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嬿容慢慢的张开眼睛,水漾的明眸慢慢转动著。
这里……不是她的房间吗?
“容儿,你醒过来了?”
于嬿容吃惊的看著身旁的长孙烨,直到这一刻才意识到自己是躺在床上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问。
长孙烨浓浓的黑眉紧皱。“你不记得了吗?”
“记得什么?”于嬿容只觉得头好痛,她什么都想不起来。
长孙烨叹了一口气。“你觉得怎样?身体还好吗?要不要找大夫来看看?”
“我为什么要找大夫?”于嬿容话一说出口便猛然想起。对了,她想起来了,她是晕过去了,因为她看到────“哇!”她放声大哭。想起来了,她全都想起来了!
她和长孙烨一起到父亲的房间,然后她看到了躺在血泊中的爹爹,她就是在那个时候晕倒的吧!
“容儿,别怕!”长孙烨抱紧她,大手来回在她背上抚模著。“别太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顺变。”
唉,早知如此,说什么他都不该让容儿看到于员外的死相,她一个弱女子怎么承受得了?
于员外死得很惨,他的心被利刃贯穿,应该是一刀毙命。
他死时眼睛睁得大大的,死状可以说是相当恐怖。
于嬿容一看到于员外的死状,马上晕了过去,由此可知她受到多大的打击。
“呜……爹……”于嬿容痛哭著。“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是什么人杀害了我爹,他老人家死得好惨哪!”
长孙烨温柔的模著她的头发,轻声的道:“容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才好,你想哭就哭个够吧,我会在你身边陪你的。”
“呜……”于嬿容在长孙烨的怀中伤心的哭泣,她没有推开他,他温暖的怀抱让她安心,让她不再害怕。
她一直哭一直哭,失去父亲的痛苦让她伤心欲绝,不知道过了多久,哭累的她不自觉的在长孙烨的胸前再次沉沉睡去。
等到于嬿容再次清醒,又是好几个时辰之后的事。
“长孙烨……”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他,长孙烨不在她身边让她感到害怕。
“二小姐,是我。”坐在椅子上的是秦总管,他走到床边看向她。
“秦总管,长孙烨呢?”
“哦,他说他先回去一趟,马上就回来,他要我先看著你。”秦总管接著关心的问:“二小姐要不要吃点东西,你已经好几个时辰没有吃东西了。”
于嬿容摇头,“我只想喝水。”
秦总管马上倒了杯水递给她。
喝完水之后,她眨著疼痛的双眼道:“秦总管,我姐姐呢?”
“大小姐很伤心,一直关在自己房里。”
“我要去看她。”于嬿容的脚一碰地,无力的身体就往前倾倒。
“二小姐小心!”还好秦总管动作快,及时扶住她。“二小姐,你现在还是不要乱动比较好。”秦总管扶她坐回床上。
“我想去安慰姐姐。”于嬿容哽声的道。“现在就只剩下我跟姐姐相依?命了,我得去看看她。”
“要看什么时候都可以看,只怕现在大小姐也睡了,二小姐你就再休息一会儿吧!”
“我不想休息。”于嬿容用手擦掉眼泪,可她这一擦眼泪却掉得更多,最后她。索性抱头痛哭起来。“呜……我不敢相信爹他真的死了!”她哭泣的问秦总管:“秦总管你告诉我,?
什么有人要杀死爹呢?爹他虽然小气,可是他没做什么坏事啊!
到底是谁这样狠心杀害他?”
“唉!”秦总管长叹一声。“这我也不知道。我跟在老爷身边这么多年,从没看过老爷与谁结怨过,他应该是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才对,除了……”
“除了什么?”于嬿容察觉到秦总管脸色怪怪的,她急切的问他。
“没……没有什么。”
秦总管支支吾吾的态度让她更加怀疑,“秦总管,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不用顾虑谁,是不是你想到什么人了?”
“我……”秦总管摇了摇头,“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未免太凑巧了。长孙公子他前几天才和老爷吵过架,昨晚他出现的时候老爷就死了,这不是有点诡异吗?”
“你是说……”于嬿容用力的摇头。“不会的,长孙烨他不会这么做的,他……”
“二小姐,你别急,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我没有说是长孙公子做的,我只是有点怀疑。一来是太过凑巧,二来是因为我们并不了解他这个人,他外表看起来很正派,可是实际上呢?
我只希望在事情没有查一个水落石出之前,二小姐自己要小心,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他话说完就离开。
“知人知面不知心?”于嬿容轻声的说。
是吗?知人知面不知心,秦总管的怀疑是真的吗?
不,她不相信长孙烨会做出这种事。他是爱她的,怎么可能会杀了她最重要的亲人呢?
她在心中强烈的否认这个可能,可是,她的心里出现了相反的声音。
就如秦总管所言,这一切都太过凑巧。
不久前,长孙烨和爹发生了严重的冲突,爹被杀的时候他刚好也在于家,而且还要她跟他走,这一切真的都只是巧合吗?
于嬿容多希望这一切都是巧合,否则她会恨死自己的,因为都是为了她,才让长孙烨对爹痛下杀手的。
她想相信他,可是,他是有可能这么做的不是吗?她相信他为了得到她,会不惜做出任何事的。
就在她整个人乱成一团之际,这时长孙烨回来了。
“你醒啦?”长孙烨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坐到她身边爱怜的抚著她的头。“饿了吗?要不要我陪你吃点东西?”
于嬿容缓缓摇头。
“不要?好,那你先听我说,我决定和阿福暂住在这里,我不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你爹的死因并不单纯,如果我在这里,万一发生什么事也好应变。”
长孙烨先前就调查过于员外了,他想象于员外这种眼中只看得到白花花银两的人,一定曾经为了金钱上的事与人结怨而不自知,这一定是对于员外有宿怨的人干的。因为于家的钱财并没有损失,可见凶手不是为了窃取财物而杀人,凶手的目的很单纯,他就是冲著于员外而来。
现在于员外死了,凶手还逍遥法外,没有人知道凶手会不会对于嬿容两姐妹下手,所以他必须留在这里保护她们的安全。
“那你认为是谁杀了我爹呢?”于嬿容轻声的问。
“依我的推测,应该是跟你爹有仇的人吧。”
“我爹没有仇人!”
“你真这么想?”长孙烨心想也是,于嬿容怎么可能会知道于员外在外面的风评有多糟,在她的心目中,于员外无疑是个疼爱自己的好父亲。
“容儿,你不了解你父亲……”
“我也不了解你!”
长孙烨直视她没有血色的小脸。“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于嬿容幽怨的大眼回看他,“你明白我的意思的,不是吗?”
长孙烨的脸微微抽动。“我知道了,你是在怀疑我杀了你父亲?”
于嬿容沉默不语。
长孙烨站起来背对著她,她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有多失望。
所有的人误会他他都不在乎,他们都可以误会他,除了她之外。
“哈……”长孙烨突然大笑起来。
于嬿容愣愣的看著他抖动的肩膀,心里好不难受。
她也不想怀疑他,可是,他可以让她不怀疑吗?
于嬿容走到他面前,乞求的道:“长孙烨,不是你对不对?
你告诉我,我爹不是你杀的。”
“你会相信我说的话吗?”长孙烨脸上浮现的悲哀笑容让她的心一痛。他语气平静的说:“如果你真的相信我,就不会怀疑我了不是吗?”
“我是想相信你,可是……”
“不要说了!没想到我在你心中竟然是一个这么不博得信任的人!”长孙烨的心已变得冰寒,他?自己感到悲哀,他觉得自己很失败,从未尝过挫败的他,因为这个打击可以说是一蹶不振。
“不,不是这样的!”于嬿容焦急的开口。“我想相信你呀,可是摆在眼前的事实是……”
“事实是我的嫌疑最大对吗?”
“也许是的,可是我不管那些,我只要你告诉我不是你,求求你告诉我吧,求求你。”于嬿容心急的看著文风不动的长孙烨,她又对他道:“为什么不说呢?难道你说不出口吗?”
长孙烨面无表情的看著她,“不是说不出口,而是无话可说!”
“你──”
“你若这么便认定我就是凶手,那就请便吧!”长孙烨冷笑。“你要怎么看我都随便你,你只要记住一点就好,那就是我绝不会对你放手的,你要爱要恨都随你,反正这辈子你的男人就只能是我,这才是你必须要认清的事实。”
于嬿容的体内窜过一阵寒意,接著鼻头一酸,她有股想哭的冲动。
她怎么会知道长孙烨会说这番话是因赌气、心灰意冷、自暴自弃而说出口的话呢?
长孙烨不承认也不否认的模糊态度让她对他好失望,他这样逃避给她答案,难道说她和秦总管的怀疑是对的,凶手真的是他?
“为什么?”她不想在他面前流泪,但她还是哭了,她啜泣的开口:“你伤害我一个人就够了,为什么还要伤害我的家人?”
长孙烨哼声说:“如果你还想反抗我,那就别忘了你还有一个家人。”
“你──”于嬿容哭喊了出来:“我不准你伤害我姐姐,你要是敢伤害她,我就跟你拚命!”
“别做傻事了。”他捏紧她的下颚笑道:“要我不动你姐姐,那就看你怎么表现!”
“不要!求求你,放过我姐姐吧!”她哀求。
长孙烨笑了笑,粗糙的手指摩挲著她的女敕脸。“别担心,我不是个花心的人,既然已认定你,怎么可能还会去碰别的女人呢?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一切都不会有问题的。”
他俯在她的小嘴上亲了一下,再对她笑笑,然后就转身离去。
于嬿容无力的跪坐在地,伤心的掩面哭泣。
七天后,于家姐妹把于员外安葬了。
这一段时间,长孙烨如他所说的和阿福都住在于家。
然后又过了七天。
于家的生活看似平静,事实上却是暗潮汹涌。
于嬿容和长孙烨之间的关系已恶劣到了不能再恶劣的程度,对长孙烨又爱又恨的于嬿容因为怀疑他就是杀死父亲的凶手,所以如非必要,她是不会接近他,也不会跟他说话的。
长孙烨念在她还没有从丧父之痛中走出来,对她一直忍耐著。也许是他自暴自弃的心态吧,他已经不在乎她怎样看待自己,依然不解释也不澄清,把全部的心力都放在保护她和于嬿姿上面。
晚上,他一定和于家的人轮流守夜。凶手一天没有捉到,他就一天不能放心。
其实事情可以变得简单的,他只要把于嬿容带回洛阳,就不必这么费事了!再说长孙员外的六十大寿也快到了,他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
如果事情真的可以这么简单就好了,然现在于嬿容对他恨之入骨,他怎么带她走呢?
她恨他;他怪她。
他表面上装作不在乎,其实他一直不能释怀于嬿容不相信自己。这个疙瘩一直存在他的心里,折磨得他好难受。
她可以对他视而不见,她可以不和他说话,而他也是可以的,只是,忍耐了十多天,他再也忍耐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