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头轻皱了一下,虽然有些怀疑与尴尬,还是率先开口打了声招呼。
“好巧。”他说。
“不巧,我是特意过来的。”江静绢说。
宣丞赫愣了一下,轻皱的眉头变紧蹙。“你找我有事吗?”他问道。
“不,我不是找你,我找她。”江静绢伸手指向舒怡,然后目不转睛的直视着舒怡道:“我想和你谈一谈,可以吗?”
舒怡沉默了一下才慢慢的开口问道:“我并不认识你,不知道你要和我谈什么?”
“麻烦你离开一下好吗?”江静绢忽然转头对宣丞赫说。
宣丞赫面无表情的摇头,缓声道:“我老婆她并不认识你,你要找她谈什么?又为什么要我离开?”
一顿后,他直言道:“我不允许你伤害她,一根寒毛都不允许。”他对她的好感早在得知她的心计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你就这么在乎她吗?”
“对,我就是这么在乎她。因为我爱她,很爱。”他毫不犹豫的点头道。
江静绢瞬间只觉得一阵心痛,但仍强持冷静的说:“你并不爱她,你只是因为她怀了你的孩子,所以才会回到她身边,所以才要和她结婚,然后欺骗自己说你爱她。因为不这么做,你根本无法说服自己和她结婚,所以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舒怡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从没想过会听到这么可笑又戏剧性的一席话。这个女人的脑袋没有问题吧?自欺欺人的到底是谁呀?
“江小姐,我很确定自己没有自欺欺人。相反的,我倒是想问你,你确定自己没有自欺欺人吗?”宣丞赫冷声道。
“你是不是还在生气我上次打你一巴掌的事,所以才对我这么凶?我跟你道歉,你别生气。”江静绢讨好的看着他说。
“我没生气,我只是很好奇你跑到我们面前说这些话有什么目的,又是凭什么对我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就凭我和你一起吃过几顿饭,看过两场电影,连你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连一句承诺或一句类似“我喜欢你”这种话都没说过的普通朋友身分吗?”宣丞赫愈说愈气,说到后来已显得有些怒火上扬。
“可是我知道你喜欢我,我可以感受得到!”江静绢急切的说。
舒怡觉得这个女人大概真的是疯了,有一种近似疯魔的危险感,还是离她远一点比较好。
“丞赫,别理她了,我们走吧。”
“是你!都是你这个女人害的!”江静绢突然怒吼着扑向她。
舒怡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而宣丞赫眼明手快的立刻闪身挡到她面前,一把扣住作势要扑打她的江静绢的手腕,冷酷无情的说:“我刚才跟你说过,不许你伤害她一根寒毛。”
说完,他用力的将她甩到一边,却没想到她竟然还不放弃,转身又再度扑向舒怡。
“都是你这个女人——”
“汪!汪汪汪!汪汪!”小黄小灰瞬间从旁边窜了出来保护女主人,呲牙咧嘴的朝她嘶吼狂吠。
“啊!”江静绢被吓得立刻后退,然后一个不稳,瞬间跌个四脚朝天。
鲍园里人很多,许多闲着没事干又爱凑热闹的人们,早就偷偷在关注这边所发生的事,在看到这一幕后,许多人纷纷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这个突然冒出来找麻烦的女人明显就是个疯女人呀,人家小俩口这么恩爱,刚还当众亲热了一下,那围绕在他们身边的幸福甜蜜感,浓得都快要让人起鸡皮疙瘩了,谁会相信他们之间会有个第三者,而且这个第三者还是个好像脑袋有问题的女人呀?
众人大多如此想着,所以看到那个疯女人跌个四脚朝天时,都不觉得同情,只觉得好笑。
“小黄小灰,干得好!”一旁,因狗而与舒怡结缘的某位狗饲主忍不住扬声叫道,然后揉着自家狗儿的头认真的教育道:“女乃油,也要这样保护姐姐,知道吗?”
舒怡突然觉得有点好笑,觉得眼前就是一场闹剧,但即使是场可笑又无聊的闹剧,也该有个结尾才对,她一点也不想让它还有个续集。
“只要你不攻击我,它们就不会咬你。”她看着被小黄小灰吓得坐在地上,一动也不敢乱动的江静绢开口道,希望这样能让她安静地听她把话说完。
“江小姐,我不知道你这样闹是想得到什么,如果是想得到丞赫的话,你不觉得这么做只会让他对你更厌恶吗?”
闻言,江静绢不由得将视线转向宣丞赫,只见他冷厉的看着她,脸上全无她记忆中的温柔笑意,有的只有厌恶与冷漠。
舒怡继续说:“丞赫他是个成年人,不是小孩也不是物品,他有自己的感情和想法,也懂得明辨是非。你刚才所说的话是不是事实,他这个当事人又怎会不知道,又怎会被你的三言两语所蒙骗住呢?但你好像不明白。”
说到这儿,舒怡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像劝导又像是自言自语的说:“这世界上什么都能勉强,只有感情是勉强不来,一厢情愿往往是自讨苦吃。其实人生短短几十年,与其将时间浪费在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身上痛苦着,为何不去找一个爱自己的人笑着、幸福着呢?人生可没重来的机会。”
说完最后一句话,舒怡不由得愣了一下,因为她的人生不久是重来过的吗?
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的明白自己有多么的得天独厚,以及多么的感谢,因为她有了重来的机会。
泵且不论重生后,她的命运由不由她,结局是喜是悲,她都比任何人多了这个重新再来一次的机会,重新拥有年轻的机会,重新体验人生的机会,重新爱人与被爱的机会,不是吗?她真的很幸运也很幸福,得天独厚。
“江小姐,我真心希望你也能获得幸福。祝你幸福。”她真心诚意的看着江静绢说,说完便直接拉宣丞赫举步离开,留下江静绢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原地久久未动。
自那天之后,江静绢便从他们生命轨道中消失了,从此未曾再出现过。
日子在忙碌中过得特别的快,舒怡感觉好像眨一眼,她便从舒小姐变成宣太太,然后再眨一眼,她肚子里的孩子就生了下来。
当然,这只是她在事后回想起来的感觉,如果实际上的结婚和生孩子这两件事都这么轻而易举的话,离婚率大概会比现在多个N倍,而妇产科大概也差不多快要绝迹了。
回想两人的婚礼,舒怡的印象除了人多之外,就是累,其他还真没什么印象深刻的事。倒是生产那天的事让她记忆犹新,因为他们的儿子比预产期早了十天来报道,而且来得惊天动地。
那天她真的不觉得自己有要生了的感觉,只觉得头突然有些痒,不洗浑身不自在,但偏又已经是三更半夜,宣丞赫拿她没办法,只好亲自晚起袖子为她洗头了。
夫妻俩窝在房里的浴室洗头洗得你侬我侬时,她觉得小肮突然一缩,一股湿热之意顿时从两腿间蔓延开来,令她不由自主的惊叫出声。
“啊!”
“怎么了?”
“羊水破了,我好像要生了。”她苦笑道。
“什么?!”宣丞赫大叫一声,整个人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转身就往浴室外冲了出去,一边还朝外头大喊大叫着:“妈!妈!小怡要生了,妈!”
然后大概过了两秒,他又冲回浴室,拿气浴巾就想将她仍带着泡沫的头发裹住。
“等一下,你要干什么?”她阻止他叫道。
“送你去医院。”他面无血色,一脸冷静的说道。冷静明显是装的,否则就不会忘了要先把她的头发冲洗干净了。
“那你也要先帮我把头发洗干净呀。”她哭笑不得的提醒他。
“羊水破了就要尽快到医院去。”他依旧看似冷静而坚持的说。
“傻儿子!当然要先把头发洗好吹干才去医院,不然小怡这样出门会生病会留下病谤的。”秦母匆匆从浴室外进来,一边说一边将她的傻儿子往浴室门外推道:“你出去整理该带的东西,这里交给我。”
然后砰的一声就把浴室的门给关上,上锁,免得早已紧张到分不清东西南北的儿子跑进来碍事。
妈,对不起,不好意思,麻烦您了。
舒怡一脸歉然的说道,她大概是唯一一个让婆婆为她洗头发的不孝媳妇了。
那天,为了这个小家伙的出生,他们可谓是全家总动员,她的婆婆亲自帮她这个不孝媳妇洗头、吹发、换衣服,她的公公跑进跑出的帮忙她备车,甚至当司机送她到医院,而她那个紧张到六神无主的老公则是陪产了一整晚,然后在大家都要累坏时,这个顽皮的小家伙才姗姗来迟的在隔天早上七点呱呱坠地。
想起那天的经过,舒怡便觉得好笑,忍不住伸手刮了刮女圭女圭车里儿子白白胖胖的脸颊。
“什么事这么好笑?”
宣丞赫忽然从房门外走了进来,令她讶然的瞠大双眼,忍不住转头看了下床头闹钟上的时间,问他,“你怎么回来了?”
现在才十点多而已,他去公司上班才两个小时怎么就回来了?
“你还没回答我,你在笑什么?”他问道。
“只是想到这小子出生那一天的事。”她答道。
听她这么一说,宣丞赫也跟着笑了起来,那天大伙儿真的都被小家伙的提前报到搞到人仰马翻。
“你怎么回来了?”她再次问他。
“今天是你的生日。”他说。
“你早上已经跟我说过生日快乐,也送我生日礼物了啦。”她不解的说道,伸手模了下胸前的钻石项链,眼睛忍不住笑眯了起来。她朝喜欢他送的这条项链的,不管是它的设计,抑或是上头镶的钻石都深得她心。
“礼物有三个,项链只是其中一个。”他低头温柔的吻了她一下。
“真想把我宠上天不成?”她眉开眼笑的直接朝他伸手讨礼物道:“那另外两个礼物呢?”
她贪心的可爱模样让他忍不住笑了起来,说:“刚请了假,今天陪你一天。”
“吼,这算什么礼物,是你自己不想上班才拿我当借口请假偷懒吧?”她挑眉,似笑非笑的斜睨着他调侃。
“知我者莫若我老婆也。”他哈哈笑道。
“哼,没诚意。”她不满的嘟嘴道。“那还有一个礼物呢?”
他伸手将她搂进怀中,然后神秘兮兮的贴近她耳边轻声道:“再给你一个孩子怎么样?”
她无言以对的瞪着他,儿子出生至今也不过才四个多月而已,他竟然已经开始想生第二胎了,当她是母猪啊?
“不如你让我揍一百拳怎么样?”她一本正经的问他道,一顿后依旧忍不住将心里那句话说了出来,“当我是母猪啊?”
“噗!”宣丞赫噗了一声,急忙将脸埋进她颈间,抱着她闷声大笑,笑到发抖——不敢放声大笑自是怕吓到一旁的儿子。
母猪?哈哈……哈哈哈……她羞恼的槌了他几拳,接着自己也笑了起来。这男人肯定是故意!
“去换件外出穿的衣服。”又笑了一会儿后,他松手放开她。
“去哪儿?要带儿子吗?”她问他。
“儿子交给妈,我已经跟她说了。”他摇头道。
“你果然想偷懒,竟连儿子都要丢给妈带。”她似笑非笑的斜睨他一眼,故意揶揄他道。
“得了便宜卖乖。”他在她俏臀上轻拍了一记以示惩罚,然后催促道:“快去换衣服。”
“遵命。”她俏皮的说,开心的跑进衣帽间去换衣服。
舒怡一边换一边猜想着他会带她去哪儿庆生,而他所谓的第三件礼物,除了她脖子上这条项链外,另外两件真是他刚才所说的吗?还是真有两件礼物未送她?真是期待。
但是奇怪的是,虽然期待,却一点也不怕受伤害,因为即使那两件礼物就是他刚才所说的那两件,她也满心欢喜的只想笑而已。
开心、满足、幸福,这便是她每一天的生活感受。
有时候想一想,她总觉得现在的人生美得像场梦一样,如果哪天一觉醒来发现这真的就是梦的话,她想她一定会当场就疯了吧?
不过即使如此,现在的她也要过一天,笑一天,幸福一天,直到梦醒或她阖眼停止呼吸的那一天为止。
将儿子交给天下无双的好婆婆照顾,舒怡坐上老公的车子,一路开上高速公路,一路开到了九份。
“我的生日大餐是芋圆还是芋仔番薯?”抵达目的地下车后,她开玩笑的问他。
他没有回答她,只是微笑的牵着她的手拾级而上来到一间古色古香的茶楼,然后将她推向一群早已等待在那里的人。
“等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好歹说一下呀。”她一脸迷茫的紧抓着他的手不放。
“九份不是你最想来拍婚纱照的地方吗?”他浅笑说。
“婚纱照?”她愣住。
“当初你身体不舒服,我们只在摄影棚里简单的拍了两组照片而已,今天来补拍外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之二。”他微笑的说明。
她有些感动,没想到他竟会记得这种小事,而且重点是——“你不是不喜欢照相?”
“为了心爱的老婆,我心甘情愿。”说完,他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低头亲吻她,然后柔声道:“快去化妆换衣服吧,我等你。”
她红着脸点头,随婚纱店的工作人员去化妆换衣服。
想象他一个大男人站在婚纱店里,对着一堆新娘礼服一件件仔细挑选的模样,她整颗心都软得像要化成了水一样,似水柔情。
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化妆同时解决午餐后,舒怡穿着一袭水蓝色的礼服从包厢里走了出来。
她的长发上了发卷,自然卷翘的落在她白皙的肩膀上,将她细致美丽的五官衬托得跟个仙子一样。
V领礼服的设计不仅露出她优美的锁骨线条,还有她完美而丰满的胸型,然后向下便是她纤细的小蛮腰。
礼服的料子很薄,紧贴在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上,同时勾勒出她迷人的曲线,令宣丞赫看一眼便傻了,空白的脑袋里只有两个字——好美。
他的老婆好美,他的。
婚纱店的所有员工似乎早有默契,早在女主角出现之前便已清场完毕,现场除了男女主角外,就剩下摄影师和其住手,而这两个人早已在女主角现身的瞬间便全心投入工作中。
新娘娇羞的美丽倩影,新郎神情的迷醉神情,一张张美丽动人的画面随快门的闪动,化作永恒的影像档存进记忆卡里。
新郎新娘情不自禁的走向对方,深情的双眸中除了彼此再无其他。
他们的手自然而然的伸向对方,轻轻碰触,然后十指交缠紧握,一世不放。
快门一闪,留下这永恒的画面,见证这历久弥新的爱情,一世不变。
爱情真好,幸福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