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书弦感到一阵强烈的晕眩,她最不希望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
“因为秦掌门很坚持,他的两位千金也都没反对,我也只能答应,所以这桩婚事就这样决定了。”他不自觉地向她解释着。
月书弦满心苦涩,都快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了,她口气有些黯然的说:“我知道了,我以后会好好伺候两位姐姐的。”
她的回答让轩文睿的心莫名一抽,连忙接口道:“你不用伺候她们,你只要伺候我就行了。不过……我还有件事要对你说。”
“什么事?”
“因为我将迎娶正妻,有了正式的女主人就不能让你再住在苍蔚院里了,可我会另外挑个舒服的院子安置你,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月书弦眨眨眼,把心头漫起的尖锐疼痛给压回去,她神色平静的说:“我明白了,姐姐是正妻当然要与夫君一起住在苍蔚院里,那我是要与另一位侧室姐姐一起住在新挑的院子里吗?”
“呃……照理说应该是这样,可秦家姐妹感情很好且出身名门,所以秦二小姐之后也会住在苍蔚院里,和秦大小姐作伴,互相有个照应,反正院里还有四栋楼阁,可以让她们姐妹自行挑选。至于你,我想让你搬到紧临苍蔚院后的静水阁好不好?”
“静水阁吗?好啊。”她笑着回答他,可心却越来越疼了。
因为秦大小姐是妻、她是妾,所以她能接受他要她搬去静水阁的要求,可秦二小姐呢?她不也是妾吗?只因秦二小姐是出身名门的贵妾,而她是花楼出身的贱妾,所以秦二小姐可以住在苍蔚院,她却要被摒除于他们的三人世界之外吗?
明明苍蔚院里还有四栋闲置的楼阁,却容不下她一人,贵妾和贱妾的分别待遇又是谁制定的呢?
还能是谁?不就是苍蔚院的主人轩文睿吗?不就是因为他的喜恶而产生了分别吗?
这对美丽的秦家姐妹花,还没进门就已经得到他的心,而她也提前失宠了。
亏她还为了他纠结痛苦,不愿让他以外的男人亲近触碰,可在他心里,她到底算什么?一个买来消遣的玩物吗?一个随时可以抛弃的贱妾吗?
金师姐曾说过男人是最喜新厌旧的,他们喜欢你时什么花言巧语都说得出口,也能为你做小伏低,可一旦他们变心之后,就都成了狼心狗肺的禽兽。
对这个说法,她一直保持怀疑的态度,因为她觉得轩文睿不一样,他不会变成那样的。
可现在……她觉得自己果然太天真了!
在她思绪如狂潮翻涌的时候,轩文睿已经梳洗好,换上就寝的单衣,又好像突然想起来般对她吩咐道:“这阵子我会忙着筹办婚事,苍蔚院里也会开始布置新房,所以明天我会安排你搬到静水阁,还有我最近可能会比较忙,无法常常去看你,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月书弦咬着自己的舌尖,用疼痛逼自己集中精神,笑着回答说:“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夫君也是,可别累坏身体了。”
她的心已经疼到接近麻木了。她在心里冷冷嗤笑着,说什么没空来看她,不过是不想见她的藉口罢了,何必还虚情假意的叫她照顾好自己,她当然会照顾好自己,她怎能让人看笑话呢?
君既无情我便休……她突然想到这句从前读过的诗句。
既然他虚情假意,她又何必倾尽所有痴恋他呢,师姐也说过,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靠人不如靠己!
对,现在回头还不迟,只要她能好好完成师父交办的任务,她还是可以骄傲的回到离门,她还是可以让师父以她为荣!她不需要虚假的爱情……
就这么决定了,她要以小翠的身分接近太教主,完成师父交办的任务!
轩文睿现在也没时间及心力来注意她,这不正是她完成任务的好机会吗?
瞧,连老天都帮她呢……
自那日后,月书弦果然搬到静水阁。
她不再出现于苍蔚院,也不再出现于轩文睿眼前。
一开始,忙于筹备婚事的轩文睿还没有强烈感觉。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只在深夜回到无人等候的房里时,会有片刻的恍惚,似乎他房里少了什么。
可他一天要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繁重的教务加上筹备中的婚事,占据他就寝以外所有的时间,他无暇去顾及月书弦的状况。
无人闻问的静水阁,只有少数的下人服侍。
不多久,苍蔚院里的仆从们就都认定教主的小妾失宠了,因为从她搬进静水阁后,教主就没有再关心过她,也从未踏入静水阁一步。
在他们眼里,静水阁已是间冷宫。
冷宫自然没人爱来,这也给月书弦假扮小翠前往苍柏院亲近太教主的好机会。
她把心力都放在争取太教主的好感上,不再去想那个已经不爱她的男人,她只想快点完成任务,好离开这个伤心地。
一个多月过去了,随着婚事筹备渐渐上轨道,轩文睿也终于有了空闲的时间。
这天,他难得地在午后就完成手中的工作,回到院里却没有那张能让他忘却烦忧的灿烂笑脸迎接他。
他突然非常思念他可爱的小妾,那个总能让他心情放松的开心果。
他这才意会到,好像从她搬到静水阁后,他就没有再见过她。想到他们分别前的那夜,她因为头疼而惨白的小脸,心里顿时涌出无尽柔情,也有些心虚的感觉……这段时日,他真的太忽略她了。
抱着一点想补偿及许多思念的心情,轩文睿吩咐下人准备精致的甜品,第一次踏入静水阁。
他还记得每次她吃完甜品后幸福的表情,希望这次的甜品也能让她绽放灿烂笑颜。
自他们相遇后,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分离这么久,轩文睿一边走在静水阁前的小花园里,心里竟有些小别胜新婚的雀跃与期待。
因为知道她喜欢美丽的花朵、喜欢微风吹拂时的舒畅感,也喜欢喂食水池里的鱼儿取乐,他刻意选了前头有小花园,花园里还有水池、凉亭的静水阁给她居住。
他还记得她喜欢在天气好的午后,跑到苍蔚院的花园里弹琴,所以一路上他都很期待,可以在花园里遇上她,甚至听到她美妙的琴音。
可走过整个小花园,一路来到静水阁前,却都冷冷清清的。
没有月书弦,甚至连一个下人都没看到,虽然他来之前故意不让人通知,想给她一个惊喜,可现在这个惊喜似乎快变成惊讶了。
他缓缓踏入静水阁里,四处一片静悄悄的,就好像没人居住一样。
要不是屋里打扫得算干净,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她住的地方了。
轩文睿心里开始觉得不太对劲,也有些莫名的不悦与烦躁。
他的弦儿去哪里了?为什么四处都见不到人?
“弦儿,你在哪儿?我来看你了。”他暗自运功出声叫唤她,整栋静水阁都能听到他的声音,但她还是没出现,仿佛根本不在这里。
这是怎么回事?她不在小花园也不在静水阁里,那她到底去哪里了?
他知道她不会乱跑,她晓得炎教规矩森严,身为小妾,她有许多不能擅闯之处,而她也一直乖巧的遵守规矩,从未替他制造过任何麻烦。
正因为她的听话与懂事,他才这么放心她,可现在……她不见了。
就在他皱起眉感到疑惑不解时,隔壁房传来打破瓷器的声响。
“弦儿,是你吗?”他心一喜,连忙转身往隔壁走去。
来到门口,才发现是有侍女打破了花瓶。
小翠惊慌地向轩文睿行礼,“请教主恕罪,奴婢马上收拾干净。”
“是你,小翠,月夫人呢?月夫人去哪里了?”轩文睿根本不关心花瓶,他只想知道月书弦的去向。
小翠只是不停道歉,急着收拾地上破碎的瓷片,就是不正面回答轩文睿的问话。
小翠心里也不愿这样,不是她不想回答教主的问题,而是她不能回答啊!早在月夫人再度和她借衣服,假扮成侍女溜去苍柏院后,她就知道事情麻烦了!
她不知道月夫人是怎么和太教主扯上关系的,她只知道从她们搬到静水阁后,月夫人几乎是两天就往苍柏院跑一次,还警告她要保守秘密,说被太教主发现月夫人不是侍女的话,到时就主仆两人一起受罚。
从她第一次借衣服给月夫人时,她就已经成为共犯,而且月夫人是主、她是仆,她除了答应配合并保守秘密外,又能说什么呢?
可谁想得到,从她们搬来静水阁后就没出现过的教主突然跑来了,而且月夫人还刚好不在,所以她听到教主叫唤月夫人的声音后,就一直很紧张地躲在门后,不知该不该出去,心慌意乱下才不小心撞倒花瓶,被教主活逮。
小翠有种今天死定了的预感。
看到紧张到浑身发抖的小翠,轩文睿眯起眸来,“你不用害怕,这点小事我又不会罚你,花瓶等下收拾就行了。你先告诉我,月夫人去哪里了?”
小翠只是把头垂得更低,根本不知该怎么回答。
她心里很懊恼,为何要因为同情月夫人被教主冷落就跟着同仇敌忾呢?说到底,教主和月夫人间的爱恨纠葛也不是她一个小小侍女能干涉的,她怎会因为同情就答应月夫人的请求,把自己小命都赔上了。
见小翠就是不回答,轩文睿耐心用尽也动怒了,他冷声斥道:“我让你伺候月夫人,你却把人伺候到不见,你觉得我该怎么罚你?”
听到这话小翠都急哭了,“请教主饶命!月夫人没有不见,奴婢知道她在哪里。”
她不敢再隐瞒,知道自己再不说实话教主绝不会饶她,为保住自己的小命,只能出卖月夫人了。
“月夫人在苍柏院,她去见太教主了。”
“你说什么?月夫人怎会在苍柏院,她又为何去见太教主?”
轩文睿大吃一惊,不明白自己小妾怎会和他父亲扯上关系?
可小翠支支吾吾的应对让他非常不满,心里的困惑及见不到月书弦的焦虑烦躁,让他逼问小翠的口气越来越凶狠严厉,身上散发的气势也更加冰寒迫人。
盛怒下,他一掌拍碎门边的桌几,把小翠吓到双腿发软,浑身簌簌发抖。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快把实情交代清楚!否则教规无情,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