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都不知道过了多久时日,石无颜张开眼,瞧见的是个很陌生却很奢华的寝室。
她四下张望着,瞧见了所有用具几乎都是粉色的,而且看似昂贵,若没猜错,这应该是间女孩房。
但,这是哪儿?
她努力回想,想起有人想抓她,还有她摔落山谷,可是接下来的事她就完全想不起来了。
她这是死了,还是活着呢?
如果是死了,又是在天堂还是地狱呢?
看看这四周的环境,肯定是天堂了,富丽堂皇得像王孙贵族的屋宅,连床的遮帘都是高档丝绸,而且还是出自非常有名的绸缎庄。
在圣极王朝,只有王孙贵族用得起这么上等的好货。
也因为这层发现,让她免不了心惊胆颤起来,她该不会真被李尊的人给抓了吧?
怕真是那样,她急切的想从床上坐起来,却未能如愿,她一动,脚就痛得受不了,连泪水都迸了出来。
“别动啊孩子!”
女人的声音传来,她转头看向声音的主人,那雍容华贵的姿态,让她忍不住打心底感到敬畏。
这人是谁?
她不敢乱猜,也不敢乱问,只能小心翼翼的看着对方缓步走来,然后贵夫人的举动让她呆住了。
斌夫人执起她的手,眼泪便跟着滚落。
她不安地轻声问:“夫人……您怎么了?”
“我担心你醒不来啊,我的孩子。”
敝了,这夫人是认错人了吧,她怎会是她的孩子呢?!
“夫人……想必您是认错人了吧,我不是……”
“你是,你就是我失散多年的女儿!”
“不可能的……”跌下山谷不知道昏睡多久,这已经够让她晕头转向,眼前这位夫人莫名认女,更教她听得一头雾水,“您肯定是认错了……”
“不会错的,我记得你身上的胎记。”
瞧贵夫人说得信誓旦旦,反而是她不知道该信还是不信得好。
她从小被收养,再被转卖,所以也不清楚自己打哪来,更不知道亲生父母还在不在人世。
每当孤单寂寞的时候,她也会想,这世上是否还有她的亲人在,可是想归想,她可从没想过自己的爹娘可能是这种高不可攀的大富人家。
“你的左臂膀上有个胎记,对不对?”
“是有没错,可是……”
“我的女儿左臂膀上也有个胎记,而且那个胎记还很特别,是个弦月形状,在她几个月大的时候,我带着她出远门,却遇到了抢匪,我因为不小心滚落山脚下,结果就把女儿弄丢了。”说着说着,贵夫人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她说得很仔细,哭也不像是假的,但是石无颜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您说的都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以我们的身分地位,不可能无故认女儿的,再说,我丢女儿的事情,连当今皇帝都知道,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带你去问皇上。”
“问皇上……”太慎重其事了吧?!
皇上是严承的拜把兄弟,她都没见过,这夫人到底是何身分,怎说得好像她想见皇上就随时可见?
“退是不相信吗?”
“我可以请问您是?”
“镇平王妃,皇上的姑母,也是你的亲娘。”
镇平王妃?皇帝的姑母?她的亲娘……那她岂不是个郡主……真的假的啊?!这回她真的被吓得不轻,完全回不过神来了。
怕让镇平王和王妃两老白高兴一场,石无颜提议要滴血认亲,免得认亲之后又发现不是,会令两人更加伤心。
谁知道一滴血认亲,马上就确认了她的身世,她果然是两人失散多年的女儿——孟宸容。
本来她以为自己只是个平庸的小老百姓,也想过亲生爹娘可能有什么苦衷才会遗弃她。
她曾想过要找寻亲人,更想象过爹娘的长相,但是她从不敢高估自己的身世,更遑论是皇亲国戚那种高不可攀的尊贵身分。
所以现在她感觉自己像是在作梦。
如果真是作梦,这梦肯定也是甜美的,有个威风凛凛的王爷亲爹,还有个和蔼慈祥的王妃亲娘,她若是从小在这样的家庭长大,肯定幸福万分。
找了二十几年,好不容易找回女儿,镇平王和王妃自然是把失而复得的女儿当成了宝,成天嘘寒问暖,不断往她房里堆东西。
“我不缺,不用再叫人送东西过来了……”
满屋子的绫罗绸缎、满桌子的珍珠玛瑙,少不了的奇珍异宝,种种的一切真教她看得眼花撩乱。
她是真的什么都不缺,在严府,严承对她疼爱有加,哪会少她穿用。
想到他,她的心免不了揪疼了起来。
他好吗?是否为了她坠谷一事茶不思饭不想?她担心得眉头都皱了起来。
“怎么了?”王妃瞧出她有心事,关心地问。
“没什么。”
“跟娘还那么生分吗?”
怕王妃伤心难过,她捱过去,搂抱住她撒娇,“娘多心了,宸容爱您都怕不够,怎会和娘生分,我只是一时还没调适过来。”
“过去吃了不少苦吧?都是娘不好,娘不该把你弄丢了。”
“不是娘的错,遇到了抢匪,您也没法子呀。”意外非人能预料,且她深刻感受到爹娘对她的爱,所以她心中一丝怨怼也无。
“好孩子,以后你该过好日子了,有爹娘疼你,还有个人也等你很久了。”
“谁?”除了爹娘,还有谁会等她?“兄长吗?”
“娘就你这么个女儿,你怎会有兄长,我说的是你指月复为婚的夫婿。”
闻言,孟宸容大吃一惊,“什么,夫婿?!”
那怎么成!她都嫁作人妇了,一女怎可配二夫啊!
“怎么了,你何以那么吃惊?你确实从小就和人指月复为婚了,要不是你失踪那么多年,他也不会另娶她人,不过他允诺过,只要找到你,他定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不、不!不用了,我不用人照顾!”
“孩子,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你许人了?”
“是……女儿已经嫁人了。”
“是吗?那就没办法了,娘只能要你爹捎封信去告诉严承侄儿……”
一听到严承这个名字,孟宸容不由得一愣,“娘,您说严承?是人称商皇的严承吗?”
“是啊,你指月复为婚的对象就是他。”
天哪!这也太巧了!她被迫嫁进严家,又误打误撞得到严承的厚爱,如今,还成了他指月复为婚的未婚妻,这莫非是天意?!
“娘,女儿的夫君正是严承。”
“什么?怎会如此巧呢?!”王妃虽感错愕,却有更多的惊喜,“我得让你爹爹把这个好消息转告给严承……”
“娘请等等。”
“还等什么?难道严承待你不好吗?”
“不,夫君待我极好,可我会坠谷是被奸人所害,我暂时不想让奸人得知我还存活的消息,再者就是我想给严承一个惊喜,请娘让爹捎信给严承,我愿再嫁严承一回,不过是以镇平王女儿孟宸容的身分出嫁。”
“好,都依你!”找回女儿已经让王妃感觉幸福无比,现在女儿想要什么、要做什么,她无论如何都会想法子帮她且满足她。
石无颜跌落山谷已经过了半个月,这段时日以来,严承始终没放弃过,他每天都命人到山谷下去寻找她的下落,仍是音讯全无。
他每晚都会从睡梦中惊醒,虽然没亲眼瞧见她坠落山谷的情景,但是他总会在梦里瞧见她掉落时惊恐的模样,甚至感觉她有话要对他说。
至于害她掉下山谷的罪魁祸首,至今还是没有找到,虽然他认定翟凤玺月兑离不了关系,但她矢口否认,他只能继续把她留在府里,打算找到石无颜之后,再来定她的罪。
不过他却没让她有好日子过,削除了她少夫人的身分,并命她不能私自外出,等同于将她软禁了。
被那么对待,翟凤玺心中自然有怨,再想到爹不久前私购武器,纵使装病躲过了一时,却躲不过一辈子,最终不但被摘了官帽,还被抓进了监牢,就连财产也被充公了,家里的人都被问了罪,不是被送去做苦力,就是被派到各宫家里去当奴仆,她没被问罪,已经是万幸了。
但,她可不是安心认了命,她还在等待机会,而且从来没放弃她的皇后梦。
她深信李尊会救她月兑离这水深火热的苦海。
而她的期盼,也是严承的期盼,他留她下来的最大用意,就是要钓出她身后的操控者。
不过他可一点也不想瞧见她,他让人日夜轮番盯着她,自个儿则一闲下来便往水云阁跑。
饼去他喜欢独处,是石无颜把他禁锢的心解放开来,现在,他又再度陷进去了。
这里有石无颜的影子,明明她不在这里,他却总觉得可以瞧见她娇笑忙碌的模样。
“无颜啊无颜,你怎如此狠心……你再不回来,你的花都要枯死了。”
看着她用心栽种的外族花苗,就想起她专注为花苗灌溉、遮风取暖的景象,她的细心他是有的,但是她的巧手,却不是他能取代的,所以,少了主人关注的花苗,在冷冽的寒风中,已经开始逐渐凋零。
他想挽救,却无能为力。
就像他希望自己当时在场,能及时救她,但现实却是残酷的,他再能干、再怎么家财万贯,还是没能拯救深爱的女子。
他指月复为婚的未婚妻失踪了,他深爱的女人如今也生死未卜,难道这就是他的宿命?这一生注定孤独到老?
不!他不信宿命,不相信石无颜已经离他而去,更不相信自己会终生孤寡。
正当他在恼怒上苍爱捉弄人,刘管家从外头走了进来。
“什么事?”起先他很不起劲,以为刘管家是要来和他商讨买卖的事情,但是下一刻,却又紧张地询问:“是不是无颜夫人有消息了?”
“不是的,出去找无颜夫人的人仍没有消息传来,是镇平王派人送来了一封信。”刘管家把书信递给严承。
接过信函,严承缓吞吞的打开,表情由意兴阑珊转为错愕。
“找到了……”
刘管家不解,问道:“少爷说的是谁?”
“孟宸容,镇平王的女儿,我指月复为婚的妻子。”
刘管家听了,喜出望外的说:“恭喜少爷!”
“有什么好恭喜的?!”过去,他或许等待过孟宸容的出现,但是现在他等待的却是另一名女子。
现在的他,除了石无颜,心底已经装不下其它人了,短时间内,他根本无意再另外娶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