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怡如早已沉浸在他俊美的笑容中,一双眼瞧得发直,赶紧点头跟着他一同进屋。
Ohmygod!世界级的超级巨星正跟她共处一室,怎么不教人兴奋发狂?
等、等一下!罢才贝邦德不只说了中文,还喊左茜熙什么?他喊她……茜?哇哇哇,这两人一定有奸情!
赵怡如表情如放烟火,一会儿狂喜,一会儿震惊,丰富又逗趣,让贝邦德直笑,他像这里的男主人,到厨房泡了一杯即溶咖啡招待赵怡如。
不会错的!瞧他对左茜熙家熟门熟路的样子,穿着又是一身家居休闲打扮,他一定、肯定、确定是跟左茜熙同居。
哇咧,家里藏了超级巨星,居然敢瞒着她,这个左茜熙也太不够意思了!
赵怡如端起咖啡,一脸傻笑地紧瞅贝邦德,天生自来熟的她,也不紧张,很自然地就叽哩呱啦起来。
“你真的是贝邦德?你为什么会说中文?怎么会住在茜熙家里?你跟茜熙在交往?”
见他失笑,启唇欲语,赵怡如又提高音量很开心地说:“忘了自我介绍,我是赵怡如,跟茜熙是从高中一路到现在的好麻吉。”
贝邦德笑了笑。“我知道,茜常提起你。”
但她没说这个麻吉如此活泼聒噪,不过一看就知道很热情,喜欢照顾别人,难怪会在育幼院工作。
“我的天!所以你知道我是谁?”赵怡如一脸像中了乐透头奖似地乐不可支。
“我本来就会说中文。因为某些缘故受了伤,茜救了我,然后我就住了下来。没有错,我跟茜正在交往。”
贝邦德啜了口自己泡的那杯即溶咖啡,从容不迫地回答了赵怡如连珠炮似的问题,一题都没落下。
哇,一点明星的高傲架子都没有,有问必答耶!好感度瞬间又激升不少,赵怡如像在看着一颗会发亮的星星,一脸惊奇。
不过,兴奋够了,正所谓先礼后兵,也该切入正题了。
赵怡如放下马克杯的力道比端起时还要重了一点,成功引来贝邦德的挑眉睐视,她轻咳一声,收起笑容说道:“身为茜熙最好的麻吉,我必须进行比较私人的调查,你介意吗?”
贝邦德扬眉,眼神饶是玩味。“比如说?”
“你应该知道,茜熙的家人很早就车祸过世,她从高中开始就寄住在舅舅家中,每天都看舅舅一家人的脸色,放学要赶快回家帮忙煮饭做家事,假日还要去打工赚零用钱。”
闻言,贝邦德的脸色沉了下来。这些事情,左茜熙从来没提过,他只知道她父母早逝,她寄宿在舅舅家中,却不知道她的亲人居然是这对待她。
先前几次见她接到舅舅的电话,表情愉快,还在电话中要舅舅帮她问候舅妈,还以为她与亲人感情融洽,原来根本没有这回事。
但她为什么从来不告诉他呢?
彷佛看透了他的疑惑,赵怡如又说:“茜熙个性开朗,又不会怨天尤人,她觉得舅舅一家人愿意收留她,就很感恩了,所以也不会说什么,是因为我常到她家找她,才知道她经常看她舅妈的脸色。”
“这些事情,她从来没跟我说过。”贝邦德的脸色铁青,握着杯耳的手掌一紧。
“我会说这些事,也不是要你同情茜熙,而是想让你知道,不要看茜熙平常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其实她很孤单,很渴望有个自己的家,所以她省吃俭用住在顶楼加盖的铁皮屋,努力存钱想买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在那里组织她的家庭。”
“你对我说这些,是想警告我?”贝邦德听出她话中的暗示,不禁敛眉微眯双阵。
“对,我就是想警告你,不要以为你是国际巨星就可以随便玩弄茜熙的感情,如果只是玩玩而已,拜托你到此为止,她需要的是一个有肩膀的男人。”
“怡如?”这时,左茜熙拎着酱油进门,看见好友突然造访,一脸又惊又诧。
“哼哼,好一阵子都没来找我,原来是在家里藏了大明星,躲起来偷偷谈恋爱,亏我还是你的超级麻吉,居然也没跟我说。”
“对不起啦……”左茜熙赶忙拉住假装生气甩头想走的赵怡如。“因为阿德他不希望有别人知道他住在这里,所以我才没跟你说的。”
赵怡如瞅了脸色凝重的贝邦德一眼,把左茜熙拉到屋外的阳台说话。
“你跟贝邦德在交往对不对?”左茜熙脸一红,目光低垂,躲开好友审视的眼。
“别骗我了,刚才我已经问过你家阿德。”赵怡如故意加重口吻,半戏谵地调侃她。
“那你何必又问。”左茜熙满脸窘色。
“没什么,只是我想知道,贝邦德什么时候会回美国?他总不可能一直待在台湾,躲在这里当阿德吧?”赵怡如意有所指地说,左茜熙闻言一怔。
对啊,这段时间过得太开心,她真的把他当作一个平凡人,天真地以为两人可以像这样一直在一起,却忘了他国际巨星的身分;他不是退出好莱坞,只是短暂来这里度假……
假期总会有结束的一天,那时他就会回到五光十色的好莱坞,继续当全世界女人都垂涎的蜜糖先生,会和众多美艳的女星有传不完的诽闻。
到了那时,他还会喜欢这么平凡的她吗?
这顿晚餐吃下来,没人开口说话,两人各吃各的,气氛沉闷。
“你好像很少提过你舅舅的事?”贝邦德见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夹菜吞饭,突然开口问道。
这是左茜熙今晚第一次把眼睛从碗里抬起,有气无力地看向他,嘴微微一动,似乎藏了什么话,最后还是没说出来。
“你家人过世后,就一直跟舅舅住,他们知道你住在这里吗?!”
“当然知道。”
“我在这里也住了不短的时间,怎么从来没看他们来找过你?”
“舅舅工作忙,没空来看我,不过他经常都会打电话来关心我……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她不解地停下筷子,仔细一瞅,才发现他脸色不对劲,看起来好像在生闷气。
她就是不愿意对他敞开心房?还是有其他原因,不想跟他提太多自己的私事?
思及此,贝邦德目光一沉,眼底怒气闪烁,口气也冷冷的,“你舅舅工作忙,那你舅妈呢?表哥表妹呢?”
“你……你怎么会知道?怡如跟你说的?”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为什么不肯对他诉苦?是关系不够亲密?还是她根本不信任他?
“我跟我表哥表妹的感情普通,没有好到会经常互相联络关心。”毕竟是以前收留她的亲戚,就算有过什么不愉快,她也不想多提,反正事过境迁,再提起也没什么意义了。
“记得我跟你提过几次我家人的事?”
“是啊,怎么了?”这个迟钝的女人!居然还反问他怎么了?贝邦德气到连食欲都没了。
他对她不设防,一向维护不外露的隐私,全对她侃侃而谈,聊家人,聊童年旧事,聊亲戚间的恩怨或矛盾,好的坏的统统都讲,因为,他信任她。
而当你全心全意地信任一个人,当然也会希望那个人百分百地信任你。
可是她却不打算对他掏心掏肺,那代表什么?她信不过他?不管答案是什么,她这种态度都已经惹怒他了。
放下饭碗与筷子,贝邦德俊颜紧绷,淡睐了她一眼便起身整理好自己的桌面,结束了这顿不愉快的晚餐。
左茜熙呐呐地看着他拨开珠帘,高大身影挪至玄关,拿起一盒还没拆封的烟走出屋外,关上门劲也比平常大。碰地一声,震得她心脏也跟着一颤。
“我又说错什么了吗?”她纳闷地喃喃自语。
怅怅不解地吃完晚餐,左茜熙穿着围裙开始收拾餐桌,才将碗盘放进水槽,玄关骤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他忘了带她给的备用钥匙?左茜熙抹了抹手,没想太多就前去开门,一看清楚造访者的面孔,她愣了良久才回神。
“舅舅?”这么晚了,舅舅怎会来她这里?
“看见舅舅来不高兴?”林立伟在门外扬开笑容。
“怎么可能?舅舅快进来,吃过饭了吗?要不要我帮您准备晚餐?”左茜熙一听,手足无措地请他进门。
“不用,我吃饱了。”林立伟挥挥手,在陈旧的榻榻米上坐下。
招呼久违的舅舅坐定之后,左茜熙连忙端出冰箱里的蛋糕,还泡了一壶清爽的乌龙茶,热络招待亲人。
家常的寒暄过后,林立伟巡视了一圈周遭,又看了眼顶上加盖的铁皮,忽然面带愧色,深深地叹了一口长气。
左茜熙神情紧张地问:“舅舅有什么烦恼吗?”
“茜茜啊,每次看到你住在这种地方,我的良心就过不去,我觉得自己是个罪人啊!”
“舅舅干嘛突然说这些……”
“如果不是你舅妈拿走了你爸妈留给你的身故保险金,你早就出国去日本进修了,也不用住在这种地方……”男人哽咽一声,顿住不语。
心底早已结痂的伤口忽然作痛,左茜熙却努力忽视那抹疼痛。
“那时候我年纪还小,都是舅舅跟舅妈在照顾我,舅妈会拿走那笔钱也是为了让表哥可以顺利出国深造,我从来就没怨过。”
“茜茜,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从来没怨过我跟你舅妈?”
“真的!”左茜熙强颜欢笑,加重语气。“所以,舅舅不要再因为我老是跟舅妈吵架了,这样我反而会过意不去。”
“茜茜,谢谢你。”林立伟激动地握紧左茜熙的手。
“舅舅干嘛跟我这么见外?当初如果不是舅舅收留我,我也不能快快乐乐地长到这么大,还念到大学,有能力养活自己,这些都是舅舅给我的,我回报舅舅也是应该的。”
“你能这样想,我就宽慰多了……”客厅里断断续续的谈话声,飘到没关紧的门外,隔着一道薄薄的门板,那对舅甥的交谈内容,一字不漏地传入贝邦德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