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虎不发威,真的容易被人当成病猫……
尤其还是一只母老虎。
“你明明就记得五年前……我们的事……所有的事?”高玛瑙愈是逼问,媚眼愈是发亮,怒火愈是高张。
岳明桑惊叹着自己渴望欣赏的“景色”,一扫她原先的死气沉沉,瞬间怒火冲天。
“是。”他为她“生”气蓬勃的模样着了迷,一时不察,还应得极其自然。
“该死!”
听到她咬牙切齿的声音,他才明白自己犯下了什么样的错误,恍然大悟之余,他更加决定要弄垮那家成功企业,顺便找人干掉姓陆的男人不可。
“全部的事?从我们是怎么认识的,怎么在一起同居的,你怎么带我回新加坡的岳门……直到我离开?全部?”高玛瑙又问。
“是……”他真想否认,或是撇开头,不做任何回应,不过本能的知道,如果不应答,后果恐怕会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全部?”她执意要个清楚明白的答案。
“全部。”岳明桑抿着嘴。
“很好……”深吸一口气,她猛地仰起头,放声尖叫,“呀……”
全场的人吓到,对她行注目礼。
可是她才不管,一口气的爆发出来,然后气喘吁吁的避开他的手,转过身子,大步离开餐厅。
“玛瑙!”岳明桑从来没想过一个穿高跟鞋的女人还能健步如飞,好不容易在饭店大门口勉强追上她,抓住她的手臂,“你没有必要为了那个姓陆的可恶……”
她摆月兑他的钳制,狠狠的掴了他一巴掌,表情凶恶,“这是你欠我的!你才是那个可恶的家伙!”
“你敢?!”他脸色铁青,握住她的手腕。“你敢打我?!”
“哈……我敢?!”高玛瑙讽刺的大笑,也不挣月兑他的掌握,只是以受伤的口吻控诉道:“我还有什么好不敢的?我已经受过伤、流过产,也曾经被你的爸爸当成垃圾一样赶走,回到台湾后,花了好久的时间才恢复清醒,重新继续人生……我已经活生生的死过一回了,还有什么事是不敢的?为什么?原本我已经要忘记你了,你为什么又要出现在我的面前?为什么让我再度想望跟你永远在一起?为什么我会那么放不开你?我根本不该理会你对我的家人的威胁,离你愈远愈好……”
“等一下,”岳明桑勉强抓住她滔滔不绝的话尾重点,“家人?谁是你的家人?”
“你管谁是我的家人!”她歇斯底里的咆哮,奋力将他推到一旁,大步走出饭店。
她受够了!她不玩了!她受够了……
离开饭店后,高玛瑙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回到位在阳明山上的林家。
“噢,小妹。”林母看见一身华服,却狼狈、憔悴的她,像是察觉什么,慈爱的并没有多问,只是轻轻的拥抱着她,并用眼神制止其他林家人蠢蠢yu动的发问企图。
斑玛瑙在房间里哭了整整一天,又睡了整整一天。
第三天一大早,她张开双眼,在床上一直躺到中午,才起床梳洗,整理仪容。
走到起居室,她赫然发现林家兄弟全都窝在这里,或坐或立,都有一双睡眠不足的熊猫眼。
“小妹?!”林天河第一个跳起来,冲到她的面前。“你……没事吧?”
她淡淡的摇头。
“我们前几天都联络不上你,你是到哪里度假了?”他更加小心的发问。
事实上,从岳明桑突然停止一切收购林氏企业的动作后,就显得事有蹊跷,近来更有指证历历的风声,岳明桑和一名美艳神秘的小姐同进同出,还同住……
一加一等于二,不会吧?
正当林家兄弟慷慨激昂,想要冲去找人算帐,高玛瑙却主动的现身,回来了。
也许一加一还可以不等于二……他们全都这样希望。
“小妹,”另一名林家兄弟按捺下住,直截了当的问:“你没做什么傻事吧?”
林家人的态度从一开始就很清楚,情愿承受金钱上的重大损失,也绝不会送上自己的家人,做别人砧板上的肉。
斑玛瑙自嘲的扬起嘴角,她是自愿跑去当别人砧板上的肉,动机不同,结果却没什么两样。
“不,我不会再做什么傻事。”她刻意轻快的说,“我可以在这里多住几天吗?会不会太麻烦你们?”
是的,她需要一个完全不同、吵吵闹闹的环境……
“当然可以。”
林家人齐声爆出热烈的欢呼声,争先恐后的冲过来,用力的拥抱她。
“拜托,你说的这是什么客套话?你是我们的小妹耶!”
“你早该跟我们一起住了,我们是一家人耶!”
“太好了,小妹,哥哥们以后一定会加倍疼爱你,呵呵呵……”
“走开!懊换我抱抱小妹了,我要给她一个爱的拥抱。”
“才怪!懊我了……”
几不可见的,高玛瑙笑了。
是的,这就是她目前需要的,一个完全不同的吵闹环境,帮忙她忘掉某些事、某些回忆、某个人……
住在林家里,高玛瑙任由家人尽情的将她的生活安排得满满的,一会儿踏青赏花,一会儿吃饭逛街,即使是留在家里,也总有几个人陪在左右,享受温暖的亲情。
这一天,林母为了买赠予他人的寿礼,拉着她一起逛百货公司。
“来帮我瞧瞧,你觉得我送这只玉镯子给陈家老女乃女乃如何?哎,还是这条坠子好看?”自顾自的说完话,林母这才注意到身旁的女儿毫无动静。“玛瑙?小妹,你在听吗?”
“啊?嗯,嗯……什么都好,都很好。”猛然回过神来,高玛瑙努力挤出灿烂的笑容。“有,我在听。妈决定就好,妈的眼光不会错的。”根本就是不知所云。
“你哟……”林母叹口气,并不想戳破女儿强撑的笑容。
怎么能怪玛瑙呢?林母是林家唯一得知所有事情来龙去脉的人。玛瑙在母女私下谈天时全盘托出,听得她好为女儿心疼。
“你还爱着他吧?小妹。”
“爱吗?或许吧!”高玛瑙露出苦笑,“因为我真的无法恨他……顶多是怨,怨他莫名其妙的忘了我,还误解我被人包养,也怨自己怎么那么不争气,明明知道他有老婆了,还想跟他在一起……妈,我该怎么做才不会继续爱他、怨他……想他?”
懊怎么做?林母无法给她一个明确的回答。爱呵,这是没有肯定答案的事情。
不过她努力想法子找事情给女儿做,避免她陷入钻牛角尖的思绪里。
“来,小妹,妈妈买件衣服给你。你好好的打扮一下,晚上陪妈去给陈家老女乃女乃拜寿。”
林母希望女儿能够参加更多的社交活动,也许会过上一个适合她的好男人,就会把有关岳明桑的那段过往彻底忘怀。
“好。”高玛瑙也不好违背林母的好意,颔首同意。
反正她也需要一些跟人打交道的活动,借以转移钻牛角尖的思绪。
陈家为了给高寿九十的陈老女乃女乃庆祝,不惜斥资包下高级饭店的场地,嘉宾如潮。
“好热闹,小妹,去跟陈先生跳支舞吧!”林母笑吟吟的催促被动的女儿。
衣冠楚楚的男人伸出手,邀她跳舞。
有何不可?仍是一袭复古风的窄腰旗袍,高玛瑙和陈胜弘滑入舞池,在慵懒的抒情曲调中翩然起舞,看似完美和谐。
“真是郎才女貌啊!”
无意间听见有人如此赞叹,她一点也不这么觉得。事实上,她有些心不在焉,只想着这支舞跳完后又该怎么办?
“原来你就是林家曾经走失的千金小姐,你真美。”陈胜弘赞美。
“谢谢。”她无趣的回应。废话!她当然知道自己很美。但是更知道自己对他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很优秀、很出色,可是不是岳明桑,就一切免谈。
啊!想起那双深深注视自己的眼眸,高玛瑙突然觉得眼前的男人没了色彩,像是黑白的,让她一点兴趣都没有。
日新月异,职业都不只三百六十五行,疾病一定也是,否则又该如何解释她的“岳明桑症”?
“这里好吵,我们到外头去走走?”陈胜弘征求她的意见。
耸耸肩膀,高玛瑙其实很高兴对方给了她这么一个理由,能够暂时离开宴会现场。
也许她今晚不该来这里,林母替她找对象的动作太过明显,她有点消受不了。
庭院的格局不大,整洁的草坪映照着月光星辉,室内的现场演奏乐音流泄出来,气氛好浪漫、好罗曼蒂克。
“请。”陈胜弘很绅士,想扶着她走路。
她一下子就避开了,不想跟这个男人,或者该说岳明桑以外的其他男人,这么亲密。
不行,她得赶紧治好“岳明桑症”才可以。
斑玛瑙面对陈胜弘,用力挤出微笑……呃,似乎有点失败,不过没关系,美人就算是皱成苦瓜脸,也会有人说成“西施捧心”,别担心。
“高小姐……”陈胜弘却像是受到她微笑的鼓励,定定的看着她,并缓缓的俯身,凑近她的脸。
“恶!”异口同声,静谧的月光下,两道身影慢慢的合在一起,又倏地分开,用力转身,往一旁做出呕吐的样子。
什么?高玛瑙觉得自己被侮辱了。她耶!有人居然敢嫌弃她这个女王陛下?他是不要命了?这是怎么回事?
陈胜弘脸色铁青,比她的还要难看,痛苦万分的表情不像是作假。“我……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不能和你……那是背叛了我最爱的人,我真的不能……”
喔!原来如此。
将心比心,她立即原谅了陈胜弘先前的失态。“你有爱人了?为什么不带着她来见你的爸妈?这样你的爸妈就不会……”
“我不能……”陈胜弘很是悲惨的低语,“在陈家的观念里,门不当户不对也就算了,她还是个带了五个小孩的单亲妈妈……而且还大我十二岁。”
哇塞!斑玛瑙不说话了。外在条件要不利到这种地步,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东方和西方的观念毕竟有差,就算门户不是问题,五个小孩的单亲妈妈不是问题,可是女大男小,相差十二岁……什么问题都来了。
“那又如何?”为他同情,也为他不服气,她想到自己,移情作用之下,更是振振有词,“你是真的爱她吧?别跟我说你这样就要跟她分手……还没分手吧?如果真的爱她的话,就再把她追回来。”
“是她主动要求分手的。”
“所以你连追人也省了?”
“我想你说的很对,”陈胜弘的脸庞开始发亮,沮丧慢慢的消失中,“我应该再试试看的,至少我该问她一声,为什么要求分手?毕竟我们相处得那么好。”
也许是……高玛瑙很想提醒他,说不定是他的父母在搞鬼,按照自己过来人的经验,不过终究隐忍下来,她不认识陈胜弘的父母,所以不予置评。但是想当年就连看起来那么仁慈和蔼的岳父都是一只伪善的狼了,还会有什么不可能的事?
“真的谢谢你,高小姐。”他再一次诚恳的道谢,不过这回不再勾搂着她的手臂,而是要跟她握手,“你提醒了我。”
一种新的友谊,无关男女,已经在两人之间产生。
“叫我玛瑙,”她笑说,伸手与他互握,爽朗且带点大姐头作风,“我的朋友都这样叫我。”
“玛瑙。”陈胜弘也笑开了脸,接着情不自禁的对她诉说自己爱人的种种。
斑玛瑙尽职的当个好听众,听到精采处,还忍不住笑了出来。
忽然,她一阵轻颤,知道有人接近他们,而且正瞪着他们。
那种熟悉的感觉……不,不可能,不会是他!
“玛瑙,”陈胜弘停下原先的话题,低声的问:“你认识后面的那位先生吗?”
不认识!她真想如此大叫,但是发不出任何否认的声音,隐约察觉自己在点头,然后慢慢的转身。
尽避知道这是事实,一双媚眼仍是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个男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