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粥喝完,他将碗给放到一边去,然后带着一抹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说:“很好,接下来把药给吃了,你再好好歇了一会,接着我们就该来好好讨论,有关你要给人做妾这件事情。”
她愣愣的看着凤元之,心中突然有种莫名其妙的预感。
恐怕……母亲的打算要落空了。
只可惜,这一歇,因为大病罢醒又耗尽心力的又哭又吼,让魏丹容一觉睡到天黑,而凤元之也不可能整日守在她这里,所以跟周女乃娘留了话,等明日再说。
只是,这个明日刚到,凤元之再次来到魏丹容的院子里时,却看见更让他恼火的东西。
从半掩的门缝可看到一件崭新的粉色袍子就这样放在桌上,上头还摆了一些珍珠首饰,但都是淡色的,一看就知道这是妾会用的颜色。
魏丹容虽说每隔一段时日也照着这府里的规矩能拿到新衣裳,但是那颜色往往不是又土又丑,就都是些过时的花色,而这件粉色的袍子,别说上头那花色是最新的,就是布料也不像是魏府会给她的料子。
而想来魏夫人偏心了这么多年,也不会突然良心发现给她几件新衣裳,那送新衣来的原因必然只有纳妾一事了。
他恼火的刚要走进去,却听见周女乃娘已经在里头把他想说的话全说了。
“小姐,这婚事不能就这样定了啊!知府的舅老爷可是已经四十好几了,家里有三个嫡女却没有半个庶子,由此可知那夫人的手段,说什么要生儿子,别从那府里横着抬出来就万幸了,总之怎么想,这门亲事都是有好无好的!”
已经少尉恢复了一点元气的魏丹容,淡淡的回应,“那有能怎么办呢?我那日都已经闹到;老夫人前面去,得到的是什么样的后果你也不是不知道,都让我忍,让我想想这些年过的好日子,想想以后我那亲生弟弟能给我撑腰,说得天花乱坠,像是以后的日子就飞上了枝头当凤凰一般,我能怎么办?”
周女乃娘也是无言,只是进着最后的努力,想了最后一个人选,“要不然,请老爷帮帮忙吧!我们去求老爷……”
“女乃娘,这事要是没有他做主,你以为老夫人那里会有那么好说话?想来这事儿他早就和老夫人透了口风,只是没说对象是谁,而且最后即使老夫人知道了,也不过就是让我认命。”魏丹容叹了口气,把自己想到的全都说了出来。
谁说虎毒不食子?在这魏家除了儿子,女孩们可全都是有价码的,就像老夫人说的,魏家养了她们这么多年,该还的总是要还。
周女乃娘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只是反反覆覆的喃道:“那可怎么办才好?
怎么办才好!那可是个火坑呐,小姐……”
魏丹容无奈的笑了笑,“没瞧见连衣服都提早送来了?可见这事情已经定了,容不得我反悔。”
“可也不能就这么任命嘛!”周女乃娘急的一声高喊。
“不认命又能如何?”
听到这里,凤元之再也忍不下去了,大力推开了门后走进来,脸上仍是那慵懒张扬的神情,眼底却有些怒气,直直的望着她。
“又想把我当死人了吗?还没问问我就想认命,这命,也认得太早了吧!”
魏丹容对于自己的闺房被某人当做自家院子一样已经无言以对了,只是他……什么时候还有了偷听别人说话的习惯了?
“你先下去我来跟她说。”凤元之指使起周女乃娘很是自然。
她也不反抗,认为也是该让凤少爷和小姐好好谈谈的时候了。
女人嫁人可就是第二条的命,这嫁不好,整个下半辈子都完了,这要她如何不担心小姐的婚事呢?
只见周女乃娘应了声就退出房外,凤元之也不急着开口,而是拉了张椅子坐在床旁,然后就这样优哉游哉的看着她。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最后还是心中本就有些烦躁的魏丹容忍不住先开了口。
“你要说什么?”
凤元之似笑非笑的睇着她,“你说我该说什么?”
魏丹容语塞。不知道为什么?从她病了之后,像是彼此都有意,却从来都没有任何暧昧的行为出现,而现在……她却有些说不准了。
他似乎更霸道了些,也没以前那样好说话了,眼神也有些不同,令她……有种忐忑又有些说不出的心慌。
“我不知道你要说什么,我累了,你出去吧。”魏丹容心底也不想和他说破这件事,干脆就装傻。
她才刚想躺下,肩膀就被人一把抓住,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她淡淡的侧首望着他,看着他脸色倏地沉了下来,那张她无比熟悉的俊脸,此刻没有半分的笑意,还有隐隐的恼怒。
“别装傻,你该知道我要说什么!”凤元之本来是打算吊着她,让她先开口向他求助,谁知道等来的却不如他的预期。
“我不知道。”她想挣扎,却挥不开他牢牢扣住她肩膀的大掌。
“为什么不向我求助?你该知道我能帮你,甚至我愿意……”
“我就是死在轿子上也不求你。”魏丹容眼神沉了下来,月兑口而出的话冷得像冰。
凤元之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决绝的话,忍不住死死的抿紧了唇,压制住想朝她吼的冲动,半晌后才咬着牙开口问:“你就这样厌恶我?厌恶到宁可去死也不愿和我……我是哪里不好?你昨日还在我怀里哭得像个孩子一样,如果那么厌恶我,你——”
他后面的话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眼底闪过沉痛,满肚子的疑问以及快速窜起的怒气都让他升起一股压抑不住的暴躁。
魏丹容看着眼前的男人,那样的完美,即使生着气,依然俊得不像是真人。这样的男人,怎么会看上她呢?
“我早说了,你适合更好的女人,能够伴你一生的不会是我——”
他急促的打断了她的话,“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谁才是最合适我的?”
她对这个问题没有半点犹豫,淡淡的回答,“我是不知道谁才是最适合你的,但我知道我不是。”
魏丹容抬起手,捂住了他的唇,又说:“元之,我不愿骗你,我的心很小很自私,我知道你对我好,我也知道这些年来我们虽然还不曾逾矩,但你似乎对我有了不一样的心思,而我也有同样的心情,只是你不知道的是,我很贪心又很霸道,这些年来你身边有不少姑娘来来去去,每一次我都会告诉我自己,那无妨,因为我不把你放在心上,所以我也不会强求、贪心希望你的心只能在我身上。”
凤元之抓着她的手,脸上露出些许疑惑,低语喃喃着,“我不懂……”
“元之,你不懂,是因为你打小就是被捧在手心的宝贝,和我不同。”她自嘲的苦笑,“我从小除了女乃娘带着我、帮着我,就没有人把我当成一回事,那时候我就想着,以后一定要找个人,能够把我捧在手心上,揣在心口上,只有我一个人,如果找到了,那是我幸运,如果找不到,那也是我的命。”
“只是那个人,不能是你。”魏丹容认真的说着,“你对我好,我都知道,但是我们不可能的啊……,而且你对人太温柔只要是姑娘家,你甚至都舍不得说半句重话,姑娘们和你说说笑笑,你也像是看不见她们眼底的爱慕,一视同仁的对大家都一般好,或许别人可以在当你的妻子后,对这些视而不见,理解你只把那当普通的友谊示好。“但我不行,我的贪心让我只想让爱我且我爱的人,就只看见我一个,所以不能是你。因为我怕我会被自己的贪求给抹黑了心,会日日夜夜受着贪欲的苦,会有朝一日变得连我都不认得自己,那样让人憎恶的我,我不想是因为你而变的。”
凤元之听懂了却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想着自己过去的那些行为,原来那些他以为无伤大雅的事,已经足以让她把自己永远的拒之门外。
就这样放弃?他在心中反复问自己。
不!不可能,就算他死都不可能!
她以为这样就能吓走他吗?不,她错了,他对她,是死都不会放手!
他抓下她捂住他口的手,眼里有着无法漠视的坚定,“丹容,你以为这么说,我就会打退堂鼓?就会让你该死的去认了那什么命吗?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
“你……”魏丹容愣了下,没想到他竟然会说这样的话。
这一刻,四户又和两人睇一次在这院子里见面的时候一样,年少的他和眼前的他脸上坚持的表情重叠在一起。
“就这样,你现在好好的养好身子,至于那些不重要的事情我会处理,然后我们两个的事就到时候再说。”凤元之为这次不怎么愉快的谈话下了结论。
现在他可明白了,别和她说那些废话,直接做了决定后,再告诉她他会怎么做就行了。
魏丹容没想到这么多年来,他那种莫名霸道的脾气是越养越烈了,现在明明是她的事,他却大刺刺的做了决定,甚至连刚刚她说的话他也全装没听见一样。
“我不同意!”她恼怒的说着,平淡的脸上也有些不悦的情绪出现。
凤元之气坏了,没想到她这么固执,坚持否定他的话。
他视线落在她微嘟的粉唇,忍不住脑子里的一个冲动,低下头,直接朝她扑了过去,将她给压在了被褥上,双唇紧紧的贴着她的。
他没有经验,即使从小在姑娘堆中长大,也不代表他是纵横花丛;所以两人的双唇相贴后,她一开始先是错愕,接下来就是疼痛。
他又啃又咬的,把她的嘴都差点咬出血来,魏丹容被疼痛给惊得回过神,一个巴掌又要挥过去。
在那巴掌接近脸蛋的瞬间,他一手接住了那攻势,然后满足的跳了起来。
“好了,可别打我脸。”凤元之退了开来,笑嘻嘻的说着,气息有点喘,眼里尽是说不出的满足。
这跟喂药的时候可不一样,当时那是苦的,这次却是又香又甜的,软软的,像是女乃酪一般,让人忍不住的想一尝再尝。
“你……下流!”魏丹容软着身子从床铺上爬起来,脸上红艳艳的,满布羞涩的春色,煞是好看。
“呵呵,下流好,这下就不会让你胡乱瞎想了。”凤元之调侃的笑着,眼光一次次的在她红唇上梭巡着,逼得她咬着唇,不敢再说话了。
他虽然很想再次“轻薄”她一下,但是想到刚刚那巴掌,还是等下次有机会再说吧,至于现在,他该想的是怎么把那件烦心事给解决了才是。
这么想着,凤元之也待不住了,拍了拍她的头,柔声说着,“好了,别想那么多,去休息会儿,养好精神,至于纳妾这件事你就放心吧,我会办的妥当的。”
说完便走了出去,一到外头,脸上就浮现某种算计的神色,嘴里也轻哼出声。
好样的!耙抢爷的女人,也不怕天打雷劈!
心中才想着,晴空当中突然就一道雷劈下,震得人耳朵发麻,凤元之仰望天空,微微一笑,然后愉悦的离开。
守在外头等的厚艺没好气的看了看天上,心中忍不住肮诽。这老天也太清闲了点,连这种助威的事都帮啊?
忽然又是一连串的雷响大作,让厚艺吓得连忙闭上嘴,心里也不敢再瞎嘟囔,快步的跟上走在前面的凤元之。
“少爷!等等我呀!”他可不想被雷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