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晚膳,阿观无事可做,月季几个拿着织品围在阿观身旁刺绣,最近几批绣品越卖越好,常常新品一上架,两三天就被抢购一空,在供不应求的情况下,价码越喊越高,听说现在一张帕子竟要价三、四两,乐得她们成日里阖不拢嘴。
阿观好几次叨念她们没商业头脑,帕子和茶壶不同,单价不高、用量大,如果能多找几个人来帮忙赚,收入会更丰富,可她们打死不肯,宁可细水常流,也不要技艺被旁人学走,往后断了财路。
阿观不勉强,反正手艺在她们身上,钱在她们口袋,想怎么做,她们有权作主。
“大姜”的茶壶厂开起来了,召募的第一批人手都是学过制壶工艺的,上回阿观教他们做“石瓢”,烧出来的成品只有三成可以上架。
这回阿观只得两成利润,虽然气恼大姜不注重智慧财产权,但气过两个时辰后,她想起来这个“智慧财产”也是剽窃自别人的脑袋,所以,算啦,人生海海,计较太多是自找罪受。
和“大姜”接触越深,她越了解他的性格,他有点自我、有点执拗、有点艺术家气质,和前辈子的性格有八成像,和他的同胞哥哥却是截然不同。
这辈子他没当成艺术家,却和前辈子一样都是生意好手,他开了米店、金饰店、药材行、几间饭馆,现在又多了卖茶壶的铺子,弄钱的本事比当官的本事大。
“大姜”常往清风苑蹭,有时候还装模作样学齐穆韧,可惜阿观一眼就能看穿,他讶然问:“你怎么能分辨出来?其他那几个进府那么多年,还经常弄混。”
怎么分辨的吗?阿观想半天、想不出答案,就是不一样啊,不一样的气息、不一样的磁场,就算闭着双眼,她也知道面前站的是谁。
再说说那三位让她用真心换绝情的“兄弟”,齐古、齐文、齐止。
他们对她小心翼翼,生怕她掉根毛齐穆韧会赖到他们身上似的,每回她闹着他们玩,可方才近身,他们立即施展轻功作鸟兽散,好像她是瘟疫带原者,让她想要亲近都亲近不来。
上次阿观火大,硬是追着他们跑,可是哪儿追得上,她怀疑他们脚上穿风火轮,后来一个恼火,出声大叫,“晓阳、晓初、琉芳、月季来帮忙,谁抓到他们,重重有赏!”
五个女人抓三个男人,猜猜,抓到没有?
没有,即使在无退路的情况下,他们竟然宁死不屈、一跃上树,任由她们在树下跳脚。
阿观气急败坏,仰头怒指大树当泼妇,“我命令你们马上下来,否则我就让你们主子把你们男扮女装,卖到青楼狠狠赚一票。”
晓阳狐假虎威跟着呛声,“快点滚下来哦,滚得不够圆、主子就踢一脚,滚得不够快、踢两脚,滚得不够精彩绝伦,就踢得你们全身贴狗皮药膏。”
晓阳被教坏了,月季满脸无奈,阿观却拍拍她的肩,夸赞,“好样的,继续。”
齐古他们不理会恐吓,打定主意贫贱不移、威武不屈,情愿待在树上吹风,任由晓阳在树下叫嚣,也不移尊就驾。
直到齐穆韧、齐穆笙回来,他们才一条一条窜下树。
齐穆韧出现,晓阳立马夹着尾巴乖乖躲到阿观身后,阿观和晓阳一般没种,但她会拿鸡毛当令箭,是齐穆韧自己说的,她可以命令他们做任何事。
所以她命令他们站定,命令他们一动也不准动,然后东指指、西戳戳、南捏捏、北模模,一面吃豆腐、一面教训人。
“要我讲几次,我不是主子,我是你们家姐妹,什么叫做兄弟姐妹?就是可以玩、可以闹、可以掐、可以碰……那种关系,我不是你们家主子那一款,古董、刻板、食古不化、硬邦邦像泥墙似的人……”
她训得溜口,齐穆韧的脸色却越来越凌厉,齐古几个更是吓得直挺挺站着,一动不敢动。
齐穆笙见状况不对,好心插进一句:“既然人家说她不是主子,讲的话自然就不必乖乖听,该做啥做啥去。”
得令,三个如临大敌的男人咻地朝同一个方向狂奔,转眼不见踪影,要不是大白天,她会以为自己见鬼。
阿观傻眼,在心底暗暗赞叹,哇咧,真是够强、够棒、够人体极限,他们是怎么办到的啊?
她要不要拿三炷香拜几下,求他们当师父?不对,三炷香拜的是祖先,啊师父要怎拜?拿猪肉干?真可惜,这里没有新东阳。
阿观还在发呆中,就让齐穆韧一把提进屋里。
砰地,门关上,他把四婢挡在门外,阿观见他气势张扬、怒目相望,还以为自己辱他妻儿、刨他祖坟,才让他气得眼珠子快要月兑窗。
没想到,他下一个动作居然是……
上前两步、把她逼到墙角、捧起她的脸、唇封上。
他吻得很凶,想把她拆吞入月复似的,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不准她退缩,他拿她当鞑靼番邦,领着千军万马戕杀过江。
瞬地,阿观脑子搅成一锅浆糊,还是一锅不断冒泡泡、沸腾中的软浆糊。
唇舌交缠、天旋地转,他攻击着她每一寸柔软,害得她气息紊乱、血脉贲张、手脚发软、荷尔蒙增生,月兑衣服的越攀越高……然后,他放掉她,没了……
吭?吭?吭?就这样,没了?!
点完火、烧了庙,不添点香火钱、不留几分恩惠,就这样……没下文?喂,有点诚心好不好,那可是她的初吻,初吻很贵。
她来不及发作,却瞥见齐穆韧脸上有着可疑的红痕,他抢先丢下一句话:“以后想碰男人,来找爷。”
然后酷酷转身,走出大门。
如果阿观不那么俗辣,她会跳上他的背,朝他头上巴下去,怒骂:敢吻老娘、不敢留香油钱,你算哪门子王爷!
可是她是俗辣,所以她气、她跳脚,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要他的香油钱,或只是愤怒他没经过本人同意,就夺取女人宝贵的初吻,总之……她满肚子火!
门打开,四婢飞快进屋。
齐穆韧往明月楼走去,齐穆笙急急跟上,两人才走几步,就听见阿观的吼叫声,“晓阳,去帮我找块冰,我的嘴巴要冰镇消毒。”
齐穆笙闻言,脚底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而齐穆韧脚下一顿,那抹可疑的绯红从脸庞扩散到颈下。
那天过后,齐穆笙每见阿观一次就要嘲笑两声,非要惹到她发火才肯消停,有一回他嘲笑时间过长,超过阿观的容忍范围,她怒极,从他身边走过时,抬起脚,狠狠踹上他的小腿。
想起前事,阿观一张脸通红,她模模晓初的绣品,指导月季两声,试图转移注意力,可显然效果不彰,她只好起身在屋里巡过两圈,被她找到案头那颗瓜果。
也不麻烦旁人,她找来刀子、对切,挖出种子,用特制的小挖杓将其中一半的果肉挖成一颗颗小圆球,另一半,则慢慢把果肉削出许多小薄片,先铺在盘子底层,留下大半的果肉和果皮,翻转过来,在上头刻出一朵朵绿色的石莲花。
阿观一面刻着果皮,一面听晓初八卦。
“主子,您有没有注意到,这几天晴芳和兰芳经常刻意打扮,然后往王爷面前蹭?”
阿观认真想两下,仿佛好像似乎有,她无所谓地点头,“怎么,王爷想找通房丫头?”
“主子不知道?方姨娘出事了。”琉芳说道。
“出什么事?”不会是被哪个侍妾、侧妃修理吧?可……方姨娘和晴芳、兰芳有啥关系?她想不透。
最近齐穆韧不知道发哪国神经,不但不往前头去,甚至常从后门出入,也不知道多久没见到他那群娇妻美妾。
既然男人不在,她们还彼此作践对方?会不会太无聊,就算把谁给踩下去又如何,王爷对冠军又不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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