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让你真正属于我,心甘情愿又脑袋清醒地躺在我身下。
贝藤熙果然说到做到。
致妃坐在会议室里,桌面正中央摆着一个他亲手完成的建筑模型,他以她从未有过的谨慎态度,带领几名建筑师进行讨论。
几乎是第一眼,她就喜欢上这个建筑模型。
三栋两层楼木屋围成一个圆形,彼此以空中走道与一楼回廊相连,外型兼具时尚与温馨感。
她最喜欢的一点是三栋木屋中间采天井设计,引进自然采光,还植有一棵大树,让人不管哪个待在房子的角落,都能拥有自然天光与绿景。
小妹一定会喜欢,因为能省下不少电费。
大姐也肯定喜欢,因为孩子会需要阳光。
致妃快速看一眼坐在大位上的他,内心愤恨不平。为什么他看起来一点事情也没有,她却全身疼痛?
自从睡进他房里后,一连七天,每天除了上班、到医院看他爷爷、回家吃晚餐以外所有时间,都耗在他的床上。
这七天,她胸前总是布满他的吻痕,从未真正消失过;肩膀上被他清晨的胡碴磨得发红,甚至有些破皮;嘴唇根本不用擦口红,很自然的又红又肿,比花大钱打针还有效。
而她最担心的一点,就是自己走路的方式,长时间紧绷的双腿隐隐发酸,让她走路时都微微发抖。不晓得有没有被谁看出来?
“除了以上讨论,各位还有没有其他建议、更好的点子,或者是尖锐的批评?”贝藤熙缓缓站起身,表示会议快要接近尾声。“致妃?”
他突然点名,害她愣了一下,随即发现众人因他一句话,纷纷对她行注目礼。
致妃马上回神,露出专业级的记者灿烂微笑,明明紧张得要死,却能轻松耸耸肩。
“我不知道还有最后这一项,否则我一定拚命发言,发挥记者最严厉的本色。”
顿时,会议室里低笑声不断。
“致妃,老实说,你喜欢这个作品吗?”贝藤熙仿佛随口一问,但看着她的目光却透露着一股异常的认真。
“喜欢,如果可以,我真想把它偷来,盖在我家的土地上。”被他认真的目光所引导,她坦言心里话。
闻言,贝藤熙静静看着她,唇边浅笑显得莫测高深。
“还有什么事要报告,没有就解散。”他说这话时,目光已经从她身上转移开来。
“震淡通讯老板昨天汇款一亿进公司户头,我今天会回复对方已收到款项。”设计费一亿?致妃听得傻眼。
“他打算在上海浦东花多少钱盖?”贝藤熙显然比较关心这一点。
“依照我们的评估,六亿人民币。”
致妃瞠大眼,她甚至连一亿后头有几个零都不知道,难怪爷爷说他很会赚,本来她还担心他这间公司会倒,简直白操心。
突然,会议室外响起敲门声,接着,总机小姐开门进来,拿了一张纸条给他,脸色很凝重。
贝藤熙面无表情看完后,请大家先出去,等会议室门被人轻轻阖上后,他迈开长腿,几个大步冲到她身边,将她从椅子上拉起,紧紧抱住她。
致妃直觉有事情不对劲,而且不是公事。
他抱得很紧,让她几乎快要不能呼吸,但她还是静静等他主动松手,直到好几分钟后,她觉得自己快要断气前,他才终于松开。
“我要马上赶去医院一趟。”贝藤熙双手放在她肩膀上,脸色惨白。
她没有问发生了什么事,只想要待在他身边,他现在看起来好……脆弱。
“好,我回办公室拿包包。”
她正要走,他双手略微施力,阻止她离开,沉默半晌后,看着她缓慢地摇摇头。
“致妃,这次你不一定要去,我怕场面恐怕不是很……融洽。”他脸色僵硬,全身紧绷。
“记得我是做什么的吗?”看着他不寻常的模样,致妃很快反应过来,恐怕是爷爷……但越是这种时候,她越应该站在他身边。
“我是专业记者,冲突场面是家常便饭,你完全不用担心我。”
“可是我们回台湾第一次碰面时,你看起来好伤心。”贝藤熙不想重蹈覆辙。
先前伤了她自尊时,她脆弱的模样到现在都还令他心有余悸,所以他才下意识想让她避开这些场面。
“我从来没有那样失态过,是被你伤害才出现那些反常行为,其他人可没有伤害我的武器……”她呐呐开口,越说越小声。
爱一个人的同时,往往也等于把能真正剌伤自己的武器交到对方手中。
直到现在,她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那些反常的行为,都指向一个原因,她在乎他,而且心里一直有他。
听到她的话,他神色激动,胸膛起伏速度越来越快,用眼神告诉她自己多想紧紧抱着她。
致妃了解,给他一个淡淡微笑,见状,他一把将她扯入怀里,紧紧抱她一秒钟后松手,快速交代。
“我去开车,你去拿包,我们大门口碰面。”
“好。”她点点头。
致妃走回办公室前,回过头,看着独自站在电梯前的他,突然觉得他的背影像淋了水一样,泛着一股又湿又沉重的感觉,令人好想冲上前去,给他一个紧紧的拥抱。
当他们赶到医院见爷爷最后一面时,亮亮被大人们丢在病房外的椅子上,病房内传来微弱的诵经,以及争夺财产的争执声。
贝藤熙一赶到,立即把所有人轰出病房。
被丢出病房外的亲戚们从一开始的愤怒,到后来慢慢静下来,尴尬地互看,然后一个个安静走入病房。
致妃坐在亮亮身边,过了好久,亮亮才小力拉拉她衣角,抬起头,粉女敕女敕的小脸看不出任何表情。
“亮亮,怎么了?”她问。
“阿姨,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可以啊。”
“马麻说爷爷快要死了。”亮亮一面说话,一面仔细观察致妃,发现她表情突然变得怪怪的。
“什么是快要死了?”
“嗯……”致妃张开口,犹豫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说明比较恰当,也比较不会在孩子心里留下阴影。
在她想出一个好的解释方式前,没想到亮亮马上又开口。
“是不是我再也看不到爷爷?再也不能跟爷爷一起吃过年的饭?”亮亮张着大大的眼睛,表情似懂非懂,眼睛里有着恐惧和难过,眼眶微微发红。
贝藤熙走出病房,游魂似的慢慢走到她身后,见她背对着病房门口,正专注的跟亮亮说话。
听见亮亮的话,他泛红的眼眶又迅速积聚湿意,全身紧绷冷硬。
他深吸口气,正要开口把亮亮喊到自己身边,免去她哑口无言的窘境时,未料,她居然温柔地开口了。
“亮亮,你知道“水”这种东西吗?”致妃一手抚模着亮亮的头发,轻轻柔柔地开口说话。
“嗯。”亮亮点点头。
“水在常温下是水,拿到冰箱里头就会变成冰,遇到高温就会变成水蒸气,不管是水、冰,还是水蒸气,水的状态改变了,有时候甚至看不到它,但水就是水,这点是永远也改变不了的,而爷爷也是,无论怎样,都是你喜欢的爷爷。”
站在她身后的高大身形隐隐一震,原本僵硬的身体开始慢慢放软,紧绷的脸部表情也逐渐舒缓开来。
亮亮静静看着她,偏头,想了很久之后,嘴角微微上扬。
“阿姨这样说,我就懂了!”她用力点点头。
贝藤熙空洞的眼眸有了一丝光采,露出被安慰过后的放松表情。
致妃翻开完成的贝藤熙档案,找到一天行程那一页,看了下手表。
早上九点半,两人准时抵达公司,分秒不差。
她重重阖上本子,自爷爷过世后,从来没有遵守过这张时间表的他,开始过起令人不安的规律生活。
每天晚上,他静静搂着她睡觉,有时候清晨她睁开眼时,会看见他张着双眼,看着她,似乎一夜未眠。
他的话变少了,常常埋头画设计图,一整天说不到一句话,两人虽然一起行动,却很少有互动。
她有时候会觉得,他似乎变得不太搭理自己。
三十天期限已到,今天是她最后一天来这里,明天开始她就会回杂志社工作,在他家的东西,早上她已经收拾好,管家会派人把东西直接送到她家。
所有人都觉得贝藤熙应该会有所表示,但时间慢慢来到中午,公司里依然和平常没两样。……
直到下午三点,他终于有点不同,但不是因为她,而是一名突然造访的陌生女人——范雨晴。
原本坐在位置上画图的贝藤熙一接到总机小姐的内线电话,马上冲出办公室,亲自把一位气质很好的女人带进来。
两人一见面,依照他们在国外念书时的习惯,贝藤熙立刻给对方一个亲密的人拥抱,对方也紧紧抱着他。
对外国人来说再寻常不过的打招呼动作,看在底下员工眼里,反倒成了极为暧昧的举动,大家目光开始往这里飘过来。
相拥持续一段时间后,他放开她,范雨晴却始终低着头,好像在哭的样子,像是怕对方不好意思,他像个骑士般,以高大体型挡住众人好奇的视线。
致妃站在办公室门口看着他们,胸口微微剌痛,脑袋一片空白。
当他搂着范雨晴经过她面前,看着她略带困惑的受伤眼神,张嘴欲言,却听见身边开始传出低低啜泣的声响,他神情一凛,快速丢下一句“我之后再跟你解释”后就跟范雨晴走进会议室。
就这样,他头也不回地抛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