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
坐在黑色跑车驾驶座上的黎君侑,只消望上前方两百公尺外人行道上的娇小人影一眼,便能确定,那是这阵子快将他逼疯的罪魁祸首。
她想上哪儿?前面街角转过弯,便是他住的高级大厦,那里是她的目的地?
胸口蓦然发紧,握住方向盘的大掌跟着一紧,黎君侑发觉自己竟然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期待着喜欢的女人来见自己。
懊死,真该死!他究竟是着了什么魔?
长腿往油门重重一踩,黑色积架跑车刮起一阵风啸,如子弹一般往前奔射。
姚语瞳被耳边喷啸而过的引擎声吓了一跳,缩了缩肩膀,撇脸一望,看见熟悉的车影消失在转角。
那好像是……某人的车?不对,应该不会这么巧。那栋大厦住着一堆富绅名流,也许只是碰巧开一样的车罢了。
定了定心神,姚语瞳刻意放慢脚步,用着一倍以上的时间走进熟悉的高级大厦。
出示完通行证,跟派驻的保全打过招呼,姚语瞳左右觑了下接待大厅,确定没有某人的踪影后,才恢复轻快的脚步,走向电梯。
当,电梯门正好开启,她下意识扬起小脸,目光立时僵住,呼吸跟着一窒。
当——
挺拔高耸的身影伫立在电梯内,黎君侑一手轻搭在按钮面板上,一手插在牛仔裤口袋,冷漠的阵光直视前方,彷佛她并不存在似的。
心口微微一剌,姚语瞳垂下覆戴着红色毛帽的脑袋瓜,拽紧了斜背在身前的包包,心慌意乱地咬紧下唇。
“到底搭不搭?”等了半晌,黎君侑不耐烦地问。
姚语瞳闻言,随即退后一步,脸蛋压得更低,迟疑几秒才摇头。
懊死!难道她来这里,不是为了找他?
黎君侑紧绷着俊脸,面色阴沉,压着开门键的手指僵住,动也不动。
“你不搭电梯,站在外面干什么?”他不肯关上电梯门,寒着嗓音低斥。好凶,好可怕!他一定讨厌死她了吧,否则怎会用这么凶狠的口吻骂她?这跟先前温柔贴心的他相差好多。
姚语瞳被斥责得心口一惊,红色大衣底下的肩膀一缩,套着圆头短靴的双脚有些发抖。
“我……”她声音细弱的扬嗓。“我搭下一班。”
“我有传染病吗?明明有电梯可以搭,为什么要等下一班?”他火了,长臂一探,野蛮地将她拉进电梯。
她僵着身子,瞧见电梯门阖上,连忙往角落缩去,手心轻按着方才被他握紧的手腕,感觉那一处的肌肤热热烫烫,好似被烈焰灼伤。
“几楼?”他背对着她,口吻还是一样冷漠。
“……十一楼。”她呐呐地回答。
倏地,原本背对她的男人飞快转过身,一段时间没见,依然那样深邃美丽的琥珀色眼瞳,恶狠狠地瞪着她。
“你去十一楼做什么?”马的,那个叫什么森的不就住在十一楼?
“工、工作。”
“在我这边弄丢了工作,马上就瞄准好下一个男人?”
面对他恶意的挖苦,她闷声不回应,长长的睫毛垂掩下来,遮去眼底的受伤与委屈。
用力压下十一楼的键,黎君侑的怒气随着电梯一层层往上,开始沸腾。“奇诺……它还好吗?”
“我把它扔了。”
姚语瞳闻言一惊,心急之下,顾不得恐惧,上前拉住他的手臂急急追问。
“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好过分!”她激动的红了眼眶。“你把奇诺扔到哪里了?”
“十一楼到了。”他故意不回答,神情漠然地望着前方。
这个时候,她哪里还有心思工作!
“你把奇诺扔到哪里了?”小手拽紧了男人的手臂,她一副不问个水落石出就绝不放手的执拗架势。
很好,那她应该是不打算上十一楼了。黎君侑干脆地按上关门键,让电梯继续顺畅的往上攀升。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她急得快哭出来。“你究竟把奇诺扔到哪里了?你好恶劣!奇诺还那么小,它一定很害怕……万一它被车子撞到怎么办?万一它被很凶的流浪狗欺负怎么办?”
“反正扔了就是扔了,我怎么可能还管得到那些事。”电梯门再度开启,黎君侑挑着嘴角,却故作冷漠姿态的走出电梯。
“呜……”她难过地啜泣,却还是不肯死心,紧紧跟在他身后,一路跟进了久违的公寓。
“奇诺呢?你到底把奇诺怎么了?你这个大坏蛋!”见他冷淡不回应,她气愤又难过的举起小拳头,用力敲打他宽厚坚硬的背部。
“喵呜。”一道雪白的猫影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一眨眼便腻在姚语瞳的脚边。
“奇诺!”小脸破涕为笑,她蹲,抱起柔软的小猫咪,开心地用脸颊蹭着猫脸。
奇诺伸出舌头舌忝去她脸上的泪迹,贴心的举动令她感动得热泪盈眶,当下又是一阵搂抱亲吻。
可恶!那只笨猫居然抢了他的福利!紧紧抱着她,舌忝去她脸上泪水的应该是——
黎君侑不爽地眯了眯利眸,腻在姚语瞳怀中的奇诺似有所觉,眯起蓝眸,十足挑衅地瞄了男房东一眼,甚至发出嚣张的喵喵声。
“你为什么要骗我?”抹掉眼角的泪水,她委屈地瞅着他。
“我没骗你,我正准备将这只笨猫扔掉。”
“你不可以!我、我要带它走。”
“那只猫吃喝拉撒都在我这儿,我爱对它怎样就怎样,我不准你带走它。”
“你不能这么恶霸!”
“我偏要。”
黎君侑上前,将奇诺从她怀里高高抟起,大踏步走回卧房,将猫咪关进房内。
姚语瞳立刻跟过去,意图闯进房间,却被黎君侑高大的身躯硬生生挡下。“我、我要奇诺。”她鼓起勇气直视他的双眼。
俊美的面庞勾起一抹冷冷的坏笑,他垂睨着身形矮小的她,狂肆霸道的气势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密密缠住。
“你以为这里是哪里?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把我耍得惨兮兮,现在又想跟我讨那只猫,姚语瞳,你真以为我会继续任你予取予求?”
冰冷无情的声嗓,像无形的锐刃,剌进她的心头。
他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对她温柔、对她好……因为她拒绝了他,伤害了他的自尊。
“……对不起。”她咬紧下唇,闷着嗓音吐出道歉。
“我要的不是这个。”如果真能舍得,他真想狠狠捏碎她!
她居然为了愚蠢的报恩心态,长久以来只盼着要嫁给姚易辰,这真是他听过最蠢的笑话!
就为了这个蠢到炸的原因,她才百般抗拒他,甚至不愿意承认她在乎他,也不肯正视她心中有他的事实。
他最气恨的就是她的死脑筋、死心眼!包狠狠忌妒着姚易辰这个伪哥哥!原来,她会这么热衷家事管理,全是为了替将来成为姚易辰的妻子而做的“职前训练”。
因为姚易辰排斥家中养动物,所以喜爱猫狗的她,只能忍下这份渴望……总而言之,她为了姚易辰这个伪哥哥,什么都可以忍,什么都愿意做!
扁想到这,他就忌妒得快发狂!
“你想要什么?”她怯怕的仰起水灵灵的眸子。
“求我。”抽紧的下颚一扬,薄唇紧抿,他狂妄地冷睨。
“拜托你……”
“不是这种求法。”
他伸手,摘去她发上的红色毛帽,又勾下她颈上的围巾,瞥见她惊惶瞪大水眸,羞赧的咬住下唇,更恶劣地咧开笑容。
“除非是月兑光衣服在床上求我,否则免谈。”他俯在她耳畔低语,冰凉的掌心暧昧地滑过她的后颈,引起她一阵哆嗦。
挑了挑眉梢,他退开身,兀自走回客厅,留下困窘得不知所措的她。
这样吓唬她,会不会太恶劣了?
冷漠的坏笑早在离开她视线范围后撤走,黎君侑焦躁的坐在沙发上,恼火地抓起桌上的烟包和打火机。
算了算了!她重挫他的尊严这么多回,他吓唬她一回,也算是扯平了。况且,依她害羞的个性,怎么可能真月兑光衣服上床求他。
黎君侑暴躁地抽着烟,捏着皱紧的眉头,难得良心发现,开始检讨起刚才对她的恶劣态度。
Shit!Shit!Shit!懊不会吓到她了?她会不会因此讨厌他?
黎君侑,你可真有本事,亏你还被称作万人迷,结果连一个女人都迷不倒,现在还想把她吓跑?!
愚蠢的混蛋!你何不干脆主动帮她和姚易辰举办婚礼算了?真是蠢得像猪!
大掌揪抓着发丝,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后悔滋味的黎君侑,当下恨不得能吞上一罐后悔药。
这样恐吓她、吓唬她,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只是将她推得更远,让她更想早点摆月兑他。
不过就是一只猫,把猫让给她就好,他何必故意拿猫大做文章?
他马的,黎君侑,亏你还曾经是金融钜子,空有一颗金脑袋,遇上心爱的女人,却成了愚蠢得可怜的猪头!
黎君侑嘴里咒骂连连,暴躁地将烟摁熄,决定收回那个愚蠢的威胁,直接将那只笨猫打包送她。
他起身,折回通往卧房的长廊,盛满烦躁的琥珀色眼眸眯了眯,竟没瞧见应该还呆站在原地的女人。
她去哪儿了?他的公寓没有秘密通道,更没有其他入口,她不可能——
懊死!她该不会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
黎君侑面色骤变,胸口狠狠一抽,连忙推开房门,踩着急沓的脚步进卧房找人。
急怒的目光,在撞见床上那抹活色生香的身影时深深一震,僵住。
那个不必说什么或做什么,就能左右他思绪的小女人,此时此刻,赤果着雪女敕白皙的娇躯,低垂着绯红的脸蛋,安然躺坐在床上。
“你这是做什么?”他的声嗓沙哑低沉,充满压抑的痛苦,灼亮的眸光好似一团烈焰,紧紧凝睇着她美丽的luo=体。
“我……我在求你。”娇女敕的嗓音轻颤,她困窘地垂下视线,不敢直视他快将她吞噬的热烈眸光。
“为了那只笨猫,你真能月兑光衣服在床上求我?”他难以置信的瞪着她。她低垂着脑袋瓜,闷不吭声,身上的敏感带却在他灼烫的目光扫视之下,缓缓起了异样感觉。
“你能做到什么地步?爬到我身上?诱惑我?”明知道不该对她这般刻薄恶劣,可他就是无法屈忍,更无法压抑此刻体内沸腾正盛的yu\望。
听见她的啜泣声,黎君侑胸口一紧,只觉得自己的自尊正快速贬值中,怒气瞬间淹没了思绪。
这个女人心中想的、念的,从来就不是他,就算她真的月兑光衣服求他又怎样?
不管他做什么,她就是不可能爱他,在她心底,他大概连一只猫都不如。
浓浓的挫败感在心中散开,一黎君侑自嘲的牵唇,天之骄子的他,第一次尝到这么窝囊的滋味。
包窝囊的是,这些还是他自找的。
他到底在想什么?他究竟着了什么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