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贺昕是一个十足十的骗子。
徐茵茵气他的狡诈,却更气自己明明知道他在骗人,但每一次还是会中招。只是一个吻、再吻一次……她对他的谎言熟悉无比,并且无数次地警告自己不要再相信,可是她的身体,总是先一步背叛了意志,在他的诱惑下屈服。
不,准确来讲,她的意志也在一步步地沦陷。这段时间的相处,令徐茵茵那颗因他悸动,又因他而冰封的心,逐渐变得柔软。
这一天,还是这样。
……
……
深夜,一室静谧。
被压在枕下的手机轻轻一震,本就没有睡实的徐茵茵立刻睁开了眼,稍稍醒神之后,拿起床头柜上的表看了一眼,凌晨三点十五分。她轻轻翻身,腰部不由得泛出了熟悉的酸痛。略有些埋怨地朝旁边始作俑者看去一眼。贺昕正面朝她躺着,呼吸平稳、睡相极佳,纤长的睫毛在眼下透出一片淡淡的乌青。
确认他睡得正沉之后,徐茵茵小心地下床。她光着脚跑下楼,铺陈在台阶上的厚软地毯将足音完全吸收。
一路来到楼下餐厅处,拐进厨房,打开其中一扇橱柜门,然后轻踮脚尖将手探到最深处。
徐茵茵偏着头,模索了好半天之后才翻出一个药瓶来,迅速地倒出来两颗之后便又把药瓶放回原处藏好,小心翼翼地合上橱柜,用最快地速度将避孕药丢到嘴里,接着去接了杯水,猛灌了一口将药送下去。冷水滑入喉咙,她轻轻松了口气。
这时,厨房的灯忽然亮了起来,徐茵茵头皮一麻,顿时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你在干什么?”
徐茵茵霍地转过身,就见贺昕站在门边。他半果着身体,浑身上下只有一条宽松的短裤,裤腰半垮,露出胯部的肌肉线条。徐茵茵呆呆地看着他,俏脸发白、红唇半张,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怎么办、怎么办,要是被贺昕发现自己偷吃避孕药,那他一定会把所有的药都烧掉,然后再把她拉上床!
“怎么?”他斜倚在门边,带着些初醒时的凌乱与焦躁,“大半夜不睡觉,来厨房做什么?”
徐茵茵一愣,他没有看到自己在吃药吗,“我、我……”她直愣愣地抬起手,“我口渴,所以来厨房了。”
“楼上不是有水?”
“呃,是哦,我忘记了。”徐茵茵讪笑。
困顿中的贺昕似乎并没有起疑,上前接过她手中的杯,“正好我也有些口渴。”一口喝光。
“你怎么也醒了?”徐茵茵不安地问。
“想要抱你却没抱到,就这么醒了。”贺昕把水杯放回原处,神色如常,“快回去睡觉,你明天不是要上班?”
“上班?”徐茵茵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哦,上班。”
在郑樱琪的帮忙下,她可以重新冋到宠物医院,明天就是第一天上班的日子。
“傻瓜。”贺昕随手揉上徐茵茵的小脑袋,顺势将她揽到怀里,“走了,继续睡。”他一面搂着她向外走,一面打了个呵欠,离开厨房之后懒洋洋地打了个响指,声控灯便倏地灭掉,瞬间蔓延开来的黑暗巧妙地遮去了徐茵茵满脸的心虚。
贝尔医院,手术室。
白灼的照明灯亮得刺眼,整体呈蓝绿色的手术室里飘浮着刺鼻的消毒水味,偌大的手术台上只摆了一个小水缸,一条金鱼在缸里游来游去。身穿白袍的郑樱琪坐在手术台边,戴着塑胶手套的指间夹着一根细管,正一脸无聊地往水缸里面输入麻醉气体。有脚步声从身侧传来,她不用抬眼也知道对方是谁,“又跑出去吐了?”
“嗯。”徐茵茵抱着个保温杯走进来,神色恹恹的。
“手术还没有做,你就已经吐两次了,至于这样恶心吗。”浅蓝色的医疗口罩遮住了郑樱琪的大半张脸,独留在外的一双眸子绘着精致的眼妆,看起来美艳又漂亮。她低头看了眼已经静止不动的金鱼,抽出管子后,又把金鱼捞了出来。
“我最近胃不太舒服。”徐茵茵在她旁边坐下。
“有没有去医院检查一下?”郑樱琪垂着眼,又插了根管子到金鱼的嘴里。
“没有。”徐茵茵将下巴垫在水杯上,“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啦,肯定是因为太长时间没上班,所以现在身体有些不适应,喝点胃药就好了。”除此之外,她想不出其他的原因,因为身体状况的改变,就是在她重新上班后没多久出现的。
“拜托,药不能乱吃的。”
“那你给我推荐一下好了。”
“我是兽医好吗。”
“没关系啦,理论、知识都是可以融会贯通的嘛。”
郑樱琪无语地看她一眼,继而说:“好吧。你最近有发烧吗?”
“没有。”
“月复泻呢?”
“没有。”
“胃痉挛?”
“也没有。”
“你什么都没有,喝个屁的胃药啊!”
“可是我吃不下东西嘛,还总是想吐,这难道不是胃出问题了吗?”
“不一定哦。”郑樱琪收起针管,看徐茵茵一眼,“你这个月姨妈来了没?”
徐茵茵愣了一下,“呃……没有。”
她拿起最小号的手术刀,轻轻割开金鱼的腮部,心不在焉地说:“那就是怀孕罗。”
“不可能!”徐茵茵脸色一变,立刻月兑口否认。
“怎么这么肯定?”
“我一直都有吃药啊,绝对不可能怀孕的。”
徐茵茵之所以有胆量去喝那些滋补的中药,也没有强硬地抵抗贺昕对她的胡作非为,完全是因为有这些药片傍身。因为知道紧急避孕药对身体伤害很大,所以她一直都是按时服用长效避孕药,从没有漏服、迟服过,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怀孕了?不,这根本不可能啊!
“任何措施都不是百分百有效的,你不知道?”郑樱琪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她,“不过为什么要吃药?很伤身的,戴套就好了嘛。”
“可是贺昕他从来都不肯戴啊。”几秒钟后,徐茵茵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脸嗖地一下变红。
“所以你就自己吃药?”郑樱琪显得比她从容多了,继续低头帮金鱼做手术,清丽好听的嗓音在口罩的过滤下,变得有些模糊,“让我来顺一下。也就是说,贺昕想要生小孩,可你不想要生,是这样吗?”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