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未落,忽听一声音娇笑道:“左一个妖女,右一个妖女!原本,你不是叫我仙女姐姐的吗?”
那把声音慵懒悦耳,感性撩人,光听其声就已让人销魂蚀骨,但玄墨听到这把声音就像是听到了什么恐怖鬼声一般,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妖女——”但“女”字方落,玄墨忽然双眼一闭,竟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在玄墨跌至地上的那一刻,一道黑影已如闪电般接住了他。
将玄墨扶至树下靠好,展少远慢慢转过了身。
面前,赫然站着一名美艳绝伦的少女,一身红纱罗裙,长发披肩,只是随意地挑起几缕青丝在发顶挽了个松髻,身上几乎无任何饰品,但右脚踝处却系着一枚用红色丝绳串起的银铃,将一身柔媚与妖冶尽现。
此时,她目光熠熠地落在展少远的脸上、身上,上下打量着。
银白色的长发,刀雕斧凿般深刻的五官,冰蓝色的眼眸。那一身黑衣黑袍,更衬得他整个人如出鞘的利剑般犀利,而且隐隐有一股压倒人的气势。
原来,他并不是什么妖孽,也不是什么神癨。
而是修罗。从地狱深处爬出的修罗。
她甚至闻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血腥味。
“今日终于真正见识到了泽国第一武将啊。”红衫少女唇角微微一扬,勾出了一抹几乎能颠倒众生的浅笑。
面对着少女肆无忌惮的眼神,展少远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用那一双几乎能溺毙人的冰蓝眼眸,冷漠地回望着。
“真是很漂亮的一双眼睛,看得连我都忍不住嫉妒了。”上官旖旎眼中异芒一闪,身子微晃的同时,带起一阵清脆铃声,人竟已欺身而上。
此刻,她与他是如此的接近,然而,展少远似乎连一丝反抗之意都没有,甚至连手指都未曾动一下。
上官旖旎娇笑一声,纤纤玉手往展少远肩上一压,迫他靠上背后的石墙,整个人几乎都贴在了展少远的身上,神色妖媚非常。
“连反抗都不想反抗啊,难道不怕我杀了你?”
如兰的气息,倾城的娇颜,妖媚的浅笑,就像是一个破不开的魔障顿时牢牢笼罩住了展少远。
然而,展少远唇边却扬起一抹冰寒至极的冷笑,“你杀得了我吗?”
上官旖旎一扬眉,“好狂妄的语气。”随即,她妖娆一笑,又刻意地逼近了一分,“不过,我喜欢。”
对于她大胆的言论,展少远不仅没有惊讶,冰蓝色的眼瞳甚至波澜不惊。
他的冷漠,让上官旖旎失望地耸耸肩,“真是一块冷冰冰的木头啊。”
妖娆轻笑着,她放开了展少远,往后退开了两步。
“不过,却也是一块让我很感兴趣的木头。”眼底泛起一丝狡黠之色,她别有深意地看着展少远,“我们还有七天的时间。七天,足够我了解一块木头了。”
少女邪魅地轻笑,身形一拔,已轻盈地掠上了后院的高墙,转眼间,便失了踪影。
微风轻拂而过,带来阵阵魅人的清香。
——那是她留下的香味。
展少远冷冷地站在原地,也未追赶,只是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了一抹莫名的神色。
“将军。”
不知名的角落里,忽然蹿出了几名黑衣影卫,朝展少远单膝而跪,“属下这就去追。”
展少远右手一挥,阻止了属下的行动。看了眼依旧握在手中的夺魄令,他冷然一笑,“我倒要看看她如何夺我魂魄?”
夜,已经深了,万籁俱寂。但将军府里却是守卫森严,不时有值班的守卫经过,个个全副武装。
据说展少远治军极其严厉,若是做不到他所要求的,他的军士都会受到最严酷的惩罚。他所领导的轻骑卫,虽然比不上离国那支号称天下无敌的铁卫军,却也是四国之中数一数二的军队。
离国的铁卫军胜在那身刀枪不入的铁甲装备,而展少远的轻骑卫却是胜在优良的战术和严谨的军纪。
如今因离国与影国翼城一战,四国战端已起,泽国也应该有所防范才对吧?似乎,最近连泽国也出了一些乱子,否则,这将军府怎会严守得如同铜墙铁壁一般?
伏身在屋檐上的上官旖旎唇角微微一扬,用一条丝带缚住了脚踝处的银铃,免得它发出声响,然后如同一只灵猫般穿梭在屋檐之上,如入无人之境。
区区一个将军府又怎难得倒她上官旖旎呢?
不远处的阁楼,微微透着烛火的光芒。
耐心等着那一帮值夜守卫过去,上官旖旎一个轻盈的翻身,已跃上了阁楼的二层。
贴身靠在窗外,往里悄然一探。
案桌旁,那名银发蓝眸的黑衣男子手上拿着一本书,正看得聚精会神。
那认真入神的模样,竟让上官旖旎看得险些入了迷。
——这个男人真是越看越可爱了!
出神间,并未注意缚在脚上的丝带已然松了开来,脚上微微一动,不经意触动了脚踝处的银铃,发出一道清脆的铃声。
“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坐在灯下看书的展少远,一边悠闲地翻过一页书面,一边淡淡地道。
上官旖旎挑眉一笑,人已大大方方地从窗口轻掠了进去。
“那我就不客气啦!”
方一落地,她便懒懒地在窗前的红木椅上坐了下来,还顺手拿起茶几上的热茶倒了一杯,漫不经心地浅饮了一口。
展少远竟也任由着她,依旧静默地看着自己手中的书。那特有的银白色长发在灯光的折射下,泛起一种让人为之炫目的光晕。
上官旖旎喝完了热茶,便倚在案桌旁,托着腮帮子直勾勾地看着展少远。
半晌,她终于开口:“木头,你喜欢什么?”她问得直接,脸上的妖娆笑容也一直未曾落下过。
展少远终于将目光从书中调离,淡淡看了上官旖旎一眼。
“杀人。”
上官旖旎美眸蓦然深了一分,但唇边笑意未变。
“啊,木头,难道你想跟我抢生意吗?”她说着,目光灼然地打量着展少远,“不知道你和我谁的武功高些?”
展少远又将目光调回了书上,“六天之后,自会见分晓。”
“六天啊?”上官旖旎挑挑眉,转头看了窗外一眼,果然,天就要亮了,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吗?
回过头,她看见展少远正看书看得入神,简直把她当作不存在一般。
“你看什么东西这么好看?”
她好奇地凑过去,才发现他手上拿的是一本兵书。
兴趣缺缺地扫了眼,她又重新坐回红木椅上,“木头,你每天都看这么无聊的书啊!”掩唇优雅地打了几个呵欠,她无聊地皱起双眉。
好像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在自问自答啊。
真是一块彻底的木头。
于是,她开始闭上了嘴巴,直勾勾望着展少远。
为什么他的头发是银白色的呢?为什么他的眼睛又是冰蓝色的?
脑袋里转过无数个念头,她决定在这六天之内,她一定要把展少远从头到脚了解清楚。那么,六天之后再杀他,自己就真没什么遗憾了。
不过,杀了这样一块俊朗而又特别的木头,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可惜。
“叩叩叩——”
门外忽地响起了轻微的敲门声。
“少爷。”
上官旖旎认得那把声音,是那个笨笨的小侍从。
“进来。”展少远淡淡地道。
玄墨一边推着门走进来,一边道:“少爷,君上传话,让您现在进宫一趟——”他话音方落,推门的手已然僵住,一双眼睛更是瞪得老大。
“妖——妖女——你怎么——会在这里?”
颤抖的手指向红木椅上正躺得很惬意舒适的上官旖旎,玄墨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上官旖旎妖媚一笑,红影一闪,已然欺身而近。
她笑盈盈地盯着玄墨,美眸中却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那块冷冰冰的木头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又胆小,又?嗦的笨蛋侍从呢?”
被她这么直勾勾望着,玄墨顿时涨红了一张脸,“你、你才胆小又?嗦。”他不甘心地顶回去,“等等,你说什么木头?”
后知后觉的他终于发现这个妖女刚才竟骂少爷木头,心头火焰顿时燃起。
“妖女,竟敢对我家少爷这么无礼?!什么木头,他——”
“他怎样?”上官旖旎用眼角的余光悄悄扫了眼展少远。他正站在衣架前,不动声色地拿了件外袍穿上,对面前的情景,仿若未见一般,神色淡漠。
“欺负你没意思。”
上官旖旎一把推开了玄墨,竟就上前柔媚地勾住了展少远的脖颈,眼角眉梢风情万种。
“木头,你去哪里,我跟你去。”
一旁的玄墨早已张口结舌,僵立在那里。
这个妖女究竟是来杀少爷的,还是来勾引少爷的?
展少远冰蓝色的眼眸闪了闪,突然出掌如风,就朝上官旖旎胸口拍去。
上官旖旎轻“啊”了一声,急退,复又急近。
“真是毫不怜香惜玉的家伙。”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竟已拆了近十招。
“砰”的一声,两人对了一掌,一合即分。
上官旖旎微微退了一步,看了眼脚下也稍挪了挪的展少远,眼角含笑,“看来你不仅带兵不错,武功也不错嘛。与影国的那个卓清延不相上下。难怪你的人头和卓清延一样值钱。”
展少远蓝眸微微一凝,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径直往外走去。
“看着她。”在玄墨耳边冷冷地丢下一句话,他扬长离去。
玄墨闻言顿时哭丧起一张脸,“少爷,你让我怎么看住这个妖女?”她的武功那么高,一掌就可以轻易把自己打飞了。
上官旖旎见展少远走远,竟也没追赶,而是懒洋洋地坐回红木椅上,端起桌上的热茶漫不经心地一口口饮着。
“笨蛋,你家少爷是让你看着我吗?”
“什么?”玄墨惊诧地瞪大双眼,忽然,感觉身后多了几股气息,他猛地回过头,就看见门外不知何时竟已多了几名黑衣人。
这些人不是少爷的贴身影卫吗?
原来少爷是叫他们看着这妖女啊?
玄墨松了口气之余,却又感到了几分失落。
澳明儿我一定要去学一套高深莫测的武功保护少爷。
信誓旦旦地许下誓言,他瞪了上官旖旎一眼,然后冷哼了一声:“你们给我看着她。”学着展少远的口气,他对着影卫们冷冷地丢下一句,便拂袖离去。
屋内红木椅上,上官旖旎早就笑得合不拢嘴。
这个笨蛋侍从还真是有趣。
不过有一点她想不通,展少远怎么会留一个像玄墨这样的人在身边?他们两人的个性根本就是南辕北辙啊!
淡淡扫了眼还守在门外的影卫,上官旖旎又掩唇轻轻打了个呵欠。
这些人她根本就没放在眼里,不过,跟着展少远进宫其实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就在这里休息一下,等他回来好了。
折腾了一夜,她可是都没好好休息呢。
眼尖地瞄到屋里那张柔软舒适的大床,她双目顿时发亮。
看起来,这张床真是不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