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亚述绝大多数土地,整个巴比伦一片沸腾,人们载歌载舞欢庆不断,而更让众人欣喜的是他们终于迎来了第一个纳贡称臣的国家。
犹太国王约雅敬带着丰厚的贡礼亲自前来宣誓臣服。那波勃来萨接受了约雅敬带来的金银珠宝、贵重石料、绫罗绸缎却不知如何处理那位异国公主。
最后在甲尼撒的极力建议下,犹太公主约雅卿被指给大王子加尔德贡。那波勃来萨是考虑到自己的爱子之心和甲尼撒的亏欠之心才决定与约雅敬商量,而约雅敬也未嫌弃大王子的残疾之躯,爽快地答应了此事,就这样,又一场盛大的婚礼举行了。
可甲尼撒没想到他的妻子在参加完婚礼数日后非要拉着他去王兄的府上祝贺。
“不去。”他万般肯定地拒绝。
因为有她,他对伊什娜的在意已不如先前般强烈,可他依然不想再见那个看似温柔和善却歹毒无比的人。
“你会去的。”塞米拉斯并不急,依旧背对着他整理桌上刚采来的鲜花。
甲尼撒蹙起眉头,他知道只要她想做的事就定要做成,不管用什么手段!
“我们已经祝贺过王兄,不必再特意过去,何况我也没时间。”他试图说服她打消这个念头。
“你现在不是有时间吗?”将花束插入一个精美的瓷瓶中她拍拍手转过身。
“我不想去!”
“怕见到伊什娜?”
“不是!”
“对她余情未了?”
“说了不是!”
“那就是到现在还爱她咯?”
“你别无理取闹!”瞪着她平静的脸甲尼撒气愤地大吼。
“不去算了。”
就在他纳闷她竟会如此轻易就放弃时,她又淡然开了口:“我自己去也好,到现在还没见过伊什娜,对她还蛮好奇的。”
“不许你去找她!”甲尼撒一下握住她的肩。
“放心,我是不会被她教坏的。”不知有意无意她如此安抚。
本忧心忡忡的心瞬间提得更高。
“我陪你去。”他沉声说。
“早说不就好了。”她摇着头走进内屋。
“你……”
“还不进来换衣服,晚了我可不等你。”
她头也不回说出的话让甲尼撒连生气都顾不上,快速冲回屋中换好衣服。
这个老婆生来就是克他的!也许他能统领千军万马令千人惧怕万民臣服,可对她却没有任何办法!这一刻他充分体会到这点。
“不许你见她!”当马车快到达加尔德贡住所时,他再次不放心地强调。
“这一路你都不知说几次了,不累吗?”塞米拉斯无奈地看着他,心却很欢喜,他越是如此就代表他越在乎自己!
甲尼撒扭过头看向窗外。去那里等于是直接面对曾经的一切,面对那个连他都憎恨的自己!
静静看着他,塞米拉斯伸出手紧握住他的。她了解他的心情,可这一趟她必须要去!
甲尼撒没有动,眼神中却多了分暖意。
又过了会,马车停在一处豪华的府邸前。得到消息的加尔德贡亲自出来相迎,将他们接了进去。
“王兄的府上果然豪华壮观,气度非凡。”
“哪里,让王妹见笑了!不知你们会来,就没有好好整理一番!”坐在轮椅上的加尔德贡微笑着说。
“我们冒昧前来还希望您别见怪。”
“怎么会!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他说完将头转向甲尼撒,“搬来巴比伦后你还是第一次来我这,今天要好好庆祝一下!”“不用麻烦了,我们只是来向您道贺,一会就离开。”
“不行,一定要吃完晚饭再走!”
看着一脸坚持的他,甲尼撒迟疑片刻后点头,“一切听王兄安排。”
“这才对嘛!”
几人边说边走过长廊进入正厅。
“随便坐不必客气。”
“谢王兄。”
“您和王嫂的关系可好?”塞米拉斯开口。
加尔德贡的眼神快速闪了下。
“很好,不过还是不如你们甜蜜啊!”
“王兄真爱说笑,如果我们是甜蜜那您与王嫂定是如胶似漆了!”
加尔德贡没说什么笑着摇摇头。
“对了,此次来得仓促也不曾备下厚礼,只带来件小玩意,还请王兄笑纳。”她从袖中拿出件由黄绸缎包裹的物品交到加尔德贡手中。
一直未开口的甲尼撒疑惑地看着她。她何时备了礼品怎么他怎么不知道!
“你们来我就很开心了,还费心准备这些干吗?”
“您看喜不喜欢。”
“一定喜欢!”加尔德贡边说边将布打开,当他见到里边镶着两颗红宝石的金制短刀时,兴味地睁大眼,“好刀!样式小巧、做工精细、刀面锋利定是出自名家之手!”
“此刀乃是我无意间从埃及商人手中所得,听说王兄对埃及物品极感兴趣经常派遣商旅远渡埃及寻宝,所以就带——”
本被加尔德贡捧在手中细细品味的短刀,突然间掉在地上发出下清脆撞击声。
“看我,真是的……”他匆忙俯身去拣,阴于暗处的双眼透露出难抑的震惊和阴霾。
她怎么知道他派人去埃及,他明明万般小心地去做这件事啊!
“我帮您。”甲尼撒和塞米拉斯齐声说,一同走过去蹲,最后甲尼撒先拿到了刀。
“给,王兄。”他伸出手,眼紧盯着加尔德贡的双眼。
如果不是刚才听她说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可王兄为何要与埃及人联系呢?看着那张平静如往昔的脸,他找不出任何异样。也许真的只是喜欢埃及物品吧!他如此想,也只敢如此想。
早已将一切情绪掩藏的加尔德贡将刀接回。
“谢谢!”他用衣袖轻拭去其上的浮尘,“还好没有摔坏!”
“您不必客气。”瞥了眼身旁若无其事的妻子,他坐回原处。
“为何不见王嫂?”塞米拉斯并未理会他的目光。
“她……身体有些不适就不亲自招待你们了。”
“真是可惜啊!”看着他飘忽的眼神,塞米拉斯知道此事定有隐情。
“不如——”
“晚饭差不多备好了,我们先去用餐吧。”
本想说去探望一下约雅卿的塞米拉斯,被加尔德贡的话打断,她笑了下。
“也好,那就有劳王兄带路。”
就算他不说她也能查出他们之间究竟出了何事!
用过晚餐后,几人本在屋中闲聊,可甲尼撒却突然被国王的侍从叫走,说是有紧急军情,塞米拉斯又停留片刻后,也决定离开。
“您就不必送了。”出屋前她笑着对加尔德贡说。
“那怎么行!”
“如果王兄非要如此见外,那我下次也就不敢再来打扰了!”
“这……”
“送到这里就可以了,我说真的,不是和您客气。”
“好吧!”
塞米拉斯走两步后又回过头。
“也许您该多走动走动,说不定腿还能康复。”她淡然地说,
加尔德贡却在瞬间变了脸色。她知道了什么?!阴森的双眼深处杀机乍现。
“您多注意身体,我走了。”像是没看到他的转变,她温和地说完后迈步离去。
上次辛西亚告诉她有人私下看到加尔德贡走路,她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就是试探他对此事的反应,照现在情形看来一切是真的了!可他是后来康复还是根本就不曾失去行走的能力呢?他隐瞒一切的目的又是什么?这些问题她必须查清!
头探出车窗外,凝望着无数星子闪耀的夜空,她的表情变得悠远而凝重。不知为何,一股不祥的预感在心底悄悄萌生,并且越来越强烈。
那日甲尼撒整夜未归,第二天塞米拉斯的预感就被证实了。
埃及突然强兵压境,他们的军队数量庞大武器精锐来势凶猛,巴比伦却疏于防备,加上敌众我寡接连失利,短短数日便丢了数座重要城池。现在埃及大军正以势如破竹之势向巴比伦城围攻而来,巴比伦国正面临着建国以来的第一次危机,形势极为严峻。
临时接受命令的甲尼撒在宫中与国王和众位长老商讨一夜后,连家都顾不上回就亲率大军奔赴前线。
获知此消息,塞米拉斯的心瞬间提起,她为自己丈夫的安危担忧,却更担心整个巴比伦国的命运。
成败皆在此一战,如若能力克强大的埃及军队,巴比伦必定声名远播威震四海,有望成为这片土地最强大最有力的主宰;尚若失败则一切皆输,不仅国家被灭国土沦丧,无数子民更是要恢复到先前那种被压迫被奴役的命运难有再抬头之日,而他们这些贵族不是被处死怕也只有沦为奴隶的份!所以甲尼撒这一去只能胜利而归,绝不能出现任何偏差!
她满心焦急却也只能默默等待,诚心祈祷,企盼着被誉为重神赐福之都的巴比伦真能得到神的庇佑!
令她欣慰的是,甲尼撒出战后不仅有效地牵制住了埃及军队的进攻速度,并且取得了数次局部的胜利逐步收复了诸多失地。可没想到在此时她的府上来了名奄奄一息的士兵。
“出什么事了?”她焦急地问。
士兵缓缓睁开双眼当看清她的身影时安心地笑了下。费尽全力抬起手将紧攥其间的泥板交到她手中,他咽下紧憋着的最后一口气。
“你醒醒!醒醒!”塞米拉斯心痛地摇晃着他的肩头,可那双紧闭的眼却再难睁开!
“好好安葬他!”沉痛地交代完后她走进屋。
灯光下她震惊地发现那块泥板上刻着的几个小字竟是:“被困速救。”脸瞬间失去血色。
甲尼撒千里之外向她求救而非营中军队说明此事必有隐情!而且算算他被困应已有数日,宫中却未得到任何相关信息,这分明是被人刻意压了下来!到底是谁不计后果地想置他于死地?!
没有花太多时间去考虑,也不管现在已是深夜,她进了宫。
“发生何事了?”被叫醒的那波勃来萨焦急地走出。
“父王,甲尼撒在战场被困却无人援助,我想亲自去看看!”
“你说什么?!”那波勃来萨勃然大怒,“如此重要之事为何无人来报!”
“这正是我所担心的,相信是有人要谋害他,而且那个人一定能在军中做主!”
“你是说……恩加勒?”
“现在还不能确定,我想去查清此事,还望父王成全!”
“不行!太危险了,我会派他人前去你就安心在此等候吧!”
“我非去不可,请父王成全!”她直直跪地。
“快起来!”他连忙相扶她却不肯动上分毫。
“求父王成全!”
看着那张势在必行的脸,那波勃来萨迟疑起来。说实话若论聪明才智领导魄力城中确实无人及她!也罢!
“我将城中守军全数交于你,你定要救出甲尼撒!”
“谢父王,可父王的安危……”
“我有宫中侍卫保护即可。”
塞米拉斯沉默片刻后深深颔首。
“我决不会令父王失望!”
“去准备一下吧,明日及早出发。”
“是!”
她要退下时又被他叫住。
“如若发现有人对巴比伦存有异心……”沉默半晌后他沉痛却坚决无比地说:“格杀勿论!”
“父王放心,我自有分寸!”
“好,下去吧!”
“儿臣告退。”
匆忙回到府中,塞米拉斯却是难以入眠。
甲尼撒,等我!一定要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