羁绊,那是一种很玄很玄的东西。
有时候,它是锁链,把彼此锁得死死的,无法分开,只能因为它而痛苦地彼此折磨下去。
有时候,它是无形的线,不管彼此如何的失散,经历着对方所无法理解的经历,时间一到,终究会因为它而回到了原地,并因它而不再分开分享着那份只属于彼此的专属幸福。
而在翼族里,有着祭师与族长之间的羁绊传说。
其实,祭师并不是每一代都出现的。
祭师出现在族里的几率,可以说是每五代或十代一轮,其实,也只是一种概率,并不尽是如此。但是,只要是继承祭师的人,或者说,只要是继承祭师身份的少女,她的身上,必定会有一枚半翼的印记。而不知道是巧合或是有着什么玄机,能与祭师结合的人,在修炼以后必然也会有着同样的半翼标记,而从未有过差错的是——这个人,必然会在五个孩子之中月兑颖而出,成为族长。
所以,曾有典故在族里流传,说那位与祭师结合的族长,肯定与祭师之间有着宿世姻缘。
而半翼与半翼的结合,就是翼族之“翼”的得名缘由,也牵系着只能在族长接任时授知的口传秘密。
但是,族长的印记,并没有在他的身上出现过。
站在经常坐着发呆的湖边草丛上,段皓看着被风吹过而泛着粼粼波光的湖面。
身为祭师的阮蔻瞳,也完全没有继承祭师的意愿。
这说明了什么呢?
是传说中的宿世姻缘真的只是一则传说,或是,他并不是拥有成为族长资格继而与她结合的人?
轻轻地眨了眨干涩的眼,回想起自己自从知道被选为继承族长的五个候选人之一后,居然还没有见过那个或许有可能成为自己新娘的小女孩时,就一股傻劲地以能匹配那个小女孩为目标,努力地进行修行,还努力地学习着一切其他的知识,如治理,如协调,又如……该以何种方式去珍惜那个应该被自己好好珍惜的人。
或许,在学校他的成绩还算不错,但是,关于运动,关于咒文的咏唱,关于那些艰涩并不是五岁孩童可以理解的治理、协调的智慧……他一次又一次地被族里长老们派来指导他的那个导师责骂,甚至曾经听到那位导师对其他族人说,他根本毫无才能,被选中大概是因为段家支撑着族里的经济命脉,所以他只是个陪跑的小丑。
幼小的他,深深地被打击着,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如导师所说的,只是一个陪跑的小丑。
就在这个时候,族里的大长老病倒了。
那天,他随着父母去探望大长老,也在那个时候,第一次见到了其他四位被选中的孩子。
大人们在互相寒暄客套,而小孩子们则因为知道彼此的身份而自然地产生了疏离隔阂,都只是默默地待在属于自己的角落里。
离开的时候,他们经过一个开满了杏花的庭院,然后,他的一生因此改变。
因为,他在那里遇到了她,那个为了给大长老摘花而显得笨拙却努力的小女孩。
她努力的时候,会倔强地咬着下唇,笑起来的时候,则会开心得整张小脸都发光。
而她,当时摔坐在地上,他在弯身拉她起来,为她拍打身上的尘土时发现,她的脖子后面有一个半翼印记。
那一刻,他知道她是谁了,她就是好不容易出现在这一代的祭师。
然后,每每想起她的倔强,她的笑容,他就再也找不到放弃或气馁的借口了。或许,任何人都可以认为这是一份只有孩子才有的单纯心理,但是到了后来,长大了,这份单纯却从未改变过。
只是,当他发现她在学校里总是沉默或孤独、一副比哭更难过的表情的时候,他就会更渴望看到她的倔强她的笑容。而这样的心意,随着岁月的流逝渐渐地变得更强烈,所以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自己就是那个成为族长的人。
可是,当到了真的被告知他已经成功地从五名孩子中月兑颖而出的那一天,当他突然很想很想见到她而失礼地跑到她的家,被招待在偏厅里等待时,因为升学的事情而被叫到学校里与老师商谈的她以及她的父亲大人回来了,两人以飞快凌乱的步伐走着,从门口到客厅再到与偏厅极接近的走廊,一直争辩不休。
但当时过于高兴的他并没有意识到情况的不对,一眼就认出了她以后,便要上前跟她打招呼。可是,突然“啪”的一声,她被她的父亲大人狠狠地打了一个耳光。
脸,霎时红得发肿。
“我不要!我就是不要念星之谷学院!”
她回过头来,那一刻,他清楚地看到了她脸上的坚决与委屈,面对在族里出了名严厉与老古板的她的父亲大人,她的眼底不见一丝的退缩,“我不要再被你们决定我的人生!我要离开翼族,我不要当什么祭师,去你的祭师!我是阮蔻瞳,只能是阮蔻瞳!我……”
“啪!”
又是一记耳光,打掉了还没有说完的话,也打出了她唇角的血与一直从未改变过的倔强。
“给我时间,我要念P大,我一定会证明给你们看,我可以!”
冲着她的父亲大人吼完,她头也不回,冲了出去。而他,直到那一刻才知道,原来,她并不稀罕她那尊贵的备受族人崇拜的祭师身份。
他以为,只要他能够成为族长,就能够带给她更多更多的笑容。可讽刺的是,原来,他好不容易努力争取回来的族长头衔正是她躲避不及的存在,她根本不稀罕祭师的身份,自然就不会稀罕他这个族长。
那么,到底如何才能带给她更多更多的笑容呢?
或许,办法只有一个……
放她自由。
所以,得出这样的结论以后,他秘密地以新任族长的身份,要求族里答应她的要求她的条件,自己则贪心地,因为想要多陪她走一段路,所以,任性地不理会身边的反对声音随着她转来P大。
可是,即使他们念的是同一个系,但他,一直只能站在最近又最远的地方默默地注视着她。
而就因为一直注视着她,所以,有一件事情,即使她骗得了所有人,包括她自己,却无法骗得了他。
那就是……
她,喜欢方烨影。
这件事情,是唯一一件他从头到尾假装没有在她身上发现的。
他,可以放她自由,可以为她跟族里的族长们吵得脸红脖子粗,他甚至可以为了让她责无旁贷地离开所以接受她的指控,让她就那样误解下去,以为他是为了监视她而出现在P大。
他甚至,可以让她更讨厌他,表现得更冷漠一些,对她无视,对她不在意,好让她将来离开的时候可以走得更理所当然一些。
他知道她总有一天会遇到一个人,而那个人,是她愿意接受的,可以一起走下去的。
可是,他奢望不要是现在,不要是她还在他视线里的现在。
因为,他的心还没有冷漠或豁达到可以微笑着祝福她。
偏偏,要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找到了她愿意接受的人。那次溺水,命悬一线,她不在意他是否能够帮助她月兑困,而是把所有的感觉所有的视线都投放在方烨影的身上,她主动搂住方烨影的脖子,送上自己的唇。
虽然,他并不了解她为什么总要逃避方烨影,可是,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莫名的失神,目光变得遥远,像是一颗心,已经飞到了不知名的空间里,让他无法碰触也无法介入。
而那一次,她在疗养院的长椅上,被方烨影吻住。
他,刚好把那一幕看得清楚分明。而方烨影,在事后挑衅似的看着他。那一刻,他只知道,绝对不能把她交给方烨影。
可是……
为了方烨影,她在饮料里动手脚让他喝。
为了方烨影,她总是露出莫名悲伤的表情。
其实,说来可笑,他,根本连阻止她为方烨影伤心难过的资格都没有。因为,他从来没有在她的心中深刻过,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存在。
轻得,叫人难过。
“沙沙沙……”是一阵草响。
他,仿如隔世般地回过神来。
这个时候,有人冲进了他的脊背,小脸埋在他的背上,双手紧紧地拽住了他的衣服。
不必回头,也知道是谁。
他的心脏,狠狠地跳动着,很酸,很痛。
“我该怎么办?”
哽咽的声音,沙哑的声线,直撞进他的心里。
而他,薄唇张了张,终究无法开口说出什么安慰的话来。
因为,他也不知道他该怎么办……
猛地,一阵闪光灯闪过。
他和她都是一愣,他转身,不着痕迹地把她带到了背后,好让她有时间抹干脸上的泪。而在他的面前,只见一个大男生捧着一台照相机。
他,沉默着,看着那个反射着冷光的镜头。
缓缓地,镜头移开,露出了那个大男生的脸。他见了,因为眼熟而不禁愣了愣。
而仍然略显狼狈的她,转过来,也是一愣。
“程思亮?”
她意外地叫着,并瞪圆了眼。
“你好啊,学姐!”
程思亮乖巧地叫着,然后向他们伸出手心,晃了晃,手舞足蹈地催促着,“两位,请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你做什么,为什么拿着照相机?”
“学姐你不是明知顾问吗?”
对于她的戒备,程思亮突然侧身,亮出了钩挂在臂上的证件,虽然因为距离有点远而无法看清楚上面写着什么,可是,那个火束的标志,绝对是校刊部的!
顿时,她的脸色一沉,“写那篇报道的人是谁?”
看到她一脸恶狠狠地眯着眼,程思亮却迟钝地挠头大笑,“照片拍得漂亮吧?标题取的好吧?就因为那篇报道,我如愿地加入了最难进的校刊部,都是托学姐学长两位的福啊!”
风,轻轻地吹着,树梢发出了沙沙的声响,而树下,程思亮得意忘形地笑着。
等他意识到危险时,手里的照相机已经被阮蔻瞳抢了过去,狠狠地扯出了胶卷。
可是,他却一点都不感到心痛,反倒笑嘻嘻地看向一直沉默地注视着阮蔻瞳的段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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