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义,那不就是紫阳真人要青霄把衣钵传给楼玉京?
唐卿卿点了点头,“我明白。”
“你还不完全明白。”青霄叹口气,“掌门将习得一套九霄派绝不外传的秘学,须是全真弟子。”
全真?
唐卿卿耳边陡然回响起楼玉京对她所说的话——九霄派的弟子分“全真”与“正一”两种,前者是不允许食荤与成婚且戒律森严。
全真……楼玉京……
唐卿卿不觉僵直颈子,稍顷,勉强笑道:“我真的明白。”
“那就好。”
没有更多的交谈,两人步出后山,青霄将她领回云水堂。
“掌门早点休息吧。”不及青霄再对她叮嘱什么,反手关上门,唐卿卿靠在墙边吐口气。
为什么这么累……
白天上山时的辛苦在大殿上一扫而光,这会儿倒是翻涌起来,四肢百骸无力之极,从窗纸目送青霄的身影越来越小,她刚要去铺床睡觉,脖子一凉,有柄明晃晃的兵刃横在咫尺之遥的地方。
“说,你是什么人?”是女子冷冷的声音。
唐卿卿干笑着小心翼翼地捏住寒光四射的剑身,“有话好说啊侠女……”还以为九霄派有多安全呢,随便都能杀出一个人来威胁她的小命。
“你会吹《流萤飞》。”
唐卿卿也很意外,睁大水眸,下意识扭头去看,“你怎知是《流莺飞》!”那支笛曲是师父独创,外人不可能说得出名,除非——
挟持她的女子蒙着面,无法见到容貌,眉心却有一滴纤细的血龙纹印。
好熟悉的印记……
是、是师父额头的那抹印,不,又不完全是,师父的印是向左弯,而她是右弯。
“上官无花?”唐卿卿月兑口而出,“你是魔宫右护法——”
“李楠樨是你何人?”上官无花戒备地瞪着她。
“他是我师父。”既然是自己人,唐卿卿也松了口气,“我叫唐卿卿,这次上山就是找少主和右护法你的。”
姓唐?
“他自己怎么不来?”上官无花皱起柳眉。
“师父说他自有安排,并在走前对我多番叮嘱,只要找机会吹出《流莺飞》……你们听到就会出现。”
“他还是这么狂妄。”
“少主在哪里?”唐卿卿来了精神,“我要怎么帮你们夺回鸠魔剑?”
“你今年多大了?”
风马牛不相及的飞来一问让唐卿卿措手不及,“快、快十六了。”
“十六……”上官无花勾起唇角,“原来如此,你,知道多少魔宫的事?”
“师父都跟我说啦。”唐卿卿笑眯眯道,“只要取回鸠魔剑,让少主按照魔尊生前的心法修炼就能复兴魔宫,一统江湖。”
“就这些?”上官无花冷笑道:“那你可知为何这柄剑会让紫阳真人凌九霄不惜一切代价将它封印?”
“我只知鸠魔剑被紫阳真人封印,可……”唐卿卿不解道,“其中还有不少曲折?”
“剑者,王也,为百刃之君,鸠魔剑的可怕在于可以控制剑者的心神。”
“那魔尊当年不是被控制了?”
“魔尊有我魔宫至高无上的心法,岂能被鸠魔剑控制?”上官无花淡淡道,“只因此剑的威力与灵性太强,一出鞘,在场兵刃无不被震断三截,又无法将之毁剑,凌九霄担心鸠魔剑落在有心人手里祸海武林,便用毕生功力将它‘封印’。”
紫阳真人年纪轻轻就坐化……一定是散尽宝体的缘故。
一股说不出的敬意悄悄在唐卿卿心底蔓延,“那,剑被封印,没有办法打开吗?”
“紫阳真人的封印旁人无法破坏,能否开启就要看他的传人有没那个本事。”上官无花不无讽刺地道,“一口绝世神兵,习武之人哪个不欲独占?只要有人按捺不住,开启封印……哼……”她栖身在此十多年,为的就是等契机。
“那我……”她有些迷茫,“师父派我来,是做什么?”
“等着吧,你早晚会明白。”上官无花说。
等着……她要继续漫无目的等下去吗?
“那,少主在哪里?”她抑制不住那股好奇心。
“你没有必要知道。”上官无花毫不留情地说,“少主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在鸠魔剑再次问世以前,谁也不会见到少主。”
“好……我不问就是了……”
真冷漠……唐卿卿有点想念师父,三天后她要为留在九霄派而废掉武功,可却连少主在哪里都不能问。
“你不用找我,需要时我会找你。”上官无花提剑就走,到窗边,临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便掉头道:“最好离青霄远点。”
“啊?”唐卿卿满月复狐疑。
“他就是被巴蜀唐门之女毁婚的九霄派弟子。”上官无花云淡风轻地道出一段在九霄派被讳莫如深的旧事,“而那曾与他有婚约的人,就是你娘。”
什么?!
一连串的消息让唐卿卿吃不消了,狼狈地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无法动弹,“你、你骗人,我娘怎么会和青霄有婚约?”
“当年我亲眼看她上九霄派来毁婚。”上官无花怀抱长剑低诉,“之后传言她因未婚怀孕被巴蜀唐门乱棍逐出,下落不明。”
娘……是未婚怀孕,那她,到底是谁的孩子?
满脑子的混乱让唐卿卿眼前一片空白。
“离他远点,否则,误了大事你后果自负。”说完,上官无花旋身跃至屋外,三两下消失不见。
青霄他……早在大殿上就已知晓她娘是谁了,不然不会说是故人,晚上在后山,之所以不愿说起,便是这段无法启齿的缘由?
娘为什么要毁婚?
看得出娘很爱爹爹,既是爱爹爹又何必跟青霄订婚?订了婚,又为何要背叛青霄怀了别人的骨肉?
她,难道她是在世人眼里最不堪、最不齿的婴儿吗?
那青霄为何不对她凶一点?
他应该恨她入骨,视她为眼中钉才对,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
把脸蛋埋藏在膝盖里,唐卿卿一下又一下地狠扯着垂落肩头的秀发,希望疼痛能够分散一点内心的苦楚。
“娘,你来告诉我啊……爹爹是谁?”
情况有点反常。
那夜告诫过她不要再来,她还是来了。
来了却又什么都不说,也什么都不做,一脸呆滞地盯着不知名的角落。
早上来,晚上走,周而复始。
在思过堂面壁第三日的楼玉京,眼角余光扫了那个躲在桌案边的唐卿卿一眼,终是开了口,说道:“你怎么了?”
她不吭气。
楼玉京皱眉道:“明日便是你给掌门答复的日子。”
“我知道。”
“那你……”他一时也不知说什么。有句话早说过,要不要接受废除功体的条件,都和他没有关系。
“我只想找个人陪。”唐卿卿把玩着衣裳的藕荷边,“反正也没有打扰你,你可以继续面壁思过,当我不存在就行……”
活蹦乱跳的姑娘一下子变得死气沉沉,怎么可能当作看不到?
“你有事?”楼玉京绝对能断言,这三天之内一定有事发生在她身上。
“楼玉京……”她眼神迷离地呢喃,“我想问,你真的一点不恨靖北王妃?”
“为何提起她?”他几乎不愿听到那几个字。
“一个人真的可能对欠自己很多的人没有恨意?”唐卿卿摇摇头,“我不信。”
楼玉京垂眼道:“恨又如何?不恨又如何?根本无法挽回失去的东西,反而会让自己迷失方向。”
是这样吗……
青霄是九霄派的掌门,那么厉害,是把爱恨情仇都看淡了吗?
“与其胡思乱想,不如回去养精蓄锐吧。”
“不碍事啊。”唐卿卿打了个呵欠,一脸无所谓,“反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武功没了就没了,又不是没有武功就活不成。”
“你究竟为何要拜师在九霄派门下?”这三天,他思前想后,里面定有问题。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唐卿卿扬起头望向他,“怕我会害你们?”
“唐姑娘……”
“叫我卿卿吧。”她嫣然一笑,恢复了往昔的开朗,“咱们就快成同门啦。”
唐卿卿抖抖身上被沾到的檀香末,“多谢你的陪伴,我要走啦。”
“唐……”她的名,他尚叫不出口。
唐卿卿背对着他摆手,“想到要叫你师叔,好烦恼啊……呵呵……”
伴随轻灵的笑声那道纤影走出思过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