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希,听学妹说皇源澈叫了几个人在校舍路上堵你,要小心啊。”
瓶子发来简讯,如果不是还有课的话,他肯定要和小希一起回校舍。虽然他获得入学资格,但还是坚持留在金盏菊号校舍别墅里给小希她们当男佣,用他的话说是回报恩情,校方感动得一塌糊涂,当即就在同意书上盖了几个章。
小希整理完课本,走出教室,无所谓啦,她是蒸不破、煮不烂、压不扁,响当当的无敌梁小希嘛,她怕谁!
路过水池旁的时候,听见有人喊“救命”的声音,小希跑过去,看见佑纤被几个男生拖进水池里,课本都湿了浮在水面上,佑纤不停地哆嗦。
“你们干什么!”小希大喝一声,跑过去把佑纤从水池里拉上来,“你还好吗?”小希把外套月兑下来披在佑纤身上,对着皇源澈说,“你为什么欺负我朋友?”
皇源澈冷漠地依靠在一棵树上,像星星一样的眼眸里闪着一抹无法读懂的忧伤。
小希生气地扶着佑纤离开,经过他身边的时候,瞪了一眼,“你真是个恶劣的人。”
梁小希怎么想也想不通,明明是她得罪了皇源澈,为什么他报复的对象是佑纤?
周末小希跟踪皇源澈到了他家。
皇源澈进去没多久,就听见房子里传出摔碎东西的声音:“你这个恶魔,你为什么回来,你给我滚,给我滚出去!”声嘶力竭的女声震撼了站在门外的小希。
门打开来,皇源澈一脸的桀骜不驯,盯着走出来的女孩看了会,离开了家。那个女孩留着长长的头发,明亮的大眼,高挺的鼻梁,纤细的身材,很漂亮。
她欲关门的时候,发现站在门边的小希,惊讶地问:“你是谁?”
小希笑了笑,“我是皇源澈的同学,来找他有点事。”
“哦,”那个女孩微笑着,“我是他姐姐皇源芷,他现在不在家,你要进去坐会吗?”
小希摆了摆手,礼貌地向皇源芷鞠了鞠躬,“谢谢,不过我还有事情,先走了,再见,姐姐。”
为什么皇源澈的姐姐对他和对自己的态度这么的不同?小希找到皇源澈时,他就坐在附近不远的公园秋千上,那下垂的脸与缩在一起的身影,拖出长长的落寞。
他应该很孤单吧?被姐姐喊成恶魔的心情应该很难过吧?谁能忍受自己的亲人称呼自己为恶魔呢。小希的眼泪簌簌地流下来,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他要把佑纤推进水池里,他肯定是痛恨极了别人叫他恶魔了。
星期一上钢琴课的时候,梁小希坐在离皇源澈两个位子的琴凳上。
阮湘琴老师今天戴了一个齐耳的短发,刘海的旁边夹着一枚星型的长形夹,衬托出她尖瘦的下巴,显得清纯灵逸。
一根粉笔被一只手抓住停在空中,皇源澈盯着旁边的男生说:“还想恶作剧吗?”
男生拿着粉笔的手,不停地颤抖,“对……对不起……”
梁小希惊讶地看着元凶,是竹野?他平时连蟑螂都怕得要死,怎么会是他?
“老……老师,我……我……”竹野慌张得手心冒汗,大家都知道竹野的性格内向,一紧张讲话就结巴。
小希拉起竹野的手说:“竹野,你慢慢讲,没关系的。”
竹野感激地看了眼小希,笑了笑,“老、老师,其……实……我、我只、只是……是想让、让你……多、多……注……意我,妈、妈妈……妈……说、说要……是我……考、考不好,就、就不……让、我回……家。”
阮湘琴不怒反笑了,“竹野同学,那以后每次下课后,你多补一个小时好吗?”
竹野点点头,不好意思地脸红了。
下课回校舍的路上,梁小希看到皇源澈一个人躺在樱花树下,阳光照在他脸上,显得十分安逸。应该向他道歉的,是她误以为他扔粉笔欺负老师,小希边想边鼓足勇气走近皇源澈。
“那个……嗯,上次的事情,对不起。”也不管他是假寐还是真睡了,小希说完拔腿就想跑。
“咚——”一只脚被抓住,重心不稳,摔在地上。
皇源澈睁开眼睛,冷淡地说:“你不是很襥的吗?”
“那个……”小希的脸红了,她也不知道是竹野的嘛,谁叫当时看到的是他手上拿着粉笔呢,“反正你接受道歉就好啦。”
皇源澈模出口袋里的小刀,“想求得我原谅的话,帮我个忙吧。”
小希点点头。
皇源澈把小刀递给她,冷冽地说:“那杀了我吧。”
“嗄?!”小希以为听觉出错了,等到反应过来,“啊——”马上双脚跑得飞快。
皇源澈的嘴角微微上扬,自言自语道:“那笨丫头还蛮有意思的。”
梁小希跑回校舍的时候,用力拍打胸口抚顺被惊吓的小小心脏。模到一个圆圆的、硬硬的东西,拉出来一看,是那个刻着“溪”字的戒指,忘了还给他了。
他也没想象中的恶劣啦。小希想着返回找皇源澈。
耶?樱花树旁站着的女孩很眼熟,背对着小希,但能听见她的声音:“你为什么活在世上,活在世上的为什么是你?你这个恶魔,不要再回来,我不想再见到你!”
是她?!皇源澈的姐姐?她怎么来了?
皇源澈的瞳眸有一闪而过的忧伤,“不见我,为什么又来找我?”
皇源芷气得说不出话来,“我只是来警告你。”
“你说完可以走了。”皇源澈冷淡地转过头不看她。
皇源芷瞪了他几眼,坐进不远处的车里,扬长而去。
小希看着皇源澈的侧脸,那一双如同清泉般冷冽的眼睛,没有丝毫的温度。
“呃,”真的是流年不利,她尽撞见一些倒霉的事,“你知道吗?听说明天太阳撞地球。”
皇源澈“扑哧”一声笑出来,“你这是哪国的冷笑话。”
“嘿嘿……”小希走过去,抱膝坐在他旁边。风轻轻地吹过,树丛里飞着几只纯白的蝴蝶,小希徒手伸过去,扑了个空。皇源澈挥手拍了拍她的头,叹:“你怎么这么笨的?”
小希俏皮地吐吐舌头,“我妈妈也常这样说。”
皇源澈的手停在了空中,缓缓地,他合上眼,说:“妈妈生我的时候,难产死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她,爸爸姐姐都藏着她的照片,说我无权知道。”
他的眉毛渐渐地皱起来,双眼有散不开的忧愁,小希不自觉地伸手去抚上他的眉心,“不能皱眉头哦,会长皱纹的。那样就不帅啦。”
听她的口气仿佛是一个母亲在哄着生气的儿子,皇源澈感觉内心的某个地方悸动了。从小看着陆妈妈和黑泽妈妈那么温柔又细心地呵护陆羽和黑泽枫,虽然自己外表酷酷的,但心里还是很渴望得到母爱。
皇源澈左手垫着头,躺了下去。小希想起小时候女乃女乃唱的摇篮曲,她转头问他:“喂,你想不想玩游戏?”
他长长的睫毛动了动,没有睁开眼睛。
“小时候,我在家里没人陪我玩,就会找邻居家的小孩子一起玩家家酒,一个人演妈妈,一个人演爸爸,其他的人都是小孩子。”小希甜甜地笑着回忆以前的生活,没发现皇源澈已睁开眼睛看着她。
她的刘海习惯性地往左边撇,偶尔会扬起手,轻轻地拨弄一下掉下来的发丝,睫毛很长很浓密,把眼睛拖得更加清澈明亮,微挺的鼻子,有弧度的唇角,显得娇小迷人。
小希不经意地转身看了下皇源澈,发现他正专注地盯着自己,顿时挥手猛地拍了过去,“你别用看小狈的眼神看我,虽然那个时候是很幼稚,但是很好玩啊。”
皇源澈冷酷地打了个哈欠,眼神瞟到了树上的樱花。伸手轻轻一拍树干,哗啦啦,在他们之间下起一场樱花雨。花瓣像流星般地飞速落下,又被轻风吹起,在空中不停地旋转着圈圈,最后落在草地上,点缀出春的盎然。
“很漂亮呢,”小希呢喃着,出神地托起双手去迎接飘落的樱花,“喂,你要不要玩次家家酒的游戏?我做妈妈,你当刚回家要入睡的小孩?”
皇源澈闭上眼睛,假装没听到,忽地,他的头被抬起,感觉靠上了一个柔软的东西,还有那股淡然的桔梗花香。
小希轻抚着他的头发,低声说:“睡吧,睡吧,我的孩子,妈妈在这里……”
靠在小希腿上的皇源澈闻着花的芳香,逐渐进入梦乡,低声说:“妈妈……我爱你……”
原本以为就此可以与皇源澈和好的梁小希在他醒时狠狠被他踹中一脚后,暗暗发誓,以后她要是与他讲和,她就跟猪姓。
当时的小希睡得正香,猛地被皇源澈起身踹脚一踢,顿时抱肚半跪在草地上。
皇源澈揉揉惺忪的睡眼,嫌恶地说:“你的口水滴到我脸上了。”
小希委屈地忍着疼痛,伸出一个手指对着他,说:“你#%※……”疼得没力气说完。就知道,皇源澈是恶劣的代名词,粗鲁男的代言人。怎么可能希望狮子变绵羊呢?即使小强化成灰,还是蟑螂啊,她真是太天真了。
皇源澈撇撇嘴,冷冷地说:“笨鸭,你没事吧?”
“笨鸭?谁?”她堂堂蒸不破、煮不烂、压不扁,无敌梁小希是笨鸭?!
“我睡觉的时候,你像鸭子一样聒噪地在我耳边吵,不是鸭子是什么,”皇源澈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无限嘲讽地说,“个子矮小,头发不长,走起路来重心不稳,还会摔倒,笨得可以的鸭子。”
梁小希气愤地抓起地上的杂草就扔了过去,恨不得手中的杂草就是暴雨梨花针,刺得他千疮百孔,跪地求饶,哼。
皇源澈看到小希可以自己站起来,冷漠的脸上出现一丝细微的变化,随即离开,留下小希一人在夕阳的余晖中死命跺脚,你◎#¥的,我再理你,我就是猪!戒指休想再拿回去,哼!
上完第一节钢琴课,课间休息时,竹野踌躇着走到小希的面前。
小希吮着棒棒糖,专心地看桌上的琴谱,下节课要考试了呢,顺便把手上mp3的音量加大,听着里面的旋律,一阵陶醉。
“那个……小、小希……同、同学……”竹野低着头,手心冒汗,“这、这个……给、给你。”终于鼓足勇气把话说完,他双手递出一封信,弯身低着头不敢看小希,半晌过去没反应,他抬起头,看到小希戴着mp3摇着头听音乐。
竹野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回到位子上,他实在没有第二次的勇气递出这封昨夜花了几本草稿纸写成的人生第一封情书耶,哦,哦,天啊,难道他的初恋就这样被埋没了吗?
“刷——”的一声,竹野手上的信封被旁边的同学抢走,并拆开大声朗读起来:“亲爱的小希,上次你勇敢地保护我,像天使一样美丽善良,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我喜欢你,竹野敬上。啊,竹野喜欢梁小希,竹野喜欢梁小希。”
班上开始闹哄哄一片,当事人梁小希却听着莫扎特的钢琴曲,不解地看着周围疯狂奔跑着的竹野和他前面拿着一张纸的男生,难道是月考给他们的压力太大,需要猫捉老鼠的游戏给自己解压?小希可怜地看着他们,心想又是一群葬送在考场上的热血青年啊。
上课铃响了,阮湘琴捧着点名册走进来,笑眯眯地环视一周,满意地看到众人正襟危坐的样子,只有每次到月考的时候,她才觉得自己作为老师是多么棒的一件事情。
“各位同学,接下来由第一排轮下来考试。”
爸琴优美的旋律飘荡在教室里,也隐约夹杂着一阵阵的哀鸣,竹野委屈地趴在桌上哭泣,他可怜的初恋告白啊……
快轮到小希的时候,那封简短而又直接的情书正好传到她的桌上,她好奇地打开一看,惊得满脸通红,刚才……刚才……刚才原来是这么回事,糗大了啦。
“小希,梁小希!”阮湘琴拿着点名册,敲了敲讲台上的琴架,“到你了。”
梁小希有些郁闷地坐到钢琴边,思绪无法集中,竹野那么内向的男生怎么会写情书呢?还这么直接,皇源澈看到了吧,他听到了吧,哦,我猪啊,想他干什么,但是……
“梁小希!你想不及格啊,弹的是什么?”阮湘琴生气地推了推架在鼻子上的眼镜,“要是你月考三次不及格的话,你就要重修了,记住你已经有一次不及格了。”
小希的冷汗冒出来了,怎么办呢?但是手指就是不听话啊,精神无法集中,哦,妈妈,这还是我第一次收到情书呢。
坐在角落一直默默不语的皇源澈站起来,冷漠地说:“老师,等下我有事,先让我弹吧。”
“那怎么可以,要按顺序的。”阮湘琴抱着点名册,一口回绝。但瞥见他手上握着的粉笔时,马上花容失色,连忙改口,“不过,同学的要求还是要积极响应的,皇同学就先考吧。”
皇源澈轻扯起嘴角,坐到了小希旁边,低咕了声:“笨鸭,你怎么一点都不长进的?”
小希白了他一眼,偏过头,理他就是猪!
皇源澈扬起眉,凑近她说:“还是笨鸭从来都没谈过恋爱?”轻轻柔柔的声音伴着些微的磁性,热气似有若无地抚过小希的颈窝。
小希惊得跳起来,“什么啊!”她是没有谈过恋爱,那幼儿园与小胖子一起回家玩沙堡算不算?“我……我当然……有啊。”小希紧张地掩饰,却没发现皇源澈的瞳眸在刹那收紧。
他冷冷地说:“那好啊,你与我一起弹肖邦的《小狈圆舞曲》,把你谈恋爱开心甜蜜的时光表达出来。”
“谁怕谁。我可是蒸不破、煮不烂、压不扁,响当当的无敌梁小希耶。”小希心里狂想,什么时光最甜蜜呢,与爸爸妈妈一起过生日?抢瓶子的早餐?与叶卿箐斗嘴?
旋律如同跳动的音符般飘荡在空中,四只灵巧的手在黑白键上,欢快地起舞着。窗外的鸟儿叶在窝边摆着脚丫子,班上的同学不由自主地晃起脑袋,跟着旋律哼起来,仿佛回味了一番儿童时代的无忧无虑。
一曲结束,周围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老师阮湘琴笑得合不拢嘴,“我们高校的希望啊,配合得如此默契,这是我听过最动听的《小狈圆舞曲》二重奏,你们是恋人吗?”
教室马上安静下来,众人四十多双眼睛杀向他们。
“切!”皇源澈冷冷地拒人千里。
小希慌张地摆手,“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与他一起,那自己不成猪了,不过,他弹的钢琴那么优美,是否想到戒指上刻着“溪”字的女孩了呢?为什么她觉得胸口闷闷的,而且有点酸呢。那个戒指不还给他好吗?
还吗?不还吗?还吗?不还吗?
……
等小希天神交战结束,皇源澈已离开教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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