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究竟是醒着还是在做梦?!
为何她眼前出现好多景象,一幕一幕自她眼前晃过去——
好多穿着简陋皮毛遮蔽身体又长得奇怪的人,面对着一棵老树不停地膜拜。
然后,有很多人身着华服,嘴里念念有词,对着一池泉水毕恭毕敬的下跪。
之后,依然有很多很多穿着简单衣服的人一同朝着一个透明的珠子磕头。
最后还是有更多更多的人对着一块不起眼的石头痛哭流涕,甚至还献出自己的鲜血。
这是在做什么?
青丝起初不懂他们究竟在做什么,后来听懂他们说的话才明白他们都在祈求,希望他们所信仰的东西能完成他们的心愿。
可是她不懂,老树、泉水、珠子甚至是石头,怎有可能替人达成心愿,又不是神明更非有能力的妖魔,她真的不明白这些东西究竟有什么力量让那些人如此深信不疑。
不过说也奇怪,让凡人祈求的物品竟然慢慢浮现银白色的光芒,那个光芒十分柔和,连她也不禁被吸引了,痴痴地朝着光芒走过去,就在她伸手触碰光芒之时,竟被光芒整个吸入,瞬间跌入一处黑暗地方,伸手不见五指,分不清东南西北。
黑暗仿佛一张网,牢牢网住她,让她难以逃月兑,她想喊救命也喊不出口,耳边听见的尽是一堆祈求的话语——
灵水池,求求你快给我一个儿子吧,要不然我丈夫便要休了我!
青曜玉,拜托拜托!这次一定要让我赚大钱,这样我才不会成天被人看不起!
石大神,小佑跟你祈求,希望你能让娘的身体早日康复。
求求你了……拜托你……千万必定要……要不然的话……
她的耳朵听见的全是这些希望能达成的心愿,乱且杂,似乎有成千成万的人在她耳边不停喃喃,完全不在乎她能不能听清楚,都快要碎了她的心神。
好痛苦……好难受……
突然,黑暗消失了,银白色的光芒逐渐凝聚,最后成形,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等青丝看清楚的那瞬间,整个人开始下坠、下坠……
这究竟是醒着还是做梦?
不,她应该是死了吧?
为了赵织玉而死。
她也想不到自己会这么做,不过做都做了也没办法后悔,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只是死前没能看见他露出伤心,她还真难过。
好歹她都为他死了,他难道真没一点情感?唉,伤心。
痛……好痛、好痛,她都死了,为什么还会有痛觉?
是谁如此残忍还在捏着她的脸蛋?会痛耶。
“小狐精,醒了吗?”
小狐精?那声音不是……青丝眨了眨眼睛,终于缓缓睁开,看见赵织玉。
“赵、赵织玉,你是……神?!”
梦里,那道银白色的光芒最后凝聚的形体便是赵织玉。
他笑了笑,看来是他的半灵让她看见了不应该看的东西,只是……“你怎么会说我是神?”
“你受凡人祈求,身上并无妖魔之气,这不是神应有的行为吗?”她直觉的回答。
他捏捏她的鼻子。“我身上也没有仙气。”
“对喔,你身上也没有仙气,那你究竟是什么?”
“我是灵。创造我的就是凡人的贪念,强大贪念的力量造就了我,无论我听或不听,他们只会不停说出心底的贪婪,却又想不劳而获,所以我跟他们玩着游戏,看着他们一一陷入我设下的局,而我便以他们的七情六欲为食。”毋须他推波助澜,那些凡人往往咎由自取,什么都得不到还赔上一条命。
贪婪啊,真是凡人最要不得的一种情,却也是他最喜欢的食物。
“有人祈求希望让自己的娘快点康复,这样也算是贪婪?”
“奢求不该属于自己的便是贪婪。他们毋须求我,因为一切自有定数,该是你的跑不了,不该属于你的,即使强求了,最后不但会失去,更要付出代价。”
“你恨凡人吗?”在梦里,她感觉那股黑黑的东西似乎代表赵织玉的厌恶。
“不,说来我也得感谢他们,若没有这些贪婪,我又怎可能成灵。”几千年来,他看尽所有的人,永远只在他们的脸上看见“贪”这个字。
他并不厌恶凡人,只是也未曾喜欢,他拿他们来当作打发时间的乐趣。要凡人舍弃贪念难如登天,他并非神,只是凡人的贪念所创,因此他在承受不了之后走上所谓的魔路。
设下条件,引诱凡人,食了他们的七情六欲,然后毁了他们的希翼。
“可是你很寂寞,对吧?”他的声音骗人、他的神情骗人,他的眼神却骗不过她,因为她也曾有过相同的眼神。
“我不可能寂寞,你可以省去对我说教的时间。”
“我没要对你说教,真要说教应该也是你对我说吧,你活得可久了,这样算起来少说也有四千多年,真可怕。”青丝兜了一圈终于兜回正题,问:“我不是死了吗?”
“我救了你。”他简单解释。
“为什么要救我?”她以为自己的死对他无关痛痒。
“……舍不得你死。”
“我死的时候你不是不伤心吗?”他不伤心,连一点假意也不愿施舍给她,让她在死前除了伤口痛,心也好痛。
赵织玉伸手轻抚她无暇的脸蛋,笑得异常冷冽,青丝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颤。“小狐精,莫非你真要我说一些肉麻的甜言蜜语是吗?”
他能做到的已是极限——用了半条性命救她。
这是他不曾做过的决定,只为她。
“不,不用了。”她顿了一下,再问:“不过应该有一些些的喜欢吧?”至少有吧,要不然怎会救她?
“嗯。”他淡淡回应。
青丝听了好感动,原来他真的对她有一丝丝的情意,这样她死也瞑目了。
“那你呢?你的喜欢是将我和徐府的人一视同仁吗?”
她摇摇头,“你和他们是不同的。”若是一样,她也用不着这么难受。“我对你的喜欢不一样,我愿意为你死。”听,够伟大了吧?能让她心甘情愿而死的没几个。
“你也愿意为徐府的人死。”他一句话就戳破她的喜欢有点廉价。
青丝伸出手指晃了晃,正经地解释道:“那是不同的,看见他们死,我会难过,毕竟他们已经如同我的亲人一般了,可是看见你死的话,我的心很痛,因为……好难解释两者之间的不同,总之,就是我愿意为了你牺牲一切,甚至连性命也不顾。”她对他的情意那么深,他肯定比不上。
我愿意为了你牺牲一切,甚至连性命也不顾。
曾经也有人这么对他说过,结果呢?
不过青丝不同,他相信她是不同。
“小狐精,我信你便是。”
“呼,那就好。”如果还要逼她继续说明不同处,她可能会很想死,反正她自己清楚哪里不同就好了。
“小狐精,欢迎回来。”他上前拥抱她。
“赵织玉,既然你那么寂寞,我会永远陪着你。”他不说没关系,反正她清楚他怕寂寞就好。
怀里的温度让他内心一阵叹息
原来他并非没有七情六欲,只是埋得太深,青丝的死却勾起了他的情感,让他第一次尝到原来失去有多么痛。
再也看不见、听不到是那样的……寂寞。
他讨厌独自的寂寞,往后多了一只狐精陪伴提供他乐趣,未尝不可。
后来,青丝才晓得在她“死去”的这段时间,赵织玉已经帮她处理好一切,让徐天义收她为干女儿,因为她曾用真面目冲入火海救出洛儿,加上赵织玉不知说了什么,徐府一家子开开心心欢迎她。
这让她愈来愈喜欢赵织玉了。
本以为赵织玉对她的死无动于衷,没想到他最后竟然救了她,真的让她好感动喔,连做梦也会笑。
“小狐精,你在笑什么?”
会喊她小狐精的只有赵织玉,然而这声音却不是他,而是——徐莫生。
“生儿,你怎么会这么……”青丝不解地望着眼前的徐莫生,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徐莫生的身上怎带着魔气,莫非……“你不是生儿!”
“既然我不是生儿,要不要猜猜我是谁?”他坐在她身边,好整以暇地问。
徐莫生散发的魔气让她觉得似曾相识,难道是——“梦鸩?!”她记得赵织玉是这么喊的。
“小狐精真聪明。”梦鸩立刻伸手逮住要逃跑的胆小青丝。“小狐精,为何一看见我就要逃,这样太伤我的心了。”
“你不只杀了我还想杀赵织玉,看见你当然要逃。”可恶!这个梦鸩竟然趁着赵织玉外出觅食,分明就是要对付她,赵织玉好不容易救了她,她不能再随便死去,无论如何都要拖着半条命等他回来。
“好歹我也是织玉的朋友,这种待客之道未免太糟糕了吧,小狐精?”梦鸩非常“热情”地扣住青丝的肩膀,笑眯眯地问。
“你是赵织玉的朋友?”
“当然了,害羞如他大概也只有我这么一个朋友,我可是他唯一的朋友呢。”梦鸩大言不惭地道。
“那上回你为什么要攻击他?”
“那是我们约定好的,五百年相见一次,见了面当然就是过过招玩一些小游戏,哪里知道你会傻到自己冲进来,这就是你不对了,害我还得收拾一堆麻烦。”
一切都是她的错?明明她才是受害人。
“又没人跟我说明。”
“谁教你冲那么快!”还是她的错。
“那是你们的对话太奇怪了,哪有朋友是这样说话的,任谁都会猜你们是仇人。”
“呵呵,这是我们的乐趣啊。小狐精,你才活了几百年,怎可能体会活了几千年的我们有多无聊……”无聊到四处闲晃,偶尔欺负一些小妖魔打发时间。
青丝截断他的话,“我有名字,我叫做青丝,不要一直喊我小狐精。”
“织玉不是这么喊你的吗?”他还以为她就叫做小狐精。
“那、那也只有他能喊,其他人不行。”青丝突然想到什么,瞪着梦鸩。“你怎么可以进入生儿的身体里,快出来!”
“我是魔,有形无体,借用凡人的躯体是最方便了,放心,我保证你的生儿不会有事情。”
“那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无聊啊,所以来找你聊聊。”真的是闲着太无聊。
“你认识赵织玉多久了?”既然要聊,当然要聊她感兴趣的话题。
“不多不少刚好一千五百年。不过我们不太熟,想从我这里打听他的事情很难,可是去问他想得到解答更难,所以你有任何疑难杂症还是问我可能还有一点点机会,来,问吧!”他已经竖起耳朵准备好了。
听完梦鸩一长串的话,青丝忽然笑出来。“梦鸩,其实你还挺有趣的。”
“这是当然,活了那么久,若不懂得自寻乐子早晚闷死,我才不像织玉那么无聊只留在人间,我喜欢乱逛乱闯才能得到不同的乐趣。哎呀,聊了那么久都忘了自我介绍,我是梦鸩,最擅长的是无声无息闯入别人的梦境,也很会偷梦,如果你想看织玉的梦,我可以偷来给你看,不过前提是要先让他入睡。他啊,根本不睡,认识他这么久,我只有见他睡过一次。”
“你看过他的梦?”
“有,那是因为有勾月在他身边,他才会疏于防范。”
“勾月……是谁?”她记得这个名字,在梦里;她已经许久不做梦了。
梦鸩假装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连忙紧张地说:“哎呀,这是他的私事,我不能说的,你也别问了。”
不知何故,自从死而复生以后,她经常能感受心底有一个小小的灰影存在,那种异样她很难形容,不过就是会有一种痛的感受,而且夜晚入梦以后,她好几次看见一个纤细的人影,每当她想追上去看清楚是谁,她便清醒了,但是她记得梦里听见有人喊“勾月”这个名字。
“我想知道……勾月是不是赵织玉喜欢的人?”她大胆猜测。
“你真的很聪明,莫怪织玉对你如此特别,甚至还将自己的半灵给了你……”啊,糟糕,这下真的是不小心讲出不该讲的事情了,织玉肯定会宰了他。“青丝妹妹,乖,刚刚我讲的话要统统当作没听见喔。”千万别害他。
晚了,她听得一清二楚,贼贼地笑道:“勾月是谁?半灵有时什么?你如果不说,我就去问赵织玉。”
狐狸果然有狡诈的天性,他居然小觑了她,可恼。梦鸩没好气地横睨她一眼。
“瞪我也没用,是你自己说的。”
他总不能瞪自己吧?即使想瞪也瞪不到。
“好啦,算我倒霉!可是你要发誓不许去问织玉,要不然我会要了你的命。小狐精,和我谈条件,若没有遵守是真的会丢了小命,记住了。”
“好。”
“勾月是织玉的情人,她是一只妖,织玉十分宠爱她,若要比喻的话,他就像是人间帝王甘愿倾尽所有博得美人一笑。不过那只妖最后却背叛了他,她在得到他的‘翠虫蚀心’后便返回妖界了。你说织玉是不是很笨?我就曾告诫过他要提防那个女人,哪知他最后还是人财两空。”笨哪!
原来赵织玉骗了她,他有喜欢过其他人。
不知怎地,听见这件事,她的心竟然有一股疼痛……梦鸩说他为了爱勾月,甚至愿意倾尽所有,肯定曾经爱得很深很深……
“后来,他心死了,都已承诺绝不会再去爱谁,没想到又遇上你这只小狐精,他还真是倒霉,因为他这次更惨了,为了救你,他甚至连最重要的半灵也贡献出来,那可是他的本命灵体啊。”梦鸩摇头叹息。
“少了一半会如何?”
“一旦你体内的半灵毁去,他也会受到影响,最严重的大概会死。”
赵织玉……会死?!
为了她,值得吗?
她以为赵织玉只是略施一个小法术便救回她的命,毕竟他的能力如此强大,她以为这根本没什么。
你的本命被我完全击碎,连一点也不剩,即便去彼岸追回你的魂魄也无法使你重生,因此织玉便用他的半灵来延续你的命。本命可是他最重要的一切,他竟然给了你一半,真蠢是不?
是了,为什么呢?
她值得赵织玉牺牲自己一半的灵体来续命吗?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赵织玉对她的付出一点也不少于自己,让她好想、好想哭,除了娘以外从来没有一个人对她这么好,她竟还误以为他无情。
青丝独坐在屋檐上,晚风轻拂,捎来入冬的气息,她抬头凝望挂在山巅的弦月,心底没来由又泛起一阵苦涩。
她始终看不见梦里的勾月,她长得什么样?又是如何的个性?为何赵织玉对她如此挂念,若真心死,绝不可能心底仍然保留了一个位子。
他一定曾经很爱勾月。
“小狐精,在想什么?”
听见身后的叫唤,青丝转身便扑入他怀里。
“怎么了?”
她猛摇头,只是一迳埋在他怀里。
赵织玉察觉到她身上有不该有的魔气。“梦鸩来找你了是不?他对你说了什么?”
“没啊,他只是无聊来找我闲聊,他有什么应该对我说的吗?”她反问。
他稍微愣了一下,才突然领悟青丝是拐弯在探问。“他当然没有什么事情要跟你说,以后离他远一点,他不是个好东西。”看来重生之后的小狐精居然精明不少。
“他说他是你的朋友。”
“点头之交。”
“你们不是认识很久了?”
“依然是点头之交。”他从不跟任何人深交,会认识梦鸩,也是他自己缠上来。
“我能喊你织玉吗?‘赵’应该不是你的姓氏吧?”
“那只是我在人间使用的,你当然可以喊我的名。”名字之于他只是一个代称,有无姓氏皆可,因为他留在人间,便习惯以这三个字代替自己。
织玉、织玉、织玉……青丝在心底不停呢喃他的名,似是想借由这个动作得到踏实感,毕竟她对织玉的所知太少太少了。
“你究竟活了多久?”
“五千多年了。”有贪念的最初便有了他。
“可曾爱过其他人?”
“不曾。”他的答复没有一丝疑惑。
他不想说,但是她想知道,她想弄清楚他有多爱勾月?是否舍不得……忘?
“那……勾月呢?你还记着她,对吗?”
“你怎么知道勾月,梦鸩告诉你是不是?”
“不是,是你告诉我的。我最近都在做梦,梦里有你也有一名陌生女子,你喊她‘勾月’……你爱她对吗?”为了套他的话,她说谎。
原来是自己的半灵影响了她,赵织玉只得坦承。“没错,我曾和她在一起,不过最后他背叛了我。”
即使遭到背叛,他依然没有遗忘她,心底的那个淡淡的哀伤之情便是证明。
“那些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七百多年了,我早忘了,大概是救你的时候,没注意到让我的情绪流入你心底。”他伸手欲取走她的记忆却被她挡住。
“别拿走……那些不碍事,我也不是计较什么,毕竟你活了那么久,若有喜欢的人也是应该,我只是想问清楚罢了。”她淡淡地说。
其实,她亦有私心亦有贪婪,她想独占他、想要得到他的全部,一旦得到只会想要更多,她的贪心,一点也不少啊。
他们是否是既定的天命,她毋须祈求也能得到他的专注?
她能得到他永生的情爱吗?
好怪,为何她竟然也开始贪婪了,这样不好,万一被赵织玉发现,他说不定也会厌恶她,不成,她得将这份贪念深深埋藏,不让任何人察觉。
赵织玉失去了半灵,需要觅食以补足失去的部分,最近也就不常待在徐府内。
他觅食的方式有他的乐趣,她不乐见,因此他远离,不曾想要为她改变。
结果,穷极无聊的梦鸩反倒成为徐府的常客。
“梦鸩,你别再来了,织玉不喜欢你来。”
“我们是朋友,正所谓‘有朋自远方来’,你应该好好招待我。”
“如何招待?”
“给我你的梦。”
“我不做梦。”若非受织玉半灵所影响,她在成精之后,梦已经离她很远了,她甚至再也梦不到娘了。
“愈是如此,你的梦肯定愈有趣,我们来交换吧。”
“做梦有何乐趣?”
梦鸩呵呵笑着,解释自己的不同凡响。“当然不同了,我的梦是很特别的,除了能让你看见其他人的梦之外,还能梦回过去,看以前发生过的事情,包括织玉和勾月相处的情形,那是唯一一次我自织玉那里偷来的,非常珍贵。”他以诱惑的口吻引诱着青丝。
“你有他的梦?”织玉和勾月相处的点滴是吗?
“呵呵。”听出青丝心动了,梦鸩摊开掌心,一个浮梦飘在他掌心上。“你给我你的梦,我给你织玉和勾月相处的情形,如何?”
眼眸映着紫色的浮梦,青丝看得入了迷,却也没忘记问:“为何你要我的梦?”
“因为你能让织玉牺牲自己半个灵体肯定有特别之处。”
“我仅剩下成精之前的梦,这样也好?”
梦鸩拼命点头。“当然好啊。”成精之前的梦便是他想要的。
“那……交换吧。”她想一窥赵织玉的梦。
“好。”梦鸩话刚说完,浮梦立刻没入青丝的脑海之中,而她则昏厥在地上。
梦鸩走近,掌心贴于她的额际,没一会儿他找到他要的浮梦,一个弹指,她的浮梦入了他的收藏之中。
“小狐精,你真是太单纯了。”
青丝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茫茫的景象,她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只能朝着前方光亮的地方走。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光亮的地方愈来愈大,前头是一个小湖。
湖面涟漪阵阵,湖畔有人坐在那里,她往前走近一点,看见是两个人,再往前,她听见熟悉的声音,是织玉。她迫不及待跑到他们面前,终于看见勾月的容貌。
她长得很美,气质冷冽,似不太爱笑。
炳哈哈……
她听见织玉的笑声,受他吸引,目光转而凝视他,这才注意到梦里的他跟自己所认识的有些不同,面对勾月,他竟能笑得那样毫无防备,眼底看到的全是她,神情而执着。
从织玉的笑声、目光、神情,她看得清清楚楚、透透彻彻,那样的柔情是她未曾见过,也是她不曾获得的注视。
他爱勾月。
她愿意为了织玉,不顾一切,而他则是愿意为了勾月不顾一切。
风吹动湖面,吹散了勾月的发丝,斜躺在她面前的织玉伸手拨着散在她脸颊旁的发丝,每一个触模、一抹笑容皆深深刺痛她的心。
纵使遭受背叛,他依然爱她如昔。
如果这个梦能早一点让她看见该有多好,至少她能试着管住自己的心别去喜欢上他,如今也就不会这么痛了。
唉,心真的好疼。
太难受,青丝提早自梦中醒来,眼眸眨了眨,泪水顺势淌下。
梦鸩见状,连忙为她拭泪。“哎呀,你怎么哭了?要是让织玉看见,肯定会以为我欺负你,青丝妹子,你就别再哭了。”
“梦鸩,勾月呢?”
“不清楚,我只知道她回到妖界后便再也没有她的消息,可能因为‘翠虫蚀心’获得妖皇的礼遇吧,你知道‘翠虫蚀心’是什么吗?它能控制一个人的心,这跟我们施法术有极大不同,施法会有破解的一日,而‘翠虫蚀心’却能完完全全控制心智。”
“我看见织玉很爱勾月。”她淡淡陈述自己发现的一件事实。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她背叛织玉,他是绝不可能原谅她。”
不可能原谅?
真的吗?那为何她的心底仍有勾月的影子,一触碰便会痛?他的半灵在她体内,所以她能感受到他曾经试图隐藏的情绪,如同水面一般清晰。
“反正他现在是跟你在一起,他又把半灵给了你,我敢肯定你在他心底的地位更加特别,所以就别再去想勾月的事了。”
是啊,织玉已经将他最重要的半灵给了她。
她也不停告诉自己没什么好想的,毕竟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勾月背叛了织玉,他是不可能原来她,如今他又在她身旁,又有什么好想的?
她应该试着遗忘,别自寻烦恼。
“织玉若知道我把他的梦给你看,一定会动怒,所以你可千万别害我。”
“嗯。”她深深吸口气,“我知道了。”她会努力忘却,不再受影响。
梦鸩拍拍她的肩膀,皮笑肉不笑。“这样才对。”
“梦鸩,你在做什么?”赵织玉回来便看见梦鸩亲昵地拥着青丝,这让他十分不悦。
梦鸩连忙收回手,解释道:“呵呵,你不在,我当然是在替你保护青丝啰,既然你回来了,我也改功成身退,青丝妹子,告辞了。”他一离开徐莫生的身躯,徐莫生随即倒在地上。
赵织玉走近青丝,见她双眼湿润泛红,尽避她什么都不说,他大概也猜出梦鸩必定又说了不该说的话,这让他有些后悔前几日怎没取走她的记忆。
他喜欢她的笑容,不忍见她流泪。
“哭什么?”
“不知为何就是很想哭。”
“乖,没什么好哭的。”赵织玉不再犹豫,掌心贴上她的额际,直接取走她有关勾月的记忆,青丝昏厥在他怀里,然后他警告仍在附近徘徊的梦鸩,“别再靠近她,否则休怪我对你动手!”
呵呵,看来你对这只小狐精还真是情深意重,可你真相信她不会背叛你吗?
“不关你的事,你少插手!”
织玉,你应该清楚我很想得到你的灵体,你的半灵摆在她体内,若遇上能力强大的妖魔势必会连累你,与其浪费在她身上不如送我。
拥有织玉的半灵势必能增强他不少能力,他还真有点想要。
“梦鸩,若你动她,我一定会让你体会何谓生不如死。”
呵呵,我们走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