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克轩不在家这几天,侯静华有时候觉得好无聊。
昨天正好是她休假,早上跟猫玩,中午跟猫玩,下午还在跟猫玩,梳毛、搔痒随她便,姑娘开心得不得了,换作乎常,就是她自己给区克轩玩,场地、姿势随他变,大爷快活得不得了。
终于,到了他即将回国的这一天,好心情犹如月兑了缰似地,在内心疯狂奔窜,让她整日掬着笑容。
原来这几天自己十分想念他,巴不得弄一桌满汉全席给他吃,无奈,买来的食谱偏向家常,自己的手艺也无法到达那种境界,说实话,区克轩做的菜比她做的好吃。
不过,不打紧,他从不同她计较谁的手艺好,只要是她做的,他几乎都吃得精光,好满足她的成就感。
打开冰箱,翻找早上去市场买的材料,绞尽脑汁地想,嘴里还不由自主地碎碎念着:
“克轩想喝什么汤?香菇鸡汤?可是之前煮紫菜汤,他都会喝光……”
百欣曾说过,要她别太一古脑儿地投入爱情海,愈游愈远,等到耗尽所有力气,却发现这片海根本是永无止尽的地域,当心会就此淹死在这里头。
她认同这番话,可惜,区克轩像艘船,一艘人人幻想乘坐的豪华大船,领着她乘风破浪,虽惊险十分,却始终保护着她。
所以,没有尽头不要紧,不擅游水没关系,因为他会在第一时间跳入海里救起她……
她深信,一直深信,虽曾该死的怀疑过,可经过几天的两地相隔,庞大的思念,犹如一个游泳圈,早已摒除她所有的不安全感。
“才下午三点,姑娘妳是煮午餐还是晚餐?”管叔啃着西瓜走进来。
“晚餐,克轩大概五六点就回来了,我正在做准备。”侯静华实在藏不住喜悦,毫无保留地露出小妻子的娇羞样。
“一顿晚餐搞三个小时?妳也算了不起。”
“我还是新手,不要对我这么严苛。”侯静华无辜地努努嘴。管叔自从吃到那颗荷包蛋,就觉得每盘菜都会出人命。
铃--突然,电话铃声响起。
“客厅电话响了,去接电话。”管叔将西瓜皮,交给侯静华,“我要去区皇交班了。”
“你怎么老不帮我接电话?”
“之前妳去倒垃圾和带阿妹仔去洗澡,管叔就帮妳接过,人家听到我声音就挂电话,一定有鬼。”
避叔且行且语,背负着手,步出区宅。
跋到大厅的侯静华,站在仍直响着的电话前,莫名迟疑。
扭头看着推开大门离去的管叔,回想刚才他说的话,忽然觉得奇怪。
原来,不只她接过不对劲的电话,连管叔也遇过。
会是同一个人打的吗?
侯静华拍拍脑袋,强迫自己不许再担心这,担心那。
手一接,话筒才贴到耳朵,对方劈头就紧张大叫:
“克轩!”
罢刚想起那位女子,没想到她就打电话来了。
侯静华准备开口响应,对方又紧接着说出如雷轰顶的话--
“医生证实我怀孕了。”
侯静华脸色瞬间惨白。
“你觉得万一你爸妈知道我怀着区家的孩子,还到处躲,他们会不会很生气?我想……我必须去见你爸妈。”
侯静华这时头顶轰然巨响,小手突然颤抖,无力松下电话。
对方是不是还继续说着早已刺穿她心脏的事实,还是没听到响应就挂断电话,她不知道,只清楚,她的眼前彷佛是片海洋,没有尽头,乘载她的大船忽然成了泡影,她猛地坠入海中……
良久,她抹抹脸上不知何时满布的泪水,挂上对方不知何时断了线的电话。
用她哭红的双眼,认真环视这房子。
她好不容易熟悉这里的一切,对面屋子的东西,也几近全部移到这边来,现在,该怎么搬回去?
然而,愈想,刺在她胸口的刀剑似乎就愈多--
他是区皇副总裁,身分与她是天悬壤隔,她不去想:他多金英俊,身边不乏名媛淑女,根本轮不到她,这她也不仔细想:更不曾想过,如此梦幻的爱情,会是玩弄……
难道,这就是她什么都不愿想,一古脑儿去爱的下场吗?
好惨!真的好惨!
她该怎么办,缠着他不放吗?
明知对方怀了他的孩子,还缠着他不放吗?
那么到时候,连另一位女士也会很凄惨。
她不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女子,相信,她有勇气对他道出她该说的话。
侯静华这时又落下豆大的眼泪,凝视外头日月准备交替的橘红天色。
这个时候,他应该到机场了。
是的,在她正如此推测时,电话铃声大声响起,帮忙将推测转为事实。
她看着电话苦笑,深吸气后,霍地接起。
“静华,我到机场了。”区克轩在电话那端愉快地说着。
“辛苦了。”她很庆幸,自己还笑得出来,这表示,她正开始学习坚强。
“饭菜做好了没?”
“没有……”那三个小时,被她用来哭走伤痛,所以才换得到冷静。
“没关系,我们晚上出去吃。”
“克轩,不久前,我接到一通电话,我想你应该也跟那位小姐联络过。”
“妳说谁?”区克轩难得出现疑惑。
“她说她怀孕了,是区家的孩子……所以我想……”
“怎么了?”
侯静华低下头,说出她认为应是属于她该说的话--
“我们分手吧。”
“……”彼端突然错愕。
愣了好一会,蓦然,有了反应--
“妳说什么?!”一句震惊的咆哮轰来。
侯静华身子一颤,发觉她的坚强使用期限,实在短得可怜,听到震耳的怒斥,竟懦弱地快速挂掉电话。
这是她头一次在日落的前一刻,听见区克轩的吼叫声。
侯静华拉开窗帘,偷偷瞧对面豪宅的情形。
二楼亮着灯光。
区克轩回来有好一阵子了。他刚回来时,有按过自家门铃,她却胆小得不敢开门。
明明不是自己做错事,可她却居然害怕面对他。
是害怕在他面前掉眼泪吗?
不,她的眼泪已经停止超过一个小时了。
还是……她其实很后悔说出分手的话?
好,这点,她承认。
毕竟她是如此深爱着他,甚至曾经想过,万一他们有了孩子,小孩该取什么名字,只因为他从不做防护措施,怀孕的机会并不是没有。
可惜,现在真正怀着他孩子的,另有其人。
即便如何的爱他,且再怎么后悔,也抹灭不去他们终究没有结果的事实。
早些睡吧!或许睡一觉,醒来她会将之前的一切当作一场梦,恢复以往平淡的生活。
正当这个决定落入她脑子时,手机却响了。
响着“爱情的尽头”的音乐,催她这当真走到尽头的女人,速速接听电话!
她看一下来电显示:心脏激动狂跳,因为打电话的正是区克轩。
要接吗?
可是,她还没作好心理准备与他讨论另一个女子,也不知有没有勇气去听他诉说,与那女子是如何从相识到相恋。
无奈,她的手完全不理会她的忧虑,突然使劲接听,表示不管事情演变如何,她都仍想继续爱着他。
“喂……”
区克轩先长叹一声,冷静的口吻掺着无奈,沉声说道:“我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了,妳现在过来。”
“现、现在?”侯静华睁大眼,“来龙去脉”这四个字,莫名让她刚熄灭的爱情之火,再度燃起。
这代表什么?代表他与她一样,也是旁观者?以致于才需要将来龙去脉弄清楚?
“我在卧房等妳,现在来。”
她眨眨哭到红肿的双眼,“好……”
他刚才冷静的语气,不像是这时候会有的,按照惯例,区克轩会骂她,十分凶恶地吼,可刚刚没有,一丝怒气都没有,只听出满满的无奈。
是自己说出分手那句话,重重打击到他了吗?
他也会难过吗?
假使,自己也怀了孕,克轩会选择谁?
思及此,侯静华的心便似撕裂般痛楚,没有勇气去判断。既然如此,她就把这决定权还给原来的主人--区克轩。
侯静华搁下手机,转身下楼,走出家里。
一站到今天之前也是她家的区家大门口时:心里不免有些感慨及痛楚。
饼了明天,这栋白色别墅或许就将不再是她的家,里头的主人,也将不再与她有牵扯……
“静华,快进来唷!”管叔站在里头对她招手,说完就噗哧噗哧地笑。
侯静华颤巍巍地走进屋内,望定管叔幸灾乐祸的模样,就不禁心生惴栗。
这种气氛,像是某个笨蛋做错事搞出来的。
这回,管叔直接哈哈狂笑,看得侯静华立即垮下脸,手心猛冒冷汗。
天哪!为什么她会有管叔幸灾乐祸的对象就是自己的错觉?
“西瓜在房间,快进去,不用怕,忍一忍就过去了,噗--”
她哭丧着脸斜视管叔。有人一边安慰人,还一边噗噗偷笑的吗?
不管了,既然来都来了,就要勇敢面对!
不论是他找她解释,还是什么都懒得说,就残酷地答应分手,她都要去面对!
是她主动提出分手,那就绝不能不去听听他的决定。
走上二楼,小手按着区克轩卧房的门,使劲一推--
她本能地低着头走进去,以为会先听到凶恶的吼叫,孰料,这间卧房,居然静得异常。
“妳坐着。”
闻言,侯静华不禁腿软,咚的一声,坐了下来,畏惧的模样极似她做错事,现在坐着等雷劈。
“我们从下午谈起。我刚下飞机,一拨电话给妳,妳就告诉我,有个女人怀了孕,还说那是我的,所以跟我要分手。是不是这样?”
她点点头,经他这般重复叙述她痛心的决定时,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犹如断了线般,收不住。
他起身,带着冷静平淡的气息走过来,抬起她的下巴,格外认真的看着泪如雨下的她,问:“我只问妳一句,妳爱我吗?”
“我……”侯静华对上那双眼:心突然好热。
不,她下午难得作出她生平最坚强理智的决定,拜托别用她最招架不住的深情眼神看着她,再这样下去,她一定又会昏头,一定又会为了爱他,跌进无底深渊。
“我只要妳一句话。”女人迟疑愈久,霸气的剑眉便皱得愈深。
她不忍他再继续皱眉下去,投降了,泣不成声。“我爱……你。”
说罢,他强搂她入怀,俯首封住她的嘴,狠狠吻她一番,用愤怒的力道,强悍地去惩罚这对他说出分手的该死小嘴,不理会她是否就要承受不住而昏厥过去,久久才肯罢休。
“克轩……”侯静华唇瓣头一次发麻得这样厉害,甚至感到隐约的疼痛。
他很愤怒,在这张冷静的俊颜是看不出来的,但却在这场激烈的强吻里,教她彻底体会。
“以后不许妳再说类似『我们分手』的话,不可以用这种方式挑战我,再用一次,我会疯,听着,我会疯。”星眸瞇起,俊脸紧绷,他肃穆地提醒。
侯静华震撼地用双手遮住张大的口,她从来没看过他冷静说出这些话时,也令人胆寒到不敢再说一次他不喜欢的话。
“现在我要妳乖乖去打一通电话,这里有电话号码。”他递给她手机,及一张写着一串号码的纸条。
“打给谁?”侯静华看着陌生的电话号码,不解。
“打了妳就知道。”
侯静华脑子里有许多疑惑没得到解答,却没敢再多问,依言拨打电话。
电话只响了两声,就马上有人接听,也不等她开口,对方就先说:
“我知道要说什么……等等,妳等我喔!”
侯静华瞠目,看区克轩一眼,而聪明如他,一眼就知道她在惊讶什么,便对她点头微笑,表示她现在心里想的并没有错。
是的,她的记忆没错,接电话的女子,正是宣告自己怀孕的人。
“侯小姐,抱歉抱歉,找到了,我念给妳听--”
对方喘口气,像朗诵台词一样大声说:“因本人下午一时情急,并未全然对侯小姐细说怀孕一事,造成您与区克……其实我很想骂这烂西瓜,竟然帮我找到房子让我躲后,就不理我了……”
侯静华保持沉默,莫名其妙地听着对方不断数落区克轩,但渐渐地,她开始感觉到,这位小姐不再令人猜疑忧心,反而正在帮忙理清自己的诸多疑惑。
“继续继续,呃,念到哪?这里这里--造成您与区克轩先生极大之误会,为表诚意,我,姜玉贤,在此郑重向您解释,月复中孩儿之父,乃区家老大区克云--其实最王八就这个男人--所以,一切事情都与区克轩毫无关系,最后,由衷期盼两位情比金坚,永浴爱河,完毕!”
听完姜小姐的解释,侯静华鼻子强烈酸楚,凝视区克轩一直未对她责骂的冷静俊颜,胸口有如挨了一记闷拳。
那是心疼,心疼他让她这坏女人残忍地误会一番。
她好该死,真的好该死……
“侯小姐,等你们甜蜜拥抱完时,记得帮我跟克轩讲一声,我决定鼓起勇气再躲一阵子,叫他那混蛋兼王八大哥不用到处喷火,烧了全世界就是烧不到我躲的地方,我们有机会再见。拜拜。”
姜玉贤说完就快速挂了线,让电话嘟嘟声来暗示侯静华,接下来她必须好好面对区克轩了。
“克轩,我--”
“为什么就对我这么没信心?”区克轩坐下来,低下视线,对上手表。
“也许……是你让我过得太过幸福,我才觉得这一切好象一场美梦。”她咬着下唇,打算趁今日,将她以往所有的忧虑一并说出来。
“妳爱我,难道也是梦?”他听她用奇怪的解释顶回来,仍未展愤怒。
“是真的!我真的好爱你!”侯静华说出这句话时,有些羞赧,但音量却大到担心他没有接受到自己深刻的爱。
“接着就这么轻易地说分手?”
“现在我们不分手可不可以?我收回我的话,我根本后悔极了!可当时我以为对方有身孕,我应该退出,尽避那决定让我好伤心,却不得不这么做。”
他沉默,凝神听她激动诉说。
“我会不安、会惶恐无助,那是因为从头到尾,我都没听你说过爱我……”
“就为了少说这三个字,我就该死?”
“你说到哪里去了!没人说你该死。”她顶回去。“该死的人是我……”
“好,我希望妳今天开始记住,我不说,并不表示我不爱。”
侯静华点头,心头终于踏实温暖,甚至比以前更容易看到幸福。
只因此时此刻,幸福就在眼前,真实宁贴,不再梦幻。
当她决定奔进他怀里,照着姜玉贤所说的,彼此甜蜜拥抱时,她忽然觉得不太对劲--
好奇怪,刚才几句对话里,她顶过去好几次,他怎么还这么冷静?
依照平常,她只要顶回去,她就皮痒,目前为何自己竟还好端端的?
现在是白天吗?
侯静华探头出去。
不对,就算天亮也要等很久,因为现在才晚上八点多。
还是……他晚上的性格,因为受到打击而消失了?
记得自己大概是在日月交替那一段时间,对他说出分手的话,难道就因为这样,他震撼到只留下一个性格?!
思及此,侯静华不禁失落难过。
虽然他晚上的时候凶得可怕,可她已经习惯了,习惯白天给他疼,然后晚上给他管,因为两个都爱她,而她两个也都爱。
突然消失了一个,好空虚……
倘若说他完全好了,只剩一个性格,对公司的所有高级干部怎么说都是大喜,可是,晚上的他,没对她吼的时候,看起来好可怜哪,不习惯,好不习惯……
算了,她不想再跟他计较什么了,谁有错没错,根本没差,只因他是她心爱的克轩。
侯静华往前一步,试图给他最甜美的微笑。
“克轩。”
“三十分钟到了!”他看着手表宣告时间。
“欸?”侯静华搞不清楚状况。
“妳说过,如果我能维持三十分钟不骂人,妳就嫁给我。”
侯静华脸部神经开始抽搐,显然并没有忘记她曾经随口说说的话。
“现在,我做到了,所以……”
“怎样?”
“妳、死、定、了!”他咬牙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火气明显囤积到最高点。
“哇啊--”娇小身子伴随着惨叫声被人扔到床上去。
噢!今晚的月亮,大而美,亮又圆。
明年八月十五中秋夜,再与区老板一起来赏月!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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