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在丸谷开发里,一色才知道让志平时究竟有多忙。
开会、视察、勘察土地、拜访客户一整天的时间,他几乎都在外面跑。
而她,却是什么都不做的坐在办公室里。
第一天上班,直到下班前,他都还没回来。
第二天上班,就跟第一天一样。
第三天上班,他也是在跟她打过招呼后就离开公司,然后直至下班前,她完全没再见到他。
她决定等他回来,要他告诉她,她在这里到底能做什么、该做什么。
等啊等,等到所有人都下班,却仍然不见他回来。
她肚子饿死了,正准备到茶水间找饼干或是饱杯麦片时,听见外头有脚步声。
八点半,让志终于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公司。公司里的职员应该都走了,就连今天陪他到青梅勘地的崛尾桂子,也要她直接回家。
他以为星期五晚上不会有人待在公司,可是当他走出电梯,却发现办公室里还有亮光。打开门,看见一色还待在里面,他真是吓了一跳。
“你在干么?”
一色愣了一下,“我在等你。”
虽然折腾了一天,他真的是忙到快没电,但她的这句话却像是替他疲惫的身体装上了两颗电力饱满的电池般,使他又有了活力。
“等我?”他挑眉一笑,兴味的睇着她,“我真是受宠着惊。”
一色皱起眉头,“你想太多了,我只是……”话说到一半,她的肚子发出一阵让人尴尬的声音。
他微愣,“你还没吃?己经八点半了。”
“就说我在等你啊。”她有点脑羞成怒地道,“我问你,你要我坐在这里到底是要……”
“什么都别说。”他打断她的话,拉着她就要往外走,“走,吃饭去。”
“为什么?”
“因为我饿,行吗?”其实他己在客户的店里用过晚餐,但他知道说请她吃饭,她不会坦率接受,只好找个理由,“如果你有话跟我说,就跟我来吧。”
十几分钟后,他们来到公司附近一家传统食堂。
他帮一色点了一客招牌定食,野菇釜饭加上清炖鸡汤。
“他们家的招牌定食很好吃,你一定要试试。”
“你不点餐?”一色狐疑的看着他。他明明说他饿,还强迫她跟着来的。
他咧嘴一笑,“我吃过了。”
“啥?”她一怔。
“要是我说要请你吃饭,你一定不肯吧?”他笑视着她,“你这个人实在太难讨好了。”
听见他这些话,再见到他率直得仿佛能看进她心房的态度,她心曦得厉害。
他在讨好她?是为了让她点头卖屋,还是可恶,他真匿得怎么扰乱她的心绪。
“趁餐还没上,说吧,你要跟我说什么?”
她镇定心神,正色说:“我不能再无所事事的坐在办公室里,你得让我做事,不然我就去找其他的工作。”
他微愣,然后扬眉一笑,“乖乖坐在办公室里就是你的工作呀。”
她英气的眉毛一拧,但语气却比平常还来得轻柔些。“你当我是白痴吗?”
“哪敢?”他促狭地笑。
“别开玩笑。”她微咬着唇,坦白说:“我是说真的,我不是个会因为不劳而获而高兴的人。”
让志定定的端视着她,沉默着。
“你不要以为这样就能收买我。”她正气凛然地宣告,“我可不会因为你愿意给钱,或是对我施些恩惠,就感动到把店卖给你。”
他着有所思的看着她,而这眼神炽热得让她几乎快坐不住。
为了不让他看出自己此刻是多么的心慌意乱,一色的脸色变得更难看。
“喂。”她握紧拳头,轻捶桌面,提醒他。
“不管我对你多好,你都不会动摇吗?”他语气平静,却透着些许无奈。
她一怔,心虚的回答,“当、当然。”
“钱,你不要一子、清,行不通”他的身子突然往前一倾,两只眼睛攫住了她的心神,“真是伤脑筋呀,要怎么做才能得到你—家的店呢?”
一色倒抽了一口气。老天,有那么两秒钟,她真觉得自己的心脏快停了,脸颊燥热潮红,久久说不出话来。
看她被自己的话逗得面红耳赤,让志真的差点儿笑出声音来。她终究是个女人,也会有如此娇柔的一面。而最令他雀跃的是这样的她,只有他看见。
“你、你慢慢等吧:”她羞恼的回他一句。
这时,招牌定食来了。她埋头就吃,十分钟就解决了那碗满满的野菇釜饭跟清炖鸡汤。搁下汤碗,她抓起助行杖,起身便往收银处走。
“喂,你干么?”他跟上来。
“吃饭不用给钱握?少爷。”她白了他一眼,从口袋里拿出钱包。
“不用,我来。”他拿出皮夹,抢着付帐。
“不要,我才不想接受你的小恩小惠呢。”她推开他的手。
“你真是固执。”他浓眉一皱,懊恼地说:“别忘了你还要付贷款。”
站在收银台后的年轻女孩不知所措的看着他们。
“我连一顿饭都吃不起吗?”她生气的瞪着他,“我就是不要欠你。”她手一挥,不小心打掉了他手上的皮夹。
皮夹掉在地上,翻了开来,就在那一瞬间,她瞥见他皮夹里有张女人的照片。
像是不想被她看见般,让志以非常快的速度弯腰捡起皮夹。
“不要跟我抢。”他目光一凝,声线一沉,迅速的拿出纸钞付了餐费。
一色不甘心的瞪着他,胸口不知怎的痛了起来。
那是谁,他的情人吗?可恶,为什么她的心这么难受,甚至有种快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她脑袋里一片空白,转身径自往外走。
岸完帐,让志立刻走出店外,要是在她还能活蹦乱跳的时候,他铁定己追不上她,但因为她此刻行动不便,他才走出店外便看见她的身影。
罢才皮夹掉在地上时,他的心脏真的差点从嘴巴里跳出来。
他一点都不想让她知道他就是当年的四眼饲料鸡,因为他不想再看见她用那种嫌恶的、厌烦的眼神瞪着他。
现在的他在她面前,是个气势己强到足以压过她的男人。
不过,她似乎没发现皮夹里的照片,更别说发现照片里的人是她。
想到这儿,他松了一口气,几个大步追上她,“你要去哪里?”
“回家。”一色以自己日前所能用的最快速度前进着。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的慌乱、如此的烦躁,在着见他皮夹里有张女人的照片后。
那有什么好奇怪的呢?像他这样的男人,早己有交往的对象,甚至是多个对象都没什么好意外的。
可为什么在那一听间,她却有种像是被人一把推进冰洞里的感觉?
“我送你。”
“不要。”她悍然拒绝。
“你到底在生什么气?”他叹了一声。
是呀,她在生什么气呢?
在知道自己受伤后,他便冲到她家,然后押着她就医,他明明可以坐视她付不出贷款,然后乖乖的把店卖给他,却反倒提供她工作的机会,帮助她渡过难关。
不管他的日的为何,他都在她需要帮忙时伸出援手,对此,她根本不该生气,而且应心存感激才对。
难道是因为他对她说了那些让她感到心慌、迷惑,莫名欣喜到心痛的话吗?因为她害怕自己会中了他的招,正如仁司所说的?
她之所以如此愤怒、如此激动,是不是因为她的心己经被他攫住?
天啊,她都过了情窦初开的年纪,怎么还……
“宫本一色。”见她一个劲的往前走,让志拉住了她。
她回过头,恶狠狠的瞪着他。迎上她那过分愤怒的双眼,他愣了一下。
“你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我是你的杀父仇人”他狐疑的注视着她,“我说了什么或做了什么惹毛了你吗?”
“你做什么都让我生气。”她甩开他的手,“别缠着我:”
“你真不讲理。”他再一次抓住她,“我对你并不坏吧?”
“你对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我家的店。”她怒视着他。
闻言,他有种像是被无故打了一耳光的感觉。他为她做的这些事,都只是为了她家的店吗?他不能说没有这想法,但不完全是。
“你这话太伤感情了吧?”他懊恼又自嘲的一笑,“要把你家的店拿到手,对我来说简直易如反掌,不必如此大费周章,还得看你脸色。只要静心等待就能到手的东西,我何苦费尽心思?”
“也许那是因为你太高傲、太自以为是。”她恨恨的瞪着他,“你想挑战所有的不可能,包括让我乖乖奉上我家的店。”
这是她的真心话吗?不,不是的,她之所以这么不可理喻,只因看见他皮夹里有女人的照片,而她在意得快要死掉。
他浓眉紧皱,眼中进射出震慑人心的锐芒。
是吗?他做了这么多,就只是为了挑战、因为他高傲?
他想要她家的店是事实,但他喜欢她也是事实,为什么她感觉不到也看不见他的付出?他到底要说什么或做什么,才能让她明白他的心意?
“我告诉你,不管你怎么哄我、骗我、迷惑我,我都不会上你的当:”这些话也像是对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