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扬州,艾府是地方上数一数二的大富商,平日又乐善好施,在艾府的大喜之日,许多官员及地方仕绅都送来贵重的贺礼,登门祝贺。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送入洞房。”
两对新人的拜堂很快地结束,艾以跟巧儿分别被扶进各自的房间。
好重……头快断了……
艾以独自坐在大红喜气的房内,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凤冠拿下。
可是娘说,夫婿招呼完所有的宾客后才会进房,在这之前都不能乱动,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而且娘也说,一定要等到喜帕让夫婿揭开才能安心,如果在这之前就掉落或让别人掀起的话,这段婚姻就会不幸。虽然艾以并不是很相信这样的说法,可是这事关着一辈子的幸福,她也只好宁可信其有。
门被打开又关上,她只能看到眼前人的脚。
喜帕被揭了开来,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
夏琮崴抚着她的脸,心满意足地笑着。她终于真正属于他了,这一天,他等了好久。
艾以松了口气,二话不说马上把凤冠拿下,动动她僵硬的肩颈,“还好我这辈子应该不会再嫁第二次,不然我一定疯掉。”
夏琮崴脸色微变,慢慢贴近她的脸,眯着眼道:“你还想嫁第二次吗?”
嗯……好像说错话了。见眼前俊朗的脸孔布满阴霾,艾以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何不妥。
“没有啦,因为戴这个太重了,才顺口随便说说。”她赶忙陪笑,她可不想因为无心的一句话而毁掉新婚之夜。
“嗯。”他点点头,算是接受这个说法。
“你怎么那么快就进来了?外面不是很多人吗?”娘说,要等到他进门可能会有点晚,但是她也没等多久啊!
夏琮崴尴尬地咧嘴一笑,“要我应付那么多莫名其妙跟我装熟的人,实在是很痛苦,所以……”
她知道,毕竟有很长一段日子他几乎没跟什么人接触,就算这几年回归正常生活,也极少会有这么多人同时热情地与他问候寒喧。
艾以掩嘴笑着。他这种腼腆的模样,她已经很久没看到了,仿佛又回到了树屋。
夏琮崴抱起她走到桌旁坐下,让她坐在他的腿上,桌上摆了两杯酒,他端了其中一杯给她,自己也端起一杯。
“喝完这交杯酒,我夏琮崴从此与艾以一生相守,不弃。”他深情的眼神专注地看进她眼里,他发誓,永远不会违背誓言。
一阵阵感动如洪水般向艾以袭来,她有点哽咽。
“我……艾以,喝完这交杯酒,将一辈子爱着夏琮崴,直到永远。”这辈子她的心再也容不下别的男人,自始至终,只有他。
他们端酒的手彼此绕过,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他抱着她回到床上,手滑过她的眼、鼻,停留在她的唇边,手指磨蹭着她的芳唇。我的妻子。
“我爱你……”他的眼神开始迷蒙,俯下头轻轻将唇覆住她的,大掌膜拜似地慢慢往下滑过她的身体,手指开始轻解着那繁复的衣裳。
“少主,艾老爷要你出来跟客人敬酒……”范尚杰门也不敲,直接推门进来。
喔……喔不……他这次真的死定了……
只见夏琮崴缓缓起身,再缓缓转身,脸上看不出表情,但范尚杰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夏琮崴脸上堆出一抹微笑,青筋开始浮现,最后他的理智还是啪的一声断了。
“范尚杰——”
“我……救命啊——”
两人一前一后追逐着,艾以笑不可遏。
她想,这样的日子过再久她也不会腻。
天置堡书房。
“将军。”
“……不算不算,重来。”艾以扁着嘴,无理取闹地喊着。
“我说乖媳妇啊,已经重来好几次了,你就认输吧!”夏珉岢无奈地劝她。
嬗妍在旁边掩着嘴偷笑,这样的戏码每天总要上演一次,她却怎么都看不厌。
“不要,以前在艾府我从没输得这么惨,在这里我却连一次都没赢过,我就不相信有这么邪门的事。”输大哥也就算了,偏偏每个人跟她下都赢,是见鬼了吗?
“我看那是因为大家都让着你吧……”夏珉岢小声嘟嚷着。
“啊?爹你刚说什么?”讲那么小声给鬼听吗?
“没、没说什么。”他摇头否认。
现在天置堡最大的不是他这个堡主,而是他唯一的儿媳妇,可能是男儿身时压抑得太久,渐渐地艾以鬼灵精的个性慢慢显现了出来,常整得他们又好气又好笑的,偏偏大家都疼她,真的拿她没辙。
“那我们再重下一盘吧!”今天一定要赢一次,不然等大哥回来又不让她下了。
对她跟夏琮崴而言,“大哥”这个称谓有着特别的意义存在,所以她私底下还是这样叫他。
拗不过她,夏珉岢也只好舍命陪君子,“好啦……”
夏琮崴无声无息地走到艾以身后,暗示其他两人噤声,就这样默默地看着她下棋。
不可能,怎么又输了?艾以嘟着嘴,直瞪着棋盘。
“我知道了,一定是有人对这棋盘下了咒,故意要让我赢不了。”她斩钉截铁地说道。
夏珉岢哭笑不得,他现在只希望她别耍赖着要再下一盘,下了一整天,他都快疯了。
夏琮崴有趣地等着她接下来的反应。
“所以……爹,再一盘,拜托,不然等会儿大哥回来,一定又说我在欺负你,不让我继续下。”艾以心有不甘。
她是在欺负他啊,一下棋就不让他走也就算了,还一直赖皮重来,死不认输。
夏珉岢心想。
“他这么坏啊?”夏琮崴突然出声。
艾以不觉有异,点头回答:“对啊,只是下棋而已,就说我欺负人。”
“你是在欺负人没错啊!”他还没瞎,看得到她在干嘛!
“我哪有……”她转头瞪向出声的人,理直气壮的声音倏地变小。
夏琮崴挑眉看她,嘴边勾起笑意,“嗯?”
“哈哈哈……你回来啦?”她想用傻笑带过。
“还笑?我跟你说了几次要适可而止,你根本没听进去。”夏琮崴双手环胸,准备开始念她。
嬗妍饱含笑意看着眼前的一切。真是一物克一物啊,她心想。
听着夏琮崴的长篇大论,艾以开始觉得昏眩,她有点难过地扶着头,昏眩退去,一阵恶心的感觉冲了上来。
“呕……”她捂着嘴,深怕真的吐了出来。
“不舒服吗?”夏琮崴先是顺顺她的背,等着她把恶心的感觉压下去,接着抓起她的手腕替她把脉。没多久,他皱着的眉头逐渐松开,嘴边的微笑也慢慢扩大,乐不可支地抱起她。
“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他抱着艾以兴奋地直转圈。
爹?为什么他要当爹了?艾以一时反应不过来。他要当爹了,那表示她要当娘了……娘?
“我……有身孕了?”她惊醒过来,愣愣地问。
“嗯。”夏琮崴停止转圈,依然紧抱着她。
她抚着依旧平坦的小肮,还不太能相信里头已经存在一个小孩,可是喜悦的感觉整个涌上心头。
她有他的孩子了,她的身体里有他们的孩子了。她喜极而泣。
他拦腰抱起她,要让她回房好好休息,边走还边念着:“从今天起,你不能用跑的、不能用跳的、不可以搬重的东西,还有,不能……”
夏琮崴的叨念逐渐远去。
夏珉岢张大了嘴看着他们离去,才慢半拍地转头问嬗妍,“乖媳妇有了?”
未待她回答,他也抱着她转起圈来,兴奋地大叫:“我要当爷爷了、我要当爷爷了!”
闲着没事晃过书房的范尚杰正巧听见他的大叫,立刻很尽本份地告诉所有路过他身边的人,“喂,少夫人有身孕了。”
没多久,天置堡内上上下下开始庆祝,期待着数月后即将造访这个世界的小少主,抑或是小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