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她如临深渊的紧张语气逗惹得喷笑出声。“我是这么霸道的男人吗?”
“嗯哼!”她小手拉了拉他的头发。“想想你刚才是怎么又吼又叫地赶走我的男伴,并且把我扛进房间、扔在床上的举动吧!”
他才放松的肩颈突然又紧绷了起来,锐利的眸锁住她。“亲爱的小师妹,现在该你解释那位被我踢出电梯的混球的身分了吧了”她皱皱鼻子,模样儿又娇又俏。“天哪,我是不是闻错了,好浓的一股酸醋味儿?”
“芷、馨——”他咬牙。
她撇撇嘴。“真没幽默感。”看见他的眼神忽然冷了下去,她好笑地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拉过他的头与她额抵额。“他只是个客户,找我调查他父亲的新任女友,他怀疑那女人企图骗取他父亲的退休金。我们刚谈完生意走出餐厅,就看见你和那位王太太携手走进一家宾馆,我气坏了,才拉着他陪我演戏气你。”
她的话让他整个人呆住,原来一切都是误会。“芷馨……”“嘘!”她噘唇,亲了他一下,他立刻噤声。“我还没招供完呢!碠然,我会这么做是因为我嫉妒,我不要你跟别的女人在一起,我是这么地喜欢你,我希望你的眼里、心里、生活里永远只有我一个女人。啊!我想,我才是那个霸道的人。”
一股热气沿着脚底窜遍他全身,他的身体热得像要冒出烟来。老天,她知道她在说些什么吗?
他用力摇摇头,张开嘴才想说些什么,她芳郁的樱唇已经贴了过来,四片唇堵得密密合合。
一个念头浮上他心底,看来她是下定决心与他厮守终生了。只是,他有资格吗?他只是个家中负债千万的穷小子,哪有能力给她过好日子?
加上她的身分——他师父的女儿,在他得知师父去世的消息时,他在心里发誓要好好照顾她,但这不包括跟她上床吧?
“芷馨。”他轻轻推开。“我不能对不起师父。”
“天哪!”她捧着脑袋哀嚎。“爸爸刚去世的时候,我是很感激有个人能时常陪我谈谈他、怀念他;可他不是个沉重、无法卸下的十字架,你不需要背负一辈子的。”
“我在心里对师父发过誓,要好好照顾你,我不能违约。”他的脾气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还硬。
她真是快被他气炸了。“你的意思是,即使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你也不会娶我喽?”她语气不善,打定主意他要敢点头,今朝绝不放他“完整”出宾馆。
想不到他真的点头了,还十足慎重其事的样子。
她心里气得要死,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淡淡一耸肩。“那就没办法了。”
“呃……”她放弃得太快,他反而怔住了。
“不过女孩子长大总是要嫁人的,既然你对我没意思,我只好另寻目标。”
“什么?咳咳咳……”他险些被口水呛死。“你才十八岁,不需要这么急吧?”
“男孩子的价值也许是随着年龄、经历、事业及其累积的财富而成长。但女孩子却不同,不趁着年轻貌美多交几个男朋友比较比较,难道等到人老珠黄来被人嫌弃啊!”
“可是……”想到她要跟另一个男孩亲亲密密,甚至共度一生,没来由地,一股无名火自他心底窜起。
她装模作样地唉声叹气。“不过我的个性你也是知道的,太冲动,嫁入别人家里,万一惹了公婆生气,唉,那真不知该怎么办?只能求神保佑老公会挺我,否则那日于可就难过了。”
想像她因婆媳问题而辛苦难过,他快疯了。
“而且我又没有娘家,就算受到委屈也只能往肚里吞了。”语气万般委屈,仿佛她已是那备受欺凌的小媳妇。
“你有啊!”他激动地拉起她的手。“不论谁想欺负你,我都会为你作主的。”
“你要以什么立场出头?”她哀怨地摇头。“咱们非亲非故,你一个年轻男子却要为我出气,说不准还会招惹出我俩暧昧不清的闲话呢!那不是更害苦我?”
“我是你师兄啊!哪门子非亲非故了?”
“可惜师兄并不列入法律的亲等内。”她拍拍站起身。“尤其在这个老师与学生结婚已是稀松平常的年代,师兄妹又算什么,没人会信你那一套的。”她垂头丧气地走出房间,一步一回顾,瞧见他呆到天边去的表情,她肚子都笑痛了。
我话都说得这么白了,不信你还坚持得下去。她在心里低骂,对于他,她是用尽心思了,因为他值得。
她甚至连他那种莫名其妙的固执都爱入骨里。
这年头的男人,有女人自动送上门高兴都来不及了,谁还会记得誓言,死死遵守,而将奸处往外推?
没有了,只有君碠然那傻瓜会干出这么蠢的事。
可这岂非也证明了他的可靠、忠实?能赢得如此男子的心,这女人必是天底下最幸运的人。
她希望自己有足够的福分与他相爱相守,所以她抛弃女性的矜持,倾心告白。
剩下的就看他了,但愿他想得透,他真想要她幸福快乐,娶她是最好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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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碠然从没有过与杨芷馨共度一生的念头。
他是喜欢她,却认为自己没资格和她在一起,一个又穷又无能的小子,娶了她只会让她受苦,他不想害她。
而且他发过誓要好好照顾她,如果把她照顾到床上去,不知道师父会不会自坟墓里爬出来找他算帐?
可她却举出了另一个可怕的结果——万一她嫁的不是良人,而是狼人,且与公婆不合、备受欺凌……不必想,光听就够他发疯了。
“师父,我该怎么办?”抬头望着天花板,他无比苦恼,接不接受她都为难。
“碠然,你的电话。”楼下突然传来君家大姊君乐水的呼唤声。
“来了。”他跳下床铺,走出房间。
“一个姓杨的女孩。”君乐水在楼梯口喊。
君碠然三步并作两步冲下楼梯。是芷馨?发生什么事了?她这么晚打电话给我?望一眼手表,已经半夜三点了。
君乐水把话筒交给他的时候,轻声问了句。“女朋友啊?”
君碠然摇头。“师妹。”
“喔!”她听过君碠然跟杨凯声习武的事,既然这位杨姓女子是他师妹,那大概就是杨凯声的女儿了。
君碠然接过电话,还来不及开口问杨芷馨发生什么事,话筒那头已传来她抽抽噎噎的啜泣声。
“碠然,你快来啊!征信社被砸了,呜呜呜……”她哭得无助又凄惨。
“那你呢?有没有事?”他心脏突然痛得像被人揍了一拳,这才发现,原来她已在他心底占据了一方无可取代的地位。白痴,他怎会以为自己可以眼睁睁看着她嫁人而无动于衷?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你现在在哪里?”
“我没事。”她哭得声音都哑了。“我在征信社里,碠然,我好害怕,你来陪我好不好?”
“我马上过去。”他一边月兑下睡衣,一边向君乐水示意,请她帮忙拿套外出服来。她会意地点点头离开。他续问:“你报警了吗?”
“没有。我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我已经两、三天没进征信社了,要不是房东先生巡查时发现大门没关,好奇地探视了一眼,并打电话告诉我,我也不会晓得。然后我就立刻打电话给你了。”他的声音似乎已让她冷静了点,哭声渐小了些。“我是不是做错了,我应该先报警的?”
没错,第一时间通知警察调查,对破案会较有帮助。不过她已经吓坏了,他不想在这时候吓她。
“没关系,我来报警就好。”他安慰道。
“好。”她又吸吸鼻子。“那你几时要过来?”
“我现在就过去。”说完,他挂断电话,转向君乐水,接过她送来的衣服。“姊,我要出去一下。”他边说、边换衣服。
“出了什么事?”君乐水问。
“芷馨的征信社被砸了。”
“天哪!”君乐水捣着嘴巴、大惊失色。“怎么会这样?”
他摇头。“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小混混干的,也许是征信社得罪了人,总之我要过去看看。”
君乐水拉住他,满睑惊恐。
察觉到她颤抖的手,他知道她被吓到了,自从父母失踪后,他们怕极再失去任何一个亲人,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五姊弟捉狂。
“别担心,我会小心的。”他拍着她的手哄道。
她知道自己该放开弟弟,但她好害怕。“你不能不去吗?”
“对不起。”君碠然不得不一根根扒开她的手指,才得以自由。“芷馨需要我,不过我一定会回来,我不会抛弃大家。”
他们不能一辈子活得胆战心惊,她了解,因此咬牙眨回盈眶的泪水。“我等你。”
他用力抱了姊姊一下。“放心,我不会失踪。”然后,他放开她,转身往门口跑。
瞧见弟弟的背影越离越远,她再也忍不住让泪水滑下。“一定要回来啊!”如果再失去一个亲人,她铁定会发疯。
“我知道。”他跑到大门口,突然又想到什么似地停下脚步,转回身。“大姊,我们真的可以把五千万债务还光,重振君家吗?”五姊弟都才十八岁,这么年轻,就背负了如此沉重的负担,虽然没有被打倒,但克服得过去吗?他实在没信心。
她深喘口气,对孪生弟弟露出一抹羞怯却有力的微笑。“只要我们没有被打倒,继续努力,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重新站起来。”
他想了一下,用力一颔首。父母刚失踪、成天有债主上门逼债的最困难时期,他们都挺过来了,难道现在还会被打倒?
“我们一定可以重振君家的。”姊姊不愧是姊姊,虽然只大了他十分钟,但说出来的话就是这么有力,有了姊姊的保证,他对未来又有了信心。
只要他够努力,何愁不能养家活口,他会给妻儿过好日子的。想到跟杨芷馨结婚、生儿育女的日子,他就觉得好幸福。
师父,我喜欢芷馨,我会好好照顾她的,以她丈夫的身分,请您答应。这一刻,他悄悄抹掉前誓,立了个新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