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宫本来了。”
“不要看她啦,快走……”
一色不是听不见这些声音,但她仍面无表情,浑身散发生人勿近的杀气。
自从那次发飙,狠狠的将那个“臭胖虎”推倒在地,然后重重地捶他几拳,打到他哭着回家找妈妈之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她了。
也许是她的改变逆转了命运,爷爷并没有如大家以为的那样离开人世,在她升上国中时,爷爷终于病愈出院了。
痛扁臭胖虎的事情让她有了深刻的领悟,那就是—她绝对不当一辈子的大雄!
她不是弱者,她要武装自己,让那些曾经或想要欺负她,甚至可能欺负她的人,在还未出手之前,便先被她制伏。
当然,人不犯她,她不犯人,除非是对方先对她出言不逊,否则她绝不惹事。
在她国一的某天,几个太妹学姊向她挑衅,反遭她修理一顿后,便奠定了她大姊头的地位。虽然她并有这个意思及野心,可在不知不觉中,这个封号便跟着她。
这天放学途中,她在附近的公车站看见两个外校的学生正在欺负和她同校的学生—
“喂,眼镜仔,借张谕吉(万元钞)来花花吧。”
说话的是一个染着金发的男生,瘦瘦的,个子不高,但气焰高张。
“你家应该很有钱吧?”一旁同样染着金发的女生拍拍那眼镜男孩的脸,“借张谕吉花花应该没困难啊?”
“我……我没有那么多钱……”眼镜男孩低着头嗫嚅。
“怎么可能?”金发男不悦地皱起眉头,“别逼我动手喔。”
“是啊是啊,我们可是很讲道理的耶。”金发女嘻嘻哈哈的说。
“我真的没……噢!”
眼镜男孩话还没说完,金发男已经揍了他一拳,力道虽然不算大,他却仍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
“你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嘛。”金发男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拎了起来。
这时,金发女趁机抢走他的书包,开始翻找起来。
一色再也看不下去了,尽避她并不想招惹是非。
“喂,你们两个—”她声线一沉,大声吼道。
金发男跟金发女同时一怔,讶异的看着她。
“同校的喔?”金发男咧嘴一笑,“没你的事,最好走开。”
一色神情冷峻,“把书包还他。”
“什……”金发女冷哼嗤笑,“你这个臭婆娘是想找死吗?”说着,她冲上前,伸手就想拉一色的头发。
一色灵巧地闪避,接着一记直拳挥出,直接命中对方的鼻梁。
“啊!”金发女痛得丢掉书包,蹲地不起,捂着鲜血直流的鼻子,哇哇鬼叫,“可、可恶,好痛……”
见状,金发男松开了眼镜男孩,上前想替女友报仇。
但是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强而努力学习格斗技的一色。
商店街的邻居里,有个年长她三岁的哥哥—米冈仁司,拳击社社员的他教了她不少自卫及攻击的招数。
没三两下,金发男已成了她的手下败将,带着金发女落荒而逃。
“谢、谢谢你,宫本同学。”眼镜男孩捡起书包,怯怯地来到她面前向她致谢。
她愣了一下。他认识她?哈,她宫本一色在学校里还真是个风云人物。
不过眼前这只弱不禁风、瘦瘦小小的“饲料鸡”还真是碍眼,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来欺负我吧”的气息,简直是主动引人找碴。
她秀眉一拧,伸手捏住他的鼻子,强迫他看着自己—
“喂,饲料鸡,你给我搞清楚,我不是为了帮你才修理他们的,我只是看不惯有人在我的地盘胡闹。”她故意耍狠,说一些江湖味十足的话。
眼镜男孩怯懦的看着她,不敢说话。
“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不想被吃掉,就给我勇敢一点!”她放开他的鼻子,并在他胸口重捶了一下。
眼镜男孩闷哼一声,像是很痛的样子,他的样子让一色想起从前只能任人欺负的自己。
“再这么孬,你就当一辈子的大雄吧!”她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这时,她身后传来眼镜男孩虚弱的声音—
“宫本同学,我是丸谷,是你的同班同学……”
一色从没发现跟她同班那么的久丸谷。
原因无他,因为他总是缩在角落里,安静又内向。
他个子不高,又是个大近视,简直像是真人版的大雄,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脑袋很好,功课一级棒。
当一色注意到他,也才慢慢的发现他在班上是怎么样的存在。
他常被要求代当值日生,虽然大家都是用礼貌的语气拜托他,但根本是吃定他不会拒绝。
他常帮固定的几个男同学跑腿到贩卖部买午餐。
他总是负责别人不想做的工作,例如班级布置或是帮老师准备教材。
他总是笑着接受一切、忍受一切,努力的当个“好人”。
而这一切看在一色眼里,真的是碍眼到爆。
“丸谷,我昨天头痛得不得了,所以没写历史作业……”
下课时间,一个女同学嗲声嗲气的走到他桌旁,拜托道:“你可以帮我写一下吗?”说着的同时,已经将作业簿搁在他桌上。
“呃……那个……好吧。”他虽有点为难,但还是答应了。
“谢谢!”女同学一脸感激的笑着对他道谢,转身却跟另一个女生交换了一个“看吧,笨蛋答应了”的得意眼神。
那个女同学昨天明明跟几个朋友在逛商店街,说什么头痛,分明是想占那只饲料鸡的便宜。不知怎的,这令一色感到生气。
是看不惯那欺负人的女生,还是恼火拚命当滥好人的他?
她不知道,也没那个美国时间去探究自己生气的原因。
她站了起来,走向丸谷,一把抢走他已经在抄写的历史作业。
“咦?”他吓了一跳,惊疑的看着脸色不太好看的她。
“你是笨蛋吗?”说完,她转头唤住那个占他便宜的女同学,“喂,给我回来!”
那个女同学转过身,惊惶不安的看着她。
她把作业簿一丢,“拿去,少在那边给我装可爱、扮无辜!”
那女同学害怕的捡起作业簿,连一声都不敢吭的就走开。
“宫本同学,没关系啦……”丸谷笑得像是动物园里可爱动物区的兔子般无辜又温驯,“这只是小事。”
“你……”不知为何,越是看着他的笑脸,她就越是火大。
终于,她忍无可忍的揪住他的耳朵,在他耳边大吼,“你白痴啊”
自从那之后,再也没有人敢使唤丸谷跑腿,或是利用他不擅拒绝而占他便宜。
大家都在谣传丸谷交了保护费,从此由一色罩他。这虽不是事实,一色却不想解释。
至于丸谷,不管他怎么拚命解释,也没人相信他。
就这样一天过了一天,转眼间,他们已是国三应届毕业生了—
“班长,毕业旅行的回条都收好了吗?”
班导在台上说话,但一色却看着窗外那只在矮树丛里玩耍的小猫。
班长将全班的回条收齐,班导看了一下,讶异的看着一色。
“宫本,只有你不参加啊?”
一色转过头看着他,“嗯。”
爷爷赚钱那么辛苦,她哪舍得花他的钱去玩?
“为什么?”
“没为什么。”她酷酷地回答。
班导无可奈何,“好吧,那费用从下星期一开始缴交。”
他话才说完,下课钟声便响起。
“不敬礼下课。”班导说完,拿着手上的课本及回条走出教室。
同学们开始叽叽喳喳的讨论着毕旅的事,都十分兴奋。
“宫本同学……”不知何时,丸谷来到她桌旁。
她睐了他一眼,一脸不耐,“干么?”
“你为什么不跟大家一起去毕旅,一生只有一次耶。”丸谷神情失望。
“什么一生一次,有什么好纪念的?”
他小小声的问:“你……你是不是有什么困难?如果是费用问题,我可以……”
话未说完,一色已羞恼的狠瞪着他。“你给我滚开!”
她的吼声惊动了其他同学,大家以眼角余光偷瞄着,大部分的人都等着看好戏。
丸谷有点胆怯,却直视着她的眼睛。
迎上他那沉静又澄澈的眸子,她更感到焦躁生气。
他为什么要来烦她?为什么要惹她生气?所有人都对她敬而远之,为什么他却总是用羞怯率直的眼神看着她,还找她说话?
这让她觉得自己逊毙了。
喔不,她宫本一色一点都不逊,她是人见人怕的大姊头,所有人都该畏惧她—包括他。
一股怒火直冲她的脑门,她瞬间失去理智对他挥出一拳—
因为这件事,她被罚在家思过三天,并在班导及辅导老师的要求下写一封道歉信给丸谷。
她不愿意写,于是被记了一支小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