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我不敢再用“偷袭”这招,不要生我的气,嗯……我请你吃限定版冰激凌,草莓口味?”他电力全开,绽放微笑,甜得仿佛要滴蜜一样。
“……”
真没原则呀你!呸!赖品柔,我唾弃你!
你这个俗辣!
坐在超商店外,嘴舌忝三十五元超商冰激凌,赖品柔在心里臭骂自己,一遍再一遍,遍遍不留情。
区区一支冰激凌,草莓的,竟然抗拒不了……
包抗拒不了的是……他的笑脸。
比草莓冰激凌更香、更甜的笑脸。
男人干啸长这么好看?她忍不住瞪他。
接收到扎人视线,夏繁木唇边的笑弧,更深。
“还没消气?”
“……”她扭开头,不看他的笑,继续吃冰。
罢被他吻过的唇,凭藉冰激凌的冰凉,稍稍“退热”了一点点。
“我觉得不太对劲……”她闷着声。
“什么东西不太对劲?”
“刚刚我明明跑得很快,怎么会被你追上?”
以动物比喻,她是猎豹,他是树獭,她卯足全力跑,他应该只有远远被抛在身后的份……不对劲。
“我腿比较长嘛,你跑三歩,我跨一步。”
笑我矮就是了。瞪死他。
“还有,我明明使出全力挣扎,要把你挣开,再送你一个过肩摔……”这几句,她小声嘀咕。
再把两人套入“动物模式”,她是熊,他是羊,一只熊不可能受制于羊,正常状况是熊大喊“哇呜——”之后,一掌拍飞弱羊,让弱羊成为天际一颗小星辰,闪过瞬间的光芒……所以,她说“不对劲”嘛。
一丝狭促闪过夏繁木眼底。
“大概是……你在不知不觉间,手下留情了。”
赖品柔皱着眉,他口中的“不知不觉”,让她迷惑了一下,又听见他说:“不知不觉间,对我有那么一点点……舍不得。”
她先是瞠圆眸,和他大眼瞪小眼。
“真想用冰激凌塞你的嘴……”看能不能少点胡说八道!
“我不介意和你共食一份,我完全没排斥。”他眨眨眼。
“我介意,我排斥!”
说完,赖品柔三两口就嗑光冰激凌,连渣都不留给他。
她近乎赖皮的反应,还有吃冰吃得太猛后,抱着头嚷疼,全逗得他哈哈大笑,不计形象。
一辆名贵宾士车放慢速度,在对街的马路旁停下。
后车窗滑下,一张鲜少破坏优雅气质的脸庞,露出错愕表情,涂得鲜红的唇,正呈现O字形,久久难以闭合。
夏繁木的母亲,不敢置信她看见了什么。
与其说,儿子和她记忆中“粗鲁、没教养、动手动脚”的女孩,状似相处融洽,让她吃惊,更不如说儿子率真大笑,没防备、没作假、没带半点目的,才是她惊讶的主因。
车里,因巧遇而共乘的另一人,比夏夫人更愕然、更讶异,无法将夏繁木和赖皮——她的妹妹,串联在一块儿。
苏幼容几乎要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苏幼容烤了个蛋糕,没有女乃油花点缀,没有巧克力调味,有的只是浓醇、纯粹,迷人的鸡蛋香。
蛋糕店订制的蛋糕,总是放凉之后,抹女乃油、加水果,为它锦上添花,可是刚出炉的蛋糕,热呼呼的暖香,是现吃才能品尝到的好滋味。
“超香的!”
赖品柔一脸馋样,苏幼容才刚切好一小块,放到盘子上,她马上用手抓起来吃。
“好好吃!妈以前也常烤这种古早味蛋糕……味道好像哦!”她超满足,连眸都眯成细缝。
“舀两匙冰淇淋上去,一热一冷,也很好吃。”苏幼容还来不及拿来冰淇淋,赖品柔已经进攻下一块。
苏幼容替她挖一球冰淇淋,帮她添满女乃茶,才在沙发另一端坐下,慢条斯理地品尝热蛋糕。
对于亲生母亲另一个家庭的事,苏幼容并不排斥听。
所以,赖品柔描述着母亲蛋糕滋味、两个弟弟争抢最后一块蛋糕……她都能面带微笑一直到……“姐,你今天找我来,就是要烤蛋糕给我试吃哦?”直到这时,赖品柔才想到来意。
“不,姐是有事问你。”
“嗯?你问呀。”赖品柔端起杯子,啜口女乃茶。
“情人节那天,姐看见你和夏繁木,坐在超商外吃冰激凌。”苏幼容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害赖品柔呛到。
“呃……咳咳……我咳……”她咳得乱七八糟,话也说得七零八落。
苏幼容不等她顺好气,又问:“你和他……看起来像一对情侣,你们在交往吗?”赖品柔咳到满脸通红,也管不了盆气,摄嚅回答:“呃……我也不知道耶。”她有些心虚,偷瞟姐姐一眼,害怕在姐姐的脸上看见愤怒。
毕竟是前男友,而且说不定对他余情未了,被她这么一搅合,情况变得更加混乱。
“这是什么答案?你不知道?”苏幼容觉得她这回答像糊弄。
“我真的不知道,我和他……算在交往吗?”赖品柔露出困惑表情。
“繁木主动追求你?”
“他说,我们可以试试。”
“哪时开始的?”
赖品柔想了一下:“我打完他鼻子,没几天之后的事。”苏幼容同一时刻,脑子里浮现的,却是夏繁木说过的话。
我有这么不挑食吗?她,根本不是我的菜。
她太粗鲁,话说没两句,拳脚就出动了,太大剌剌,不懂修饰,穿着品味怪异,人太矮,和我身高不配……言犹在耳,他却对赖皮……展开追求?
苏幼容不由得陷入沉思。
“姐,你……在生气吗?呃,我觉得我和他不合适,随时会切,甚至说不上“交往”,就只是……最近比较常见面。”
“姐没有生气,如果你们两情相悦,姐会真心祝福。但我满吃惊的,你瞒了很久。”苏幼容一脸淡定。
她和夏繁木分手不是最近的事,关于情愫,早断得干干净净。
现在的相处,单纯一如老朋友,彼此乐见对方找到新恋情,并不会因为他的对象是赖皮,她就心怀芥蒂。
“我不是故意想瞒你……我认为,应该没几天就会散了,所以不用特别提出来……”赖品柔挠着脸颊。
赖品柔最大的失算,是莫名其妙和夏繁木切不掉。
情人节那天,她心里也默默想,吃完草莓冰激凌就切,结果被他捉去逛夜市,只顾吃,又忘了说。
“为什么觉得不合适?和他在一起不快乐吗?”苏幼容问。
“也不会……相处过后,发现他没有我想像中那么讨人厌,甚至算风趣的,是个很不错的玩伴——吃喝玩乐的同伴啦。”提到夏繁木,赖品柔没有察觉自己正微微笑着。
双腮上尽是淡淡粉红,樱花盛开的色泽。
平常大剌剌的女孩,也能女敕得这么美。
“我本来以为,他是个败家富二代,没啥真本领,只会泡妹妹,花用全靠啃老,可是一块儿吃饭时,见过他处理突发工作状况,认真、有条有理的模样,又觉得自己小看他了……”
苏幼容静静听,不插嘴。
她比赖品柔清楚,夏繁木是个多有能力的人,嬉笑的英俊面容下,隐藏着夏家血统之中,从不屈折的倔强、不服输。
“他很懂得玩乐,不让人感觉枯燥无趣,也不会样样追求高级品,夜市小吃、路边摊,他照样能吃,不挑食,和我像同一挂的……”赖品柔继续说。
苏幼容盯着她,根本不用细细审察,就能清楚看见她眉飞色舞的神情——那是苏幼容从没在她脸上,看见过的表情。
恋爱中的表情,甜。
也许,连赖品柔本人都还没察觉,自己正在碰触爱情……正在爱上夏繁木。
“既然与你像同一挂,你又怎么说“随时会切”?”苏幼容不解。
赖品柔难得沉默,安静了好几秒,脸上神采褪色,染上愁绪——那同样也是恋爱中人的情绪,苦。
“姐姐这么完美的人,都和他没有结果,我这种粗鲁人……怎么可能会例外?”她很有自知之明。
想到这里,一股酸涩满了上来,很难再装出笑容。
苏幼容探手过来,握住她的,掌心温暖。
“我是我,你是你,我们拥有不同的个性、不同的价值观、不同的行事风格,他不喜欢我,不代表他不欣赏你,这种比较法是不对的。”她倒认为,对夏繁木来说,妯是他身边太常出现的名媛类型,毫无新鲜感;但赖品柔不同,她是夏繁木不曾遇过,并且会被挑勾起探索慾的女孩。
“喜欢过姐姐的人,眼光绝对变得更挑剔,因为……有个太美好的范本。”赖品柔还是坚持这个想法。
无关嫉妒或羡慕,她真的认为苏幼容太美、太好,谁都比不上。
“赖皮!”苏幼容真不知道该因为她的赞美而开心,或是为她的死脑筋而生气。
看着赖品柔的脸,心里有些话,苏幼容反而说不出口。
必于她所猜测,夏繁木追求她的目的……
她不乐见赖品柔受到伤害。
希望夏繁木是发自真心,看见她的美好,近而诚心喜爱,千万不要揍杂任何算计、虚假,甚至是报复——“赖皮,你听着,不许再有这种想法,在姐姐眼中,你的率性、义气和活力,才真教姐姐自叹不如,你很好,喜欢你的人,绝对也是受你吸引,被属于你的光彩着迷……不要再妄自菲薄,好吗?”
“会追求我的人……不是全都想赌一口气吗?”赖品柔嘀咕。
“你也只交过一个,那个连“男朋友”都称不上。”提及那家伙,苏幼容罕见动怒。
赖品柔的首任追求者,两个月出局的短命“前男友”。
超狗血的哏,前男友和同学打赌,要把隔壁班最凶、最杀、最没女人味的“像伙”追到手——赖品柔正好就是那个赌注。
最后得知真相的她,把“前男友”约出来,狠狠痛扁他一顿。
虽然她扁得很爽快,但心里那抹阴影,并没随着扁过了无痕,反倒似乎生了根、萌了芽。
赖品柔看似坚强,实际上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女敕丫头,会受伤、会痛、会被打击。
“有时,我会偷偷想……夏繁木会不会也像他,只是在恶整我?可是他的言行,又那么不一样,他浪费那么多时间,一点都不划算呀……”赖品柔边呢喃,边往窗外瞄一眼,刚刚明明还蓝天白云,这么快就罩上乌云?等一下应该会有场倾盆大雨。
上课又要冒雨出门,下雨天骑脚踏车,最麻烦了……苏幼容也望向那片天际,心里的阴霾,一如雨云,浓烈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