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这一番话冲击着龙泽,让他陷入沉思,思索着未来的任何可能性。
幽黯落寞的眼神往上瞄,看着在他额上拂动,如青蒽般的纤纤素手,他心下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么漂亮的皓腕戴上手环应该很漂亮,握在掌心里的触感应该更好吧。
心随意动,他伸手握住她那洁女敕皓腕。
李玥晴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睁着大眼直盯着他瞧。
“怎么了?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龙泽也被自己突兀的举止吓了一大跳,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有不能自制的时候,猛一甩头,松开她的手腕,找了个很蹩脚的借口。“没事,就头有些晕……”
“那你赶紧起来,我去唤星墨来伺候你更衣。”
龙泽自温泉池里坐起,撩开垂落额前的湿发,瞄了眼消失在门后的身影,不禁摇头苦笑了下,他是怎么了?
想来可笑,他一向纪律严谨,不管是对自己或手下,可对她,他愈来愈管不住想亲近她的,可她所开出的条件却让他陷入了为难……
风光明媚,水波荡漾,湖光潋滩,宽广幽静的湖面上漂着几艘精美气派的画舫,清雅的琴声从船舱中传出,缭绕在整个湖面之上,为这份幽静更添几分诗情画意。
画舫甲板上,李玥晴双手撑着脸,这悠悠琴声对她是一点吸引力也没有。
她睁着大眼,看着倒映着琉璃般天青色的湖里,那偶尔窜出水面,闪着银光的鱼儿真是让人心痒难耐啊。
兀地,她的头顶被人用扇柄敲了下,龙泽清朗的嗓音自身后传来。
“你大姊的琴艺这么糟吗?让你宁可抛下她,独自一人对着这湖面发呆。”
他一出画舫,便见到这丫头目光落在湖面上,眼珠不转,也不知究竟在看什么看得专注不已?
“我就是个俗人,哪里懂琴韵,不如留给懂得的人去听。”她的眼光直追着水波下那飞速闪过的银光。
“卫风的确是懂些音律。”龙泽点点下颚。
“呃,你把我大姊跟卫风留在船舱里?”她难以置信地瞠着大眼,盯着龙泽,心下哀嚎了声——王爷,虽说我跟你像哥儿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没什么问题,不在乎他人眼光,可我大姊不是啊,她不像我是穿越的,你好歹替她一个姑娘家保留下名声吧。
“怎么,现在担心你大姊的名声岂不是太晚了些?”
她扁扁嘴,“王爷,你那一双漂亮的眼睛可否别老是像讨厌的X光机一样吗?”
“X光机,那是什么东西?”
“就是透视啦,不要老是我想什么就把我一眼看穿,这样很没意思!”她感到头顶冒出一团黑毛线,一脸苦恼地吁了口长气。
“是你的心事全写在脸上,这会儿还责怪本王轻而易举把你看透。”瞧她这懊恼表情,真是可爱。
“下回我要戴上面具,让王爷你看不出来我在想什么。”她双眼紧盯着湖里优游的鱼儿,有些负气的说着。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龙泽的嘴角微高扬,笑着提醒她。“可别受不了诱惑,自己跳下水抓鱼。”
“怎么可能?我知道王爷您已经让人下湖抓鱼,让厨子给我准备好吃的鲜鱼大餐,我等着吃就好,干么这么累?”她闭起眼睛,让迎面的凉风吹去一身烦躁。
“既然如此,怎么还满脸渴望?”
“我哪是渴望,我是羡慕这些在湖里自在优游的鱼儿。”
“你还在为你大姊之事烦恼?”
“是啊,昨日徐府的人又来闹了,连那个小孩一见到大姊,就冲上来叫娘,这叫我大姊情何以堪啊!我大姊人很好,适合一个疼爱她的男人,将她放在心尖上疼着她、宠着她!”如若不是这样,她今天也不会再把大姊拉出来。
瞧见李玥晴那对漂亮的秀眉都拧成川字,龙泽心头隐隐泛疼,手执折扇敲了敲掌心,思虑了片刻,终究敌不过对她心软。
“如若本王答应出面,帮你解决了这事,本王有什么好处?”
李玥晴眼睛倏地一亮,喜出望外地一把冲向前,圈抱住龙泽,激动开心地说着。
“王爷,谢谢你!”她真的没意料到,龙泽会答应她,同意出手。
“你还没回答,本王如若答应有什么好处?”他满意地看着两人的姿势。
她想了一下,“我送你一个月分的强身大补丸!”
龙泽爽朗大笑一声,折扇敲敲她的头,“有你这小神医在,本王哪还需要什么大补丸,重新想一个,有诚意点的!”
“诚意啊……那,王爷不是许我一个愿望吗……”她松开他,正伤脑筋之时忽然想起这一事。
他弹指敲她额头,提醒贵人多忘事的她,“别忘了,你也欠本王一个,吃饭比赛输的!”
她嘴角抽了抽,“那……那,只要你帮我把这事办圆满了,换我许你一个愿望,成吧?”
“成交!”龙泽满意地勾起唇角,看着她纤细柔女敕的手指,想起与她有关的一事。
‘有件事与你也有关系,想知道吗?”
“什么事情?”
“如你所说,有人变麻子了。”龙泽伸手拧了拧她粉女敕的脸颊。
她圆眼一睁,扯着他的衣袖兴奋地问,“是谁?我想知道是谁这么丧心病狂!”
龙泽拉着她一起趴在船沿,“暗卫查出,当日事发后不久,帝都里有一半以上的大夫全被请进锦达远的别院,据说那天他一名自西疆带回来的爱妾不慎被喷出来的油烫伤毁容,诡异的是……那张被油烫伤的脸不管抹上任何烫伤药膏,或服用任何汤药总不见效果,反而愈来愈溃烂。”
“果然是反噬。”她了解地点了点头。
“据暗卫传来消息指出,反噬威力过大,那名西疆女子不仅发出阵阵尸臭味外,甚至还有虫子从伤口钻出来,她被那些虫子活生生一点一点吃掉,死前据说十分痛苦。”
“唔……听你这么说好恶心啊!”她用力搓着手上窜起的鸡皮疙瘩,嘴角抽搐。
“不过这个叫锦达远的是谁?”
“平西大将军锦达远,宰相锦世杰的儿子。”他稍微替她解除疑惑。
“果然与锦宰相那伙人月兑离不了关系。”她有些气愤地低骂,“那群人实在是……也不怕出门天上降下一道天雷,把他们劈了!”
他揉揉她的头,“别气了,这种人不值得你生气,听到这种消息应该开心才是。”
“嗯。”她用力点点头,眼睛一亮,兴奋地指着湖底的鱼,“龙泽,你快看,那条鱼好大!”
“哪里?”
两人亲密的举动完全落入了不远处一艘华丽画舫船头上的某人眼底,锐眸燃烧着怒火。
那人沉声低喝了声,“来人!”
“主子,请问有何吩咐?”
男子勾勾手指,在来人耳边交代了几句,只见那名属下神色微怔,随即领命而去。
这一头的两人尚不知这一节,龙泽让人拿来鱼饲料,与李玥晴趴在画舫的船沿边上,有说有笑地一边欣赏着湖泊景色,一边喂着前来抢食的鱼儿。
兀地,原本行得极稳的画舫突然一个摇晃,众人毫无防备,都踉跄了下,李玥晴整个人更是撞入龙泽怀中。
两条画舫相撞,溅起澎湃水花,泼得他们两人一身湿,对方那舱里也传出许多女子的惊呼声。
“没事吧?”画舫依旧猛烈摇晃着,龙泽急忙将李玥晴扶好。
“王爷,另一艘转弯不及,与我们的画舫撞个正着。”船夫惧怕地禀报。
这青天白日,湖面上一不起雾,二不刮风的,又这般宽敞,就这么撞上说不过去,只怕是有心人故意而为,卫风带着侍卫机警地将龙泽与李玥晴两人包围保护,眸露凶光,气势凌人地严阵以待,瞬间场面气氛紧绷。
龙泽挑目微努下颚,卫风得令,随即朝那艘画舫吼了声,“你们是什么人,见到船不让开,还应声撞上?!”
只见那艘与他们撞上的画舫,舱门被人打开,走出一名年纪约莫五十左右,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连声翰躬道歉。
“几位爷,抱歉、抱歉,老朽这新聘船夫是新手,一时来不及回转,才撞上几位爷的船,老朽在这里跟你们赔不是!”那中年男子由几名家丁扶着走过来。
卫风拔出剑来,斥道:“退下,如若不从,休怪我不客气!”
那中年男子见他拔剑,双脚发颤地缓缓退回,“老朽是代我家主子前来道歉,同时赔偿损失的……这位爷,您别冲动。”
在中年男子牙齿上下打颤,缓步退回画舫之时,那艘画舫的舱门再次打开,身穿一袭月色长衫的男子手执折扇,急切走来。
龙泽微眯起好看的丹凤眼,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仿佛对这人的出现并不感到意外,对来人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当那人视线与龙泽对上,又看着被他护在怀中的李玥晴,眼眸里有着意味不明的神色,暗暗流转,鞭躬道:“原来是颖王殿下,失礼、失礼……”
“齐公子好兴致,也来游湖?”龙泽清朗的语气里带着些许讥讽,手一扬,身旁的暗卫随即收起兵器退开。
当看清楚来人之时,李玥晴微微一讶,这也太巧……
那名被齐弈派来谈赔偿的中年男子,涎着僵硬无比,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手指发颤地指着探到眼前的利剑。“这位爷,咱们两家都是熟识的,您这剑……”
卫风目光森寒地扫了他一眼,才收了剑,退回龙泽身后。
紧接着,从齐弈身后的船舱鱼贯走出几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妙龄女子,看清楚李玥晴后,其中一人惊呼着。
“啊,是小六,你怎么会……原来是撞上了你们所搭乘的画舫啊……”
黎府的姊妹一看见龙泽,纷纷对着他盈盈一福,异口同声,“民女参见王爷。”
“免礼了!”
李玥晴的错愕不会亚于其他人,“你们早上不是跟着夫人一起到庙里上香的吗?”
怎么这会儿在弈哥哥的船上……现在演的是哪一出大戏,她怎么没看懂?
“我们自庙宇出来,正巧碰见了齐公子,他邀请我们一同来游湖的。”黎悦碧回答着。
齐弈呵呵大笑,向龙泽征询,“相请不如偶遇,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颖王殿下跟晴晴,不如咱们同游如何?这样晴晴也能跟她的几位姊姊多培养感情,不知颖王殿下意下如何?”
龙泽淡淡地与笑咪咪的齐弈对视一眼,嘴角流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果然也是只狡猾的狐狸,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齐弈被龙泽看得有些心虚,眸光尴尬地错开,转向湖面。
是的,他就是故意的!知晓晴晴今日要与颖王游湖,他故意与黎夫人偶遇,借机邀黎府女眷游湖,又故意命人将船舵调了方向!
他无法忍受晴晴与颖王如此这般交好,即便颖王是她的病患!
龙泽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询问着李玥晴,“你认为呢?”
“我无所谓。”她耸耸肩,反正是游湖,人多说不定更有好戏看。
“就依齐公子的!”龙泽用折扇敲了下手心,眸光一扫,一旁手下已经在两船中间搭起木板,“卫风,吩咐厨子多加几道菜,本王要在画舫上宴请齐公子与黎府女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