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锦柔没能如愿地去公司上班,最开心的莫过于梅姨和陈管家了。
别看贺锦柔年纪不大,生活经验却十分丰富,她平时在秦宅最大的兴趣,就是和梅姨挤在厨房里,研制各种不同风格的料理。
有着上一世记忆的贺锦柔,不但对未来经济发展有着十分深入的了解,就连对未来几年受到人们欢迎的美食、点心,也研究了个十成十。
凡是她做出来的饭菜,不但梅姨和陈管家拍手叫绝,就连秦恕然也时常赞叹,他果然命好,未来的老婆既温柔、又漂亮,是个上得了厅堂,入得了厨房,还进得了卧房的绝世大美人。
但这种欢乐的气氛只维持到江月中旬。
这天,和梅姨在蔚房里做午饭的贺锦柔,忽见陈管家急切地跑过来,脸上挂着奇怪的神色,贺小姐,夫人回来了。”
贺锦柔没反应过来,夫人回来了?这是什么意思?
直到她陈管家来到客厅里时,才意识到他口中所说的夫人,正是秦恕然的母亲,也是经常在财经杂志报导上出现的商界女强人,苏丽姗。
让她意外的是,苏丽姗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轻的女人,不但身材高姚、容貌美丽,就连那浑然天成的高贵气质,也让贺锦柔自愧不如。
端坐在客厅沙发上正喝着茶的苏丽姗,用很挑剔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了贺锦柔一会,接着扯出一个嘲弄的讽笑,“还以为我儿子看上了一个怎么样了不得的女人,现在一看,也不过如此。
她这话说得十分不客气,陈管家听了之后忍不住为她说话,“夫人,不管贺小姐究竟如不如你的意,她都是少爷亲自挑选的。”
苏丽姗淡淡哼了一声,“我不过是离开几年,你们似乎没有把我这个夫人放在眼里了。”
陈管家心中虽有诸多不满,到底还是没有流露出来。
贺锦柔自幼很会看人眼色,谁喜欢她、谁讨厌她,她几乎一眼就能判断出来。
秦恕然的母亲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她表现出如此明显的敌意,就算她再傻,也知道对方此次回国,肯定与她这个突然出现在秦宅的外人有关。
不过,她好歹是秦恕然的母亲,作为晚辈,该讲的礼数一样也不能少。
她很有礼貌地向对方点了点头,客气道:“伯母,我姓贺,叫贺锦柔,初次见面,若给你带来什么不便,还请伯母见谅。”
苏丽姗并没有因为她的客气而给她好脸色,冷冷笑了一声,虽然你我初次见面,我对你并不了解,不好评断什么,可你一个女孩子却在我这个主人不知道的情况下住到我家里来,于情于理,对你的名声都不太好,毕竟——”她故意拉长声音,你和我儿子还没婚,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同居,一旦传了出去,别人会怎么看我儿子?难道要那些外人说,我儿子看上了一个连最起码的廉耻心都没有的放荡女人?”
“夫人,请你说话自重。”没等贺锦柔说话,陈管家先看不过去了。
他刚想要替贺锦柔讨回个公道,手臂就被拉了一把。
贺锦柔笑着朝他摇摇头,“陈叔,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其实秦夫人说得没错,我和恕然确实还没结婚,就这么住近来,确实会给旁人落下口舌。”
“既然伯母摆明了不欢迎我,我若再死皮赖脸住在这里,那就是我的不对了。”
说完,她依然有礼地朝苏丽姗点了点头,转身回房间,没多久,就提着自己的行李从楼梯上走下来。
“贺小姐……”陈管家见她一副要离开的样子,顿时急了。
“陈叔,麻烦你替我转告恕然,我先回去了。”
“可是……”
“我不希望任何人因为我的存在而觉得为难,也不希望我的出现,让这个家里原来的女主人感到不。渝决,毕竟,我不想成为任何人口中所谓放荡的女人。”
这话说得没有一丝自卑,反而有礼得体,让原本没把她放在眼里的苏丽姗,眉头顿时纠结了起来。
本来她并没有将儿子接进家里的这个女人放在眼中,可这个小、“头从头到尾所表现出来的风度和气势,竟让她觉得有些难对付。
她讨厌这种感觉,这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压迫感,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偏偏对方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重话,或是一句难听话。
就这么四两拨千斤,将她所有的气势全都压了下来。
就连苏丽姗身边那个从头到尾都不动声色的年轻女人,都忍不住对贺锦柔多看一眼。
提着简单的行李踏出秦家大门,贺锦柔才意识到此时自己根本无处可去。她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打电话给秦恕然,因为她不知道要和他说些什么。
他母亲说的话虽然难听,可她却没有立场反驳,而就算他接到她电话后第一时间赶回来,又能改变些什么?
让她继续厚着脸皮住下来,别说苏丽姗会瞧不起她,就连她自己也会瞧不起自己。
但原本租的房子已经被秦恕然退掉了,无可奈何之下,她只能提着行李,厚着脸皮去找纪可瑜,向自己唯一的好友倾诉心底的苦涩。
纪可瑜本以为再过不久,好友就会踏进婚姻的殿堂,结果不出数日,就见贺锦柔像个饱受恶毒皇后欺负的白雪公主,可怜兮兮地出现在她面前
你真的不要打电话秦恕然,让他帮你出这口气,”听了好友的倾诉之后,纪可瑜被气得七窍生烟。放荡的女人!亏那个苏丽姗说得出口。
“就算打电话给他又能怎样,你不要忘记,再怎么说她都是恕然的母亲,如果因为我而导致他们母子之间发生争执,我会过意不去的,也会没办法安心和他交往。
“你……你什么时侯变得这么仁慈了?”
贺锦柔摇头,“这不是仁慈,我只是觉得,这件事要由恕然来决定怎么做。”虽然她知道恕然怨恨着他的母亲,但她不认为自己就可以不将苏丽姗的反对放在心上。
“可是他根本不知道你被他母亲赶出家门。”
“那不是我家,那是秦恕然和他母亲的家。”
“锦柔,你非要用这种鸵鸟的方式来解决这件事吗,如果秦恕然爱你,他一定不会让你受这样的委屈。”
贺锦柔没讲话,她只是在想,她和秦恕然这段感情,究竟能不能禁得起命运的考验,毕竟,上一世,她和秦恕然是没有任何交集的两个人。
对未来,她茫然无措,完全不知道她改变上一世的命运轨迹之后,上天究竟会怎样安排她的未来。
如果恕然的母亲并不同意他们交往,就算恕然执意和她在一起,等特两人的或许会是一场艰难的考验。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切的敲门声。
纪可瑜忍不住本嚷,这个时候谁会来敲门啊?”说话间,她已经走到门边,拉开大门一看,出现在门口的男人,将她吓了好大一跳。
“锦柔在这里吧!”这话不是问句,而是标准的肯定句。
纪可瑜呆呆地点头,侧过身子,让他能看到屋里的人。
坐在客厅的贺锦柔抬头一看,和满面焦急的秦恕然四日相对。
只听他很客气地对纪可瑜道:谢谢你照顾锦柔,我非常感激,只是我现在有些私事想和她单独详谈,必须带走她,还请你见谅。”
纪可瑜继续呆呆地点头,她已经被秦恕然的出现惊得完全说不出话了。
“另外,能不能拜托纪小姐一件事情?”
“嗯,秦先生请讲。”
“我要和锦柔登记结婚,纪小姐愿意见证我们的幸福时刻吗?”
“啊?!”
她结婚了!在好友的见证下,没有豪华的礼车、没有隆重的婚札。
有的,只是被秦恕然强行套在她无名指一颗价值不斐的钻戒,还有向户政事务所登记、被法律所承认的结婚书约。
这一刻,贺锦柔的心被满满的幸福所填满,因为秦恕然用他的实际行动,向她证明了他对她的爱情。
自从苏丽姗以女王般高贵的姿态出现在秦家大宅后,秦恕然便再也没踏进过那里一步。
幸好他名下有诸多房产,其中最让他满意的,是距公司不远的一个高档小区。两年前,他在那里买了一户跃层住宅,装满得精致又舒适,虽然大小还不足秦宅的十分之一,可对贺锦柔来说,这样的地方才真正让她产生了家的感觉。
两人火速登记结婚的当天,秦恕然拉着贺锦柔直奔家居用品卖场,给即将成为他们温馨小窝的房子购买了一堆时尚而有趣的家居用品,布沙发造型窗帘,可爱又实用的装饰品等等……
看着无名指上的硕大钻戒,贺锦柔觉得此时的自己就像是在作一场美梦。
而她身处的这个充满温馨气息的房子,是她的家,她和恕然共有的家。
不得不说,对于活了两世却无法保有幸福家庭的贺锦柔来说,这种有家的感觉真是太美妙了。
“老婆,早餐好了没有?”秦恕然的声音在厨房外响起,也及时唤回她的神智。
急忙端着刚刚做好的早餐来到饭厅,就见那个已经晋升为她丈夫的男人,一改往日的西装打扮,只随意穿了一件浅蓝色的T恤和灰色休闲裤。
“怎么穿成这样,你今天不去公司上班吗?”
秦恕然走过来,接过她手中的早餐,顺便趁她不备,在她颊边印下一吻,“你这记性差的小傻瓜,今天是我们结婚一周的纪念日,是个值得庆祝的大日子,所以今天放假不上班,我们一起去约会。”
贺锦柔被他的话给逗得直笑,“结婚一周,又不是结婚一周年,这有什么好庆祝的?”
“当然要庆祝,不但结婚一周要庆祝,等我们结婚一个月、半年、一年、五年、十年,直到六十年,每个纪念日都要隆重庆祝。总之,我要牵着你的手,让你从我的老婆,直至变成白发苍苍的老婆婆……”
诚挚的语气,认真的神态,郑重的誓言,让贺锦柔不知不觉地感动得热泪盈眶。早餐过后,秦恕然兴致勃勃的拉着她出门,准备享受两人婚后的第一次约会。只是大门才刚刚拉开,就见外面站着两个女人,一个是秦恕然的母亲苏丽姗,另外一个,贺锦柔曾在秦宅和对方有过一面之缘,只是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这个未曾在她面前说过话的女人,究竟是谁,看到两人亲密的牵着手准备要外出的样子,苏丽姗立刻皱起眉头,露出一脸的不认同。
至于那个年轻的女人,则用复杂的目光看着贺锦柔身边的秦恕然。
“恕然,不要告诉我,你一连数日不回家,整天就是和这个女人厮混。”苏丽姗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屑,就连看向贺锦柔的目光,都充满了赤果果的鄙夷。秦恕然原本挂在嘴边的笑容,因为眼前的两位不速之客而消失了。
“我跟谁在一起,和苏女士应该并无关系。”他的口吻疏离而淡模,彷佛站在面前的女人并不是他的母亲,而是和他完全没有任何关系的陌生人。
苏丽姗因为那句“苏女士”气得脸色大变,“恕然,我是你的母亲,而不是你口中的苏女士。”
秦恕然冷笑起来,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我爸葬礼那天,我曾郑重对你说过,他的死,和你的自私月兑离不了关系。所以从那一刻开始,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半点母子情分了。而这些年你一直生活在国外,我以为你已经接受了彼此互不打扰的生活模式。没想到事隔多年,你不但又出现在我眼前,还试图插手我的感情生活。苏女士,念在你对我有生育之恩,你不经过我同意便住进秦家大宅?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和你计较。但希望从现在开始,你尽量离我远点,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因为……”他脸色一冷,我们的母子关系,在我十六岁那年,已经断得干干净净了。”
这番话说得又狠又无情,不但苏丽姗脸色大变,就连一直都没开口问过他的贺锦柔,也被丈夫那绝决的语气惊得不知所措。
虽然早就从陈管家口中得知恕然和他母亲的关系不太好,却没想到他们的关系竟差到了这种地步。
“恕然,你这样说话会伤了姗姨的心。”那个一直站在苏丽姗身边的漂亮女人,终于打破沉默,开口讲了话。
秦恕然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这是我和苏女士之间的私事还轮不到外人来插嘴。”
那人被他冰冷的口吻刺激得浑身一颤,有什么话呼之欲出,可她却死咬着双唇,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贺锦柔并不傻,她隐约从秦恕然和那个年轻女人之间看出了几分端倪。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恕然和这个年轻女人的关系,应该并不简单。
而被亲生儿子拒之千里之外的苏丽姗,被他疏离冷模的态度气得浑身发抖。
她限恨地指着贺锦柔,厉声道:“她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汤,让你为了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连家都不回,就算我当年确实做过一些对不起你父亲的事,可我并不认为我有错。不管你承不承认,我都是你的母亲……”
“苏女士,请你往意一下自己的言辞。”
说话间,秦恕然一把拉起贺锦柔的右手,将她无名指上的那枚钻戒展现在给她们看。“被你侮辱的这个女人,现在是我秦恕然的妻子,一个星期前,我们已经登记结婚,正式成为合法夫妻了。”
“你说什么?!”不但苏丽姗大吃一惊,就连一直淡然没什么表情的漂亮年轻女人,也被秦恕然投下的爆炸性宣言给炸得头昏眼花。
苏丽姗不敢置信道:“你疯了是不是,好歹你也是秦氏集团的总裁,以你的身份和地位,居然和这么一个没身家、没背景,甚至连社会地位都没有的女人结婚!你……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被她指着鼻子骂的贺锦柔觉得眼前发生的这一切,真是又狗血又好笑。
亏她还曾经将这个经常上财经杂志封面的女人当成一个值得敬佩的人物,没想到鼎鼎大名的苏丽姗,竟是这样一个蛮不讲理又泼辣的女人。
“苏女士,”她学着丈夫的口吻,打断苏丽姗对她的破口大骂。“我不管你对我有多少成见,抑或是你究竟用怎样的眼光来看我,我必须说明一点,你现在所在的地方,是我家门口,你这样没分寸地在我家门口指责我没身家没背景没社会地位,我真的很想知道,有身家有背景有社会地位的女人,是不是都像苏女士你这般刁钻泼辣、蛮不讲理,就算你心里并不想承认我和恕然已经结为夫妻这个事实,可我和他终究是被法律所保护的合法夫妻。如果你不满意我这个媳妇,大可以转身就走,不要因为我而碍了你的眼。又或者你觉得我抢走了你的儿子,让你非常不甘愿,你可以私下找恕然单独谈谈。他愿意和我在一起,我自然会和他好好过日子;他若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我绝对不会勉强将人留下,对他死缠烂打。所以如果你够理智、够聪明,并且有足够判断力的话,不如仔细想想,这么大张旗鼓地在我家门口上演泼妇骂街的戏码,对你究竟有没有好处,对我又究竟有没有坏处。”这番话她说得不疾不徐,彷佛在讲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又彷佛在演讲般。
可言词之间,却充满了让人不敢小觑的威慑力。
不但她面前的两个女人被她的气势给吓了一跳,就连秦恕然也不由得对他的亲亲老婆刮目相看。
这一刻,他心底真有说不出来的欣赏和欣慰,他挑中的女人,果然经常都能给他带来不同的惊喜。
“恕然,我有些累,想去房间里躺一会儿,至于这位苏女士,还有这位不知叫什么名字的小姐,你先自己招待一下吧。”
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怎样,贺锦柔觉得自己的头有些晕,胃有些难受,原本还不错的心情,全被这两个不速之客破坏得乱七八糟,最后这段话并非推托之词,而是她真的不太舒服。
秦恕然的脸上立刻浮现担忧,“你没事吧?”
她摇了摇头,“我躺一会就好。”
秦恕然小心地扶着她,对门外两个女人道:“我老婆身体不太舒服,你们请自便!”说罢,不理会两人难看的脸色,“砰”的一声关上大门,扶着脸色有些发白的贺锦柔回到卧房。
他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见她脸色依然不好,情绪低落,担忧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看医生……不用了,休息一会就好。我想,可能是刚刚有点情绪失控。抱歉,虽然你不承认那个人是你母亲,但我用那样的态度和她讲话,对你始终有些不尊重……”
秦恕然摇了摇头,“你没有错,她确实该受些教训,况且,她并没有资格当我的母亲,她对秦家所做的那些事情,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见贺锦柔面带不解地看着他,秦恕然叹了口气,“这件事一言难尽,如果不是那个女人,我爸也不会那么早就过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