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家的几个爷辈都是老八路,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建立了赫赫战功。解放后,齐家先后好几个人在中央担当要职,而齐家的子弟中,大多数人或从军,或从政。在中央,齐家有着不小的影响力。以至于齐家的人到了地方上,多的是官员想要拍齐家人的马腿。
齐宇到了S市,自是有人来接待的,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俱高档。所有人都忙着殷勤伺候着这位大少。而宠宠呢,除了齐宇,没人知道她是君家那个千娇万宠的主儿,毕竟宠宠来S市,所有的身份证明,可都是齐宇托人伪造的。
起初,别人也没对宠宠太过在意,只以为她是齐大少爷为了怕闷而特意带出来的女伴。可谁想这齐大少啊,对待她可真正像是上了心,捧在手里怕摔,含在嘴里怕化的。
宠宠呢,哎,这个自私的家伙,哪会儿去管齐大少的付出啊,这会儿完全沉浸在看到古城的喜悦里。
迸城的挖掘,宠宠是参与不了了,可是经常去哪儿参观参观,凭着齐宇的本事,那是绝对没问题的。
宠宠在古城里参观,还挺像回事儿。对于自己喜欢的事物,她那是绝对的沉迷啊。她参观得很仔细,绝对不是那种走马观花,而是仔仔细细的瞧着,用着专业的相机小心拍摄,一些可以触模的东西,她都会模上一模,有不明白的地方,就问人,还问得特详细。有时候吧,她还能对上一个东西看好几个小时,丝毫不觉得疲惫。所以说,她是真的在享受着参观这古城。
站在其中的一个23号墓穴里头,宠宠环望着四周建筑。
肃穆、奢华。仿佛在印证着主人生前的富有。
看了片刻,她指了指散落在墓穴里的那些古老的玉器,对着齐宇道,“你说,这墓穴的主人是不是挺富有的,算算这些日子,咱们也看过好几个墓穴了,这里的玉器可是最多的。”
“可能吧。”他说道,“你要真想知道是不是,问问这里的专家不就行了。”
可没想到宠宠倒是摇了摇头,“有些事儿,不知道的时候更适合幻想。比如,躺在这墓穴里的是个女人,那么她生前是富贵人家的大老婆,还是雄霸一方的女领主,又或者不过是个喜欢偷玉器的小偷……”
齐宇双手插口袋里,就这么站着看着宠宠,听着她说着她脑子里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无论是荒唐的、梦幻的还是大逆不道的,他都觉得有趣,就想这么一直的看着她,一直的听着她说话。
宠宠说着说着,又指了指周围那些陶罐壁画上所刻着的文字,“你说,文字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呢?从最开始的只是几个简单的符号和笔画,到慢慢的发展成了一种系统的东西。可是越系统,越会越复杂,连带着让人也变得复杂了。”
“可是若是没有文字的话,那么岂不是会少很多乐趣。”齐宇接口道。
“也对。”宠宠一笑,“要是没有文字的话,那么也就无法看到《玉蒲团》、《金瓶梅》这样的经典了。”她坦荡荡的说道,向来觉得人食色性也,没什么好遮掩的。甚至有好几次,她还当着齐宇的面儿,捧着《玉蒲团》在认真的看着,看罢,还评论几句。别说,宠宠的评论,有些地方还真蛮有点学术味儿。
可正是这份坦荡,让齐宇爱死了,“怎么,想研究文字了?”
“才不,只是有感而发而已,这些古物上刻着的字,到底在说些什么呢?是真还是假,其实又有谁能说得明白呢!就像人心一样,除了你自己,没人知道你真正想的到底是什么。”她幽幽地说着。
他的心猛然一抽,“宠宠,若是你想知道什么的话,只要你问,我都会回答你,不会隐瞒。”
卷翘的睫毛扬了扬,她正想说话,却突然蹙起了秀眉,紧接着,她的身子一个踉跄歪倒,眼看着要摔倒在地,齐宇眼疾手快,一个箭步跨前,扶住了宠宠的腰,紧张的问道,“怎么了?”
宠宠没答话,青筋浮现在了她的手背,她的面色一下子苍白起来。微微的喘着粗气,她像是在竭力的隐忍着什么。看着她这模样,他突然想起了在博物馆见面的那次,她似乎也曾经这样不舒服过,只不过那时候,他误以为是因为这是她见到慕傲卿觉得难堪的反应,可如今看来,似乎是——“宠宠,你是不是生了什么病?”
齐宇急啊!一想到这怀里的女人是在生病,就恨不得把全国的医生都召集过来给她来个会诊什么的。
宠宠深呼吸了几次后,神色慢慢的恢复了正常。她没有挪动身子,依然静静的靠在齐宇的身上直到身上的疼痛全部退去后,才直起了腰,“可以说是病,也可以说不是。”
“有去看过医生没?医生是怎么说的?”以君家的财富,没道理会让宠宠拖着病啊。
“这个病,医生是治不好的。”宠宠摇摇头,有些自嘲的笑笑。满月,又一次的满月马上就快到了,这痛,便是一个提醒。
“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医生,总会有办法的,先告诉我你得的是什么病,我来想办法。”她这样说,只令得他更急了。
“你没法帮我的。”
“为什么?”
她仰起头,望着他漂亮精致的面容,“因为你并不是我要找的人。”
那么她要找的人究竟是谁?!齐宇只觉得牙根一阵发酸,明明她就在他的眼前,眼睛里印满的全都是他,可是为什么,他却依然觉得,她没有在看他。
她在看的,其实是另一个人,一个他拼了命想要在她心里抹去的人——慕傲卿。
华美的庭院中,美女的女人静静的坐着,低头看着面前盆中的睡火莲。娇贵、却美丽芬芳的花朵在微风中微微摇曳着,像是要证明着她的生命力。
皮鞋的脚步声轻轻响起在了庭院中,女人抬起头,望着朝着她渐渐走近的身影,露出了一抹难得的笑颜,“傲卿,你来了啊。”
“姑姑。”慕傲卿走近应声道。若是不说的话,几乎没人会相信,眼前这个看起来30都不到的女人,其实已经快要年近40了。君繁星,君宠宠的姑姑,也是君宠宠父亲这一辈,最小的一个孩子。慕傲卿一直跟着宠宠喊其姑姑,即使和宠宠离婚了,依然还是这么喊着。
“先坐下吧。”君繁星面色温和的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他依言坐下,却并没有主动开口询问对方为什么会突然要见他。
“你觉得这睡火莲如何?”过了片刻,她幽幽地问道。
“很漂亮的花。”他如实回答着,紫色的花瓣,中间花心的地方有着许多金色的触角,而里面,则只有几个含苞欲放的花蕊。
“是啊,的确是很漂亮的花,睡火莲的花蕊只有在凋谢的前一刻才会张开。”君繁星像是怜爱的看着孩子般的眼神望着那紫色的花朵,“有人说,睡火莲是世界上最娇贵的花,而它的花语则是——淡泊的爱情。”
慕傲卿薄唇微微抿起,抬手轻轻的抚模着自己手中的戒指,若有所思的盯着君繁星。
“听说最近宠宠的身边出现了一个男人,那人对宠宠似乎还颇上心。”君繁星继续道。
“是有这么一个人。”他回道。
“可是他却不是宠宠的命依。即使他再爱宠宠,也无法在宠宠痛苦的时候去解救她。’
“就算我是她的命依又如何呢,是她一次一次的把我推开。”
君繁星心中轻轻的一叹,“宠宠之所以会这样,只是因为她太没安全感了,君家的人,从自己继承了这份血脉后,生命仿佛就不受自己控制了,而是被命依控制着。可是哇……”
她顿了一顿,幽幽的垂下眸子,“傲卿,你知道我有多羡慕宠宠吗?我和她同样都是继承了这份被诅咒血脉的人,但是她找到了命依,我却依然还在寻寻觅觅。这种痛,只会一年比一年更深的沉淀在身体里,而每次发作的痛,也越来越剧烈,我甚至有种预感,我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
“姑姑!”慕傲卿出声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是想说寻找命依吧!”她苦笑了一下,“找不到的!这些年里,我废了多少的心思想要找到属于我的命依,可是却是遍寻不得啊!能找到命依,那真正是需要运气的,君家历代以来又有多少人是找不到命依的呢?所以说,宠宠真的很幸运,能够遇到你。”
“幸运么?可是她似乎并不想要这份幸运。”他喃喃着。
“她只是还在逃避而已,这孩子从小就很独立,从来都希望自己的人生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在君家,她和宠宠,合该是最懂得彼此的人。宠宠的苦,宠宠的忧,宠宠的怨,君繁星比谁都清楚。“傲卿,你千万别让宠宠走上那最后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