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心中强烈的不安,柳锦儿决定偕同新婚夫婿韩振刚乔装回到长安城,暗访一趟镇国将军府。
既然是“暗访”,依柳锦儿的习惯,当然得在夜里偷偷进行啦!
“这样太冒险了。”韩振刚一手捂额,不敢相信妻子竟胆大妄为到这个地步。
“你别在一旁说风凉话,还不赶紧帮我一把?”真是气死人了!到底是谁把将军府邸的墙砌得跟宫墙一样高呀?分明是整人嘛!
望着妻子像壁虎一样悬在墙上,一副要上不下的蠢模样,韩振刚着实哭笑不得。
“相公,人家手酸了啦——”哎呦,双脚也顶得好麻喔!臭相公,他到底还在穷蘑菇什么嘛!
就在柳锦儿终于撑不住,即将从墙上滑下来的当儿,韩振刚运气一腾身,迅速飞窜上前,一把拎起爱妻,将两人一同送上墙头。
但还没来得及站稳,柳锦儿又急着想跃进府里进行所谓的“暗访”,怎知心急吃不了热稀饭,毛毛躁躁的后果,是连滚带翻的跌下高墙,让一旁的韩振刚见了,就是想抢救都来不及。
幸好墙下有人“接住”了她。
“哎呦喂呀!是谁火烧急着逃命啊?”快把她给压死啦!
撞在一块的两个女子打了个照面,这么一看,差点把被压在下头的小肉垫活活吓死。
打从小便贴身伺候柳锦儿的小翠,一眼就认出眼前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她那不幸早逝的主子。
“大、大小姐?真的是您吗?您不是……”已经下葬了?
“嘘,笨丫头,你想将整座府邸的人都吵醒呀?总而言之,我还活得好好的,没有死。好了,快带我去找二小姐吧。”说着,柳锦儿发现小翠身边还带着一个包袱,不禁又好奇地问:“三更半夜的,你拎着包袱想上哪儿去呀?”
“大小姐,若您是想来找二小姐话,可晚了一步了。”嘟着小嘴,小翠抱怨道:“昨天夜里,府里来了个男人,说他才是二小姐原本该匹配的夫婿,硬是掳走了二小姐!这下我也没有理由继续待在将军府了,正准备向将军夫人告假,回乡省亲呢。”
“什么?难道将军府里的人都没有阻止吗?就这么放任一个男人将刚迎进门的新妇掳走!”柳锦儿感到讶异极了。
“那男人是半夜忽然出现的,一阵风似的把二小姐扛了就走,当时屋里还有姑爷,呃……就是易公子,他拉着我,不让我唤人来,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那男人将二小姐带走了。”
“真有此事?那姓易的小子是病傻了吗?眼看着新婚妻子被陌生男人掳走,他也无动于衷?”
“话也不是这么说啦,我见易公子与那男人谈话的模样,也不像是全然不熟悉的呀。”歪着小脑袋,小翠回忆着道:“当时,我还听见易公子唤那男人……大哥?”
“大哥?”又浓又长的双睫眨了眨,柳锦儿露出一脸困惑之色。
“是易南天。”轻轻地落在妻子身旁,韩振刚以了然于胸的语气调侃了她一句,“看来,这诈死的伎俩,恐怕不只是你柳大小姐的独门绝招。”
假装没听见丈夫的嘲讽,柳锦儿又问:“若真是易家的大公子,他何以如此隐瞒自己的行踪?”难道他也是不能见光的?
“传闻中,易南天多年前即已死于一场战役,可是死未见尸,带回京城的不过是他一袭破损的战袍,因此又有另一种传言,说易南天并未战死,而是与一群袍泽隐居于边疆的山林。”看来这传言果真属实了。
“所以易南天永远都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这是自然,否则阵前叛逃与欺君两大重罪,随便哪一条都足以让易家满门抄斩。”薄唇一扬,韩振刚露出似笑非笑的揶揄眼神。“跟你惹出来的祸端很类似不是吗?”
“讨厌,现在不是糗我的时候!”柳锦儿脸上热辣辣的,对他大皱其眉,又道:“你想想,既然如此,那易南天就应该好生在关外待着,从此不问世事,好好过自己的生活才是,他又何以回到长安,还掳走缎儿呢?”
“或许是另有隐情。”韩振刚沉吟道。
“就怕是对缎儿不利的隐情!”
“你担心易南天会伤害自己的弟媳?”
无奈地翻了翻白眼,柳锦儿没好气地提醒她那伟大而睿智的相公。
“那不是他的弟妹,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顿了顿,她解释道:“应该这么说,我原本该嫁的是易家的大公子,而非二公子易皓骞。如今缎儿顶替我嫁入将军府,又遇上这样的事,我着实过意不去,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将缎儿寻回不可!”
看着妻子闪烁着坚定光芒的双眼,韩振刚笑叹口气。
“也罢,反正如今长安城对我们两人而言也非安全之地,离开或许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的事,不管天涯海角,我永远都将随你而行。”
之后,韩氏夫妻匆匆与小翠道别,又携手没入漆黑的夜色中。
待两人远去,幽暗的街角缓缓步出一道纤丽的身影。
她远远凝望着两人,粉女敕的朱唇微露出一弯浅笑,目光温柔而充满欣慰,仿佛目送着最不舍的亲人般,有着最真挚的祝福。
“大姐,大姐夫,咱们有缘再见罗!”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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