑他的手,远远躲到一边去了。
秋展风顿时哭笑不得。
“你这丫头——”怎么总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那小脑袋瓜子整天都在琢磨些什么啊。
林清波还在那边自言自语,“难怪你对苗姑娘那样的美女都没兴趣,原来是有恋童癖。”真相总是这么鲜血淋淋的,忒残酷,不能直视。
秋展风一扇柄敲在自己的额头上,都有些无语问苍天了。
“林清波,你给我过来。”
“才不要。”
“差不多就得了,你闹得太过分,我可就翻脸了。”
“谁有闲工夫跟你闹。”
秋展风一个纵身便落到了她身边,一伸手抓住她的手。
“你抓我干什么,我又没跑。”
秋展风不由一笑,也是,这丫头还真是一动也没动。
“还不放手?”
瞧她柳眉微挑的娇嗔模样,秋展风手上微用力,将她拉向自己怀中,趁她不解抬头的当口,俯首吻在了她的唇上。
林清波瞠目。
秋展风只是蜻蜓点水似的一吻,便放开了她。
林清波以手背掩唇,一双凤眼瞪得圆圆的,从不可置信到慢慢红了脸,最后只能发出一声低吼,“秋展风——”
秋展风则哈哈大笑,“本来我是不急,可你说我是恋童癖,我一想似乎也不该白搭了这个名声,你说是吧?”
“呸。”他还真敢替他自己找借口。
秋展风俯身从地上摘了朵小红花,然后冲她招手,“过来。”
林清波翻个白眼,转身走得更远了些。
秋展风飞身过去,止住她的闪躲,将那花簪到了她的鬓角。
林清波抬手就要拿下。
秋展风按住了她的手,微微摇头,“挺好看的,别摘了。”
林清波一下挥开了他的手,摘下那朵小花看着,没好气地道:“这种事常做吧,挺熟练啊。”
秋展风忍不住吐了口气,实在没忍住伸指去戳她的脑门,“乔前辈说的没错,你真是懂得太多了。”
林清波用力拍开他的手,“被我说中了。”公子,哼!
一见她怒意外露,秋展风反倒笑了,轻声呢喃了句,“小醋坛子。”
林清波又拿衣袖擦了擦嘴,暗叫晦气,不定亲了多少人了呢。
看着她明显嫌恶的动作和表情,秋展风真是气得笑了,用力摇着手中的扇子,原地踱了几步,然后转身看她,“阿波,你是在嫌我脏吗?”
林清波冷哼了一声,看着他正色道:“男人要求女人页洁,难道我们女人便不能要求男人贞洁了吗?”
“这倒也是。”
“我未来的夫婿,可以不是大英雄,可以不是贵公子,但他必须独属于我一个人。”末了,她别有意味地看着某人,“请问秋大公子,你是几手货了?”
“……”这丫头真的还未及笄吗?
林清波将手中那朵小红花随手扔在地上,并且用脚碾了碾,笑容带了点儿嘲讽,“其实,有时候话说得太透就没劲儿了。你瞧,没办法继续装和睦了吧。”
看她拍了拍手,好似要拍掉并不存在的灰尘一般,秋展风摇头,“秋展风啊秋展风,你千挑万选了这么一只母老虎,真是自作自受。”
林清波已经懒得搭理他了,一甩袖子,转身就走。
话说透了,遮羞布没了,不散也只能散了,已经没有必要再瞧瞧看看了。
那什么娥皇女英共事一夫的古代佳话,对不起,她敬谢不敏。
她对“只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爱情仍然充满了憧憬,虽然她最终不一定真能得到那样的爱情,但总要去追求一下才知道结果,才不会有遗憾。
一只大手伸过来,拽住了她的胳膊,秋展风满是无奈的道:“小丫头,算我服了你了,我长到这么大,也就爱逗弄你一个人罢了,你倒是毫不犹豫就给我扣了花心的帽子。”
“难不成我还应该为这个感到荣幸吗?”你说是逗弄,我看那其实就是变相的调戏啊调戏,这就是耍流氓,对待流氓必然是不能心慈手软的。
秋展风状似认真想了一下,然后肯定地点点头,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应该有荣幸感。”
“呸。”
“呐,不生气了啊,我再摘朵花给你簪上。”
“你为什么对让我簪花这么执着?”林清波真心有些不明白了。
“我费这么大力气,还让你扣了大帽子,最后却没有个让我满意的结果,我也是会不甘心的啊。”
林清波:“……”
“不过,”秋展风眼睛微眯,“小丫头,什么叫几手货,嗯?”
对于这个呢,林清波是不吝解释的,“就是说你被几个女人用过的意思。”
“用过?”尾音危险的上扬。
浑然不觉危机潜藏的林清波点了下头,道:“这么说吧,当男人们沾沾自喜自己享用了一个女人的时候,其实同样的,他自然也被人享用了。”
“哦。”他真的受教育了。
“所以说,男人们花钱到青楼让女人嫖他们,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好吧,其实他受的教育还是太少了。
“你怎么了?”
秋展风咳了一声,表情有些古怪,“这些都是公孙前辈他们教的?”
“这还用婆婆他们教吗?”我上辈子就懂了。
看来,还真是冤枉人屠夫妇了。
不过,这小丫头都打哪儿来的这些诡辩啊?并且还让他觉得确实是有几分道理的样子。
秋展风晃晃头,决定不追究这个问题了,他重新摘了朵花,仔细地簪进了她的发鬓中,满意的点头,“好了。”
“强迫症。”
“什么?”
“我说你这种行为就是强迫症的表现。”林清波甩开他的手,往前走去,一朵花非得执着地簪到她鬓角这才算完,太强迫了。
“你这丫头的怪词还挺多。”
“怎样?”
“我敢怎么样啊。”你一副准备龇牙的模样,小生怕怕耶。
“哦,原来你秋大公子也有不敢的啊。”满满都是嘲讽。
秋展风没趣地模鼻子,“那可不,生命诚可贵啊。”
“既然这么惜命,那我劝你还是赶紧把爱逗弄我的习惯改了吧。”
“为什么?”
林清波侧首瞥他一眼,哼了一声,道:“等哪天我嫁人了,你再习惯来逗弄我,我家相公可是不会对你客气的。”
秋展风被这话给噎得一窒,这真是活生生的刺激啊。
林清波的目光被不远处的一棵果树吸引,脚步加快,跑了过去。
树上硕果累累,果子像栗子那么大,颜色暗紫,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
因为到了成熟期,山里人烟稀少,因而地上已经落了一层熟透的,看上去颇为可惜。
秋展风自然是一直跟着她的,此时便问了句,“想吃?”
“这个能吃吗?”这果子她都没有见过,万一有毒怎么办?
“能吃。”话音中他飞身上树,摘了几个果子下来,递给了她。
林清波拿了帕子出来擦了擦,拿起一个一口就咬了上去,然后——酸倒了她的牙,眼泪差一点儿就流下来了。
秋展风侧身笑了。
“秋展风,你故意的!”
秋展风忍着笑道:“这果子酸是酸了些,可是很解渴的。”
“那你吃啊。”她将一颗果子举到了他嘴边。
秋展风倒是很配合地张嘴。
于是,林清波就将果子塞进了他口内。
结果,秋展风顺势在她手上亲了一口。
“不要脸。”
秋展风则道:“是你自己要往我嘴里塞的嘛。”你送上门我当然不会跟你客气。
林清波看看手里剩余的几颗果子,又不怀好意地看他。
秋展风面不改色地道:“想让我全吃了?”
“你肯吃吗?”
“看你拿什么来说服我了。”
“想跟我条件交换?”
“不可以吗?”
林清波下巴一扬,“一个连几个果子都不肯替我吃的男人,我是绝对不会考虑他做我相公人选的。”
秋展风叹了口气,从她手里拿过那几颗果子,吃之前还是忍不住确认了一下,“吃了就会考虑吗?”
林清波眼睛眨了眨,爱娇地道:“那也不一定啊。”
真是个让人头疼的丫头,不吃一定不考虑,吃了不一定考虑,左右她是不吃了。
看着他将最后一颗果子吃下去,林清波笑意吟吟地道:“要做我的夫婿,也不是很难,只要他能做到以下几点就可以了。”
“说来听听。”
“你听好了。”
“我听着呢。”
“只许疼我一个人,要宠我,不能骗我,答应我的每一件事情都要做到,对我讲的每一句话都要真心,不许欺负我,骂我,要相信我。别人欺负我,他要在第一时间出来帮我。我开心呢,他要陪着我开心,我不开心呢,他要哄我开心。永远觉得我是最漂亮的,梦里面也要见到我,在他的心里面只有我!”
秋展风手握成拳掩在唇边咳“两声,然后才非常求知地问道:“阿波,你从哪里看到这些话的,背得还真熟。”
“你管我从哪里看到的,总之我觉得用这个当选夫婿的标准很不错啊。”
“老实说,我确实有些是没办法做到的。”
林清波双手一摊,表示遗憾,“那就说明我们没有缘分啊。”
秋展风继续往下说,“我可以不让别人欺负你,可是我自己却是无论如何都想欺负你的。”
林清波转身往前走,表示话题到此为止了,她没兴趣继续听。
可秋展风伸手又拽住了她,凑到她耳边低声道:“男人总是要欺负自己的女人才可以延续香火的。”
林清波一脚跺在他脚上,撒腿就跑。
这都不要脸到什么分上了啊?
秋展风微微抽了口冷气,一边摇头,一边打开折扇轻摇,笑着慢慢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