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蛇?闻言之后,她无法动弹了,只剩下两颗眼珠子随着他的视线瞄去。天呀,果真有条蛇扭呀扭的朝她而来……
琴眉知道她该逃,却吓得双腿虚软,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成为那条蛇的俎上肉时,这男子突地拿下她发上的木簪咻地往那条蛇射去,精准无误的穿透它七寸之处。
所谓打蛇打七寸,这木簪正中要害,救了她一命。
可是,看着她的木簪全沾着血,还真是有点儿恶心,“我的木簪!那是我用自己攒的银子买的第一个纪念品。”
“原来如此,那我拔出来洗洗给你好了。”他迈步向前。
“别。”琴眉急急拉住他,“不用了,就算洗过我也不敢用,随它去吧。我……我也该回去了。”
经这一吓,她已无心留下,再看看篮内的花儿应该已足够,剩下不足的就只能在宫内寻觅了。
“既然姑娘打算离开,那就一起走吧。”
“这……咱们又不同路。”与陌生男子走在一起,岂不奇怪?
“下山总同路吧,姑娘先请。”丞允往前一比。
琴眉看了他一眼,明白再争论也争不过他,反正只是一小段路,下山之后便分道扬镳,永远也不会再碰头了。
***
步至山脚下已近傍晚,离回宫的期限只剩下两个时辰。
琴眉回头对丞允说︰“公子,咱们就在这里道别吧。”
“不知姑娘要往哪去,我要往这条路。”他先行开口。
“什么?”怎么偏偏与她是同一个方向?“我也是。”
“既然如此,就再同行一段路,你别担心,我不会吃了你。”丞允执意与她并肩而行。
“公子,能否请你与我隔开些距离,男女授受不亲,被旁人见了可不好。”琴眉往旁边挪了挪身。
“哈……刚刚在山上你没提防,不就男女授受有亲了?”他半开着玩笑。
“看你的模样,即便无满月复诗书,但至少懂得为人道理,怎能说出这种话?”琴眉皱着眉头,“有些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笑。”
旋即她便加快脚步往前走,可没几步,她的小手竟被他一抓,给抓到一个铺子前,还来不及反应,她的发上便多了样东西!
琴眉轻抬螓首,看见他适时拿了面铜镜放在她面前,“瞧,是不是比那枚木簪要好看多了?”
这玉簪乃是由白脂般的璞玉所制成,前面点缀了两颗玉珠,并无多余装饰,更显得小巧玲珑、亮丽可爱。
“这……很抱歉,我不能接受。”拿下它,她伸手要将玉簪还给他。
然而他却抿唇一笑,“既已送出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再说,我一个大男人,拿这支玉簪能干嘛?”
听他这一说,她不禁笑了,清朝男子必须剃发,这玉簪当然无用了。
“姑娘的笑容愈看愈美,这抹笑就代表你接受了,那么在下也就放心告辞了。”朝她微微颔首之后,丞允便转身离开。
看看他的背影,又看看手中的玉簪,琴眉还真不知是该收或不收。
可如今他人已走远,她又该怎么办?只好暂时代为保管,来日若有缘相逢,再还他便是。
回到宫中后,琴眉便去了司茶库,分门别类将摘来的花瓣排序好,再看看晌午时在御花园所摘的一些花儿,心想试做应该是够了,也不必急于一时。
不一会儿,雪儿与银秀一同进司茶库找她。雪儿见了她立即笑说:“我们才从晒茶场回来,一听说你回来了,立刻过来找你。”
“谢谢你们,晒茶场肯定很热,来,先喝杯水吧。”因为她被派去研制新茶,这些琐碎杂事就只能麻烦她们,让她极不好意思。
“琴眉姊,怎能烦劳你倒水,我们自己来就行。”银秀赶紧接过杯子,“当雪儿姊告诉我你愿意让我参与研制新茶种,我真的很开心,那我该做什么?”
“我会在今晚写一张制茶的程序与时间表,到时候要麻烦你们了。”琴眉闭上眼思考了会儿后便说。
“这有什么问题。”两人均拍起胸脯保证,“我们肯定会竭尽所有心力去做好。”
“嗯,有你们的帮忙肯定事半功倍。”琴眉点头。
“咦,琴眉,这玉簪好漂亮,你哪时候买的?”雪儿突然瞧见她随手搁在桌上的珠簪。
“那不是我的。”看着它,琴眉又想起那位不知身分的男人。
“那是谁的?”银秀也问。
“一位很奇怪的公子。”
“公子!一个男人怎会有这玩意儿?”雪儿露出好奇的表情,“我的好琴眉,你在外头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可别瞒着我们喔!”
“这……也没什么事啦。”不是她想隐瞒,而是不知该从何说起。
“真不肯说?银秀,咱们用刑。”两人传递了一抹促狭的微笑后,便开始在琴眉身上挠起痒来了。
“哈……哈……别挠了、别挠了,我怕痒啦。”琴眉挥舞着小手。
“就是知道你怕痒我们才动此刑呀。”琴眉若不招,她们可不会轻易放手。
“好好,我说就是。”琴眉推开她们,轻喘了几口气,这才将贝帽山所遇之事告诉了她们。
然而这段故事听在她们耳中就宛若作梦一般,两人张着小嘴儿,带着好奇的心仔细听着。
直到结束后,银秀立刻说:“这玉簪等于订情之物,你当然要收下了。”
“胡说什么呀?”琴眉一脸臊红。
“那我问你,他长相如何?”没想到雪儿也起哄。
“嗯……是……是我见过的男子当中最好看的。”琴眉羞怯道。
“那就对了呀。”
“可是样貌好不见得人品也佳,再说他是谁我都不知道,而玉簪不过是他用来赔我木簪的,我何须需想太多。”山上那场邂逅犹如作梦般,既然是梦,就啥都别想,专心一意做她该做的事才对。
“真不知他是谁?唉,那不就断了吗?”
“断得好。”说不在意是骗人的,但谁又能战胜命运呢?若无缘,感叹一辈子也没用,若有缘,即便分隔两地,总有一天还是会见面的,“所以拜托你们静下心,用心做好目前的事吧。”
“说得是,咱们也要认真,只怕我会误了琴眉姊。”银秀对自己没啥信心。
“别想太多,事成之后,无论能不能得到皇上的青睐,我都会请你们好好吃一顿的。”琴眉绽放出一抹亮眼的微笑。
“好,别的咱们不行,但是吃可就当仁不让了。”银秀笑咪咪地说。
“不怕肥死你。”
“肥死总比饿死好,嘻……”
司茶库里顿时漾满了银铃般的笑声,这可是成天洋溢着古茶风味的司茶库中最清新的味道。
***
“爷儿,您回来了?”
忠仆老喳见到贝勒爷回来,立刻到外头迎接,“想喝点儿什么?乌龙?碧螺春?”
“咱们可有花茶?”他突然这么问。
“花……花茶?”老喳皱着眉头说:“听说花茶都是女人家喝的,滋味与香气哪能跟这些老茶比。”
“老喳,这你就错了,酒是愈陈愈香,茶可就不一定,再说花茶的香气自然,喝上一口唇齿留香,改天我赠你个几斤。”
说起花茶不免让他想起在贝帽山的那场邂逅,虽说琴眉自始至终都没提过“茶”这个字,但他早就知道她是谁了,只是她不知罢了。
“几斤?”老喳心想这要喝到哪时候呀?于是赶紧摇摇头,“不了,这茶还是爷儿自己留着喝吧。”
“瞧你吓成这样,难不成我赠你的是毒药?”丞允仰首畅笑数声之后便走进屋里。
这里是间草屋,没有所谓的正堂或偏厅,只在前方辟个空间当见客处。除了草屋前的大院子外,屋内隔成好几间房间,全是让那些不愿离开的仆人住。
老喳随着丞允到了他的房间,只见房间中挪了张木桌充当书桌,还真是委屈了他。
“爷儿,您就别住在这里,到外头找间好房子住下,起码住在客栈酒楼也比窝在这儿强多了。”老喳不舍地说。
“不必麻烦,住在这儿我自在。”什么客栈酒楼,又吵又烦,哪能让他静静看本书。
“可这样还是不恰当。”他是看着贝勒爷长大的,虽说王爷一向不贪虚荣、不讲求门面,可也从没让贝勒爷吃过这种苦。
“恰不恰当都是自己想、自己去感觉的,我觉得好就是恰当。”对老喳笑了笑后,丞允便摆摆手道:“你退下吧。”
“是,爷儿。”老喳刚要退下,突然想起什么,从襟内掏出一封信,“这是从河南送来的书信,我猜想是吉雅姑娘寄来的。”
“吉雅?!”他轻逸出一抹笑,“这丫头天性贪玩,肯定又在那儿遇到什么有趣的事,特地写信来展现。”
“爷儿,您曾经告诉小的,前年初在北方出战时见过吉雅姑娘和葛老爷是吗?”
“没错,他们特地来向我辞行,告诉我他们已准备搬往河南。”他扯唇一笑。
“既然搬就搬了,现在又来信做啥?”从老喳的语气中不难听出他对这对葛家父女多有埋怨。
想也奇怪,那位吉雅姑娘六年前突然晕倒在府门外头,王爷、福晋善良救助,见她无处可去还收留了她,没想到一年之后竟冒出个阿玛葛祀来找她,从此父女就在赖府中不走了。
这段时间吉雅姑娘不时打扮得花枝招展,媚勾爷儿,幸好爷儿的眼光高,那些伎俩对爷儿压根没用。
这对父女对毅亲王府并不忠诚,三年前老爷、福晋前往江南定居,贝勒爷接着请命北征,全户下人搬到草屋之后不到半年,他们竟借口想起河南有亲戚可依,便这么离开了。
既然有亲戚可依,早不去晚不去,却在吃苦之际才要过去依亲?!真不知他们究竟安着什么心?
“老喳,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事过境迁就别多想,反正总归一句话,行善罢了。”扯唇笑了笑,丞允又将目光调回了书册上。
老喳叹了口气,心想贝勒爷这么优秀的人,也已达适婚之龄,到底哪家姑娘有这个福气可成为他的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