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终于回过神来,他瘫倒在她身上,心跳依旧急促,重重的敲击着她也跳得极快的心。
她是那般的娇小、柔弱,和他的体型相差太多,他应该再多忍一下,他以为他可以忍住,他向来都忍得住,从来不曾失控过。但当她那样诱人的躺在他身下,即便羞怨,疼痛,却依然愿意包容他、接纳他,在那个当下,他完全失去了控制。
她依然在喘息,在他耳边轻喘。
他环着她,用手撑着自己,不敢动,不敢压回她身上,也不敢继续退开。
“你……还好吗?!”
她听见他粗嗄的声音,感觉到他身上肌肉绷紧债起,她强迫自己松开环在他脖颈上的手,羞宭万分的应了一声。
“嗯。”
闻言,他方稍稍再撑起上半身,直到能看见身下的她。
身下的小女人,黑发披散在身后,小脸满布玫瑰般的红晕,双眸中仍残留欢爱之后的迷茫,但她微蹙着眉,唇瓣有着忍痛时留下的牙痕。
因为太过用力,她将自己的唇,咬破了皮。
心头抽紧,他抬手抚着她唇上小小的伤口,哑声道歉:“我不是故意我并不想……伤害你……我以为我可以控制……”但他不能。
她知道,他说了,他不能。
她能瞧见,眼前的男人,黑瞳里满布狼狈,颈上的喉结因紧张而上下滑动,涔涔的汗水从他紧绷的脸庞上滑落,悬在他渗冒出胡碴的下巴。她不自禁的抬手抚着他快速跳动的颈动脉,抚着他下巴上的那滴汗,抚着他粗犷的脸庞,然后是他的耳。
“我知道……”她忍着羞,凝望着他,悄声告诉他,“我很好……”他黑眼更紧,眼角微抽。
他忍不住哀着她的脸,低头亲吻安抚她。
“对不起,我很抱歉……”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已经爬起身,转身下了床。
他一离开她,绣夜立刻感到寒气袭来,但他小心拉来被子盖到她身上,然后走了开。她想跟着起身却没有力气,她勉强撑起上半身。
有那么一瞬间,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然后她听见他回来了,却没上床,不知在忙些什么。
她好奇的偷偷在床上挪移了一下位置,朝床外看去,只瞧见他提着一壶水,还有放着火炭的红泥小炉。
那是拿来喝的开水,但他将它放到小炉里烧暧,又去拿了水盆和布巾来,然后将已经暧热的水倒进盆里。
忽然问,知道他要做什么,她只觉脸红心热。
果然他拿着那布巾直起身子,掀开了她的被,她看着他,他也瞧着她,一句话也没说。
他将她清洗干净,她没有抗拒,任他握着,小心的擦拭她每一根小巧纤细的手指,因为在奴隶营待过,做过苦活,她的手早已不再像一开始那般,但依然十分柔美,和他有着粗大指节,厚皮老茧的手,万分不相同。
就在他几乎有些着迷的看着,她在他掌心里的小手时,她将手抽了回去。
“你多久没和女人在一起?”她悄悄问。
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他一愣,但仍是哑声坦承。
“三年八个月。”
绣夜一怔,蓦地抬眼,只见他黑眸深深,很热。
“为什么?我以为有个桃花帐——”她忍不住月兑口,她知道军营里有军妓,那个圆帐是有着桃红色的门帘。奴隶不被允许进去,但他早已不是奴隶,而且他有钱,她知道。
“拉苏不允许她们接待我。”他告诉她,“而我不喜欢强迫女人。”是的,他不喜欢。
她知道一打起仗来,在混乱之中什么也会发生,他若想,大可强入民宅。她知道有人会这么做,那个卑劣的塔拉衮就会这么做。
但他没有,他只是忍着,忍了三年八个月,甚至不去为难那些军妓。
过去那几个月,他也没有因为知道她是女人而强迫她。
莫名的心疼,涌现。
她想起之前在奴隶营里,那些男人谈论女人时,说起的事,她知道他若被唤起,没发泄会很不舒服。
“让我帮你……”她凝望着他,脸红心跳的悄声道:“我想帮你……”他瞅着她,黑瞳深黯,半晌后,他松开了手。
在这一刻,眼前的男人看起来好脆弱,即便他之前快死时,看起来都没有那么脆弱,而她却有种莫名的成就感。
这个男人是她的,属于她的。
这或许是种错觉,但她依然情不自禁的倾身,张开双唇,怯怯亲吻他,将他灼热的气息与唇瓣,纳进嘴里。
他浑身汗湿的跪坐在原地看着她,双拳紧握搁在大腿上,仍在战栗。
“你是我的……”她在他唇边悄声宣告:“我的。”
他只能同意,嗄声同意。
“是的,我是你的。”
他的同意,让她浑身又热,她瞧着他,小脸又红,可莫名的雀跃裏住了心。她垂眼再次替他擦拭,然后他接过布巾,清洗布巾,将两人再擦一遍。
当他试图再下床,她拉住了他。
“别弄了,明天再收吧。”
她仰望着他,握着他的手,轻轻将他往床上拉,示意他上床。
他看着她,然后将那布巾搁到水盆里,如她所愿的上了床,在她身边躺下伸出了双手将她拥在怀中。
夜很深,好静。
月华,轻轻迤逦。
她窝在他结实温暖的怀抱中,能嗅闻到他身上的味道,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心跳。
这是来这房里的第一次,他和她一起睡在这炕床上,而且没有背对着她。她喜欢他这样抱着她,喜欢感觉他这样贴着她,和她肌肤相亲,心贴着心。绣夜把脸贴到他胸膛上,小手滑过他的腰侧,也将他轻拥。
他胸中那颗心,一下一下的跳着,平稳规律的跳着,像最上好的安眠曲。悄悄的,她喟叹了口气,在下一个心跳来临之前,就已沉沉睡去。
第二天,她一起床就发现自己全身发疼,脚软腿酸。
可他伺候着她,为她端茶送饭,帮她收拾东西,甚至为她梳了发。
对昨夜的失控,他有深深的愧疚,即便她说自己已经好多了,他仍坚持要她在床上休息。
瞧他如此担优,绣夜乖乖躺回了床,多睡了两个时辰,可他一不在,炕床就显冷,虽然因为太累仍会睡着,却也总会不时惊醒。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若非身疼腿酸,床上也沾染着他的味道,她还真会以为那只是场梦。
到了将近午时,她还是忍不住下了床,到厨房为他煮了饭菜。
他食量其实不小,回来时,总也饿极,他从不喊饿,可她晓得,她煮的饭菜,他总吃得一粒不剩,幸好阿浔这儿也不缺米粮。
她把阿浔的份,送到她那儿,那女人面无表情的吃着,像吃啥也没滋味似的,但她总也是会强迫自己把食物塞进嘴里。
绣夜起身,不再多打扰她,只道。
“一会儿,我要去市集送饭,你有什么需要买的吗?”阿浔闻言,忽然停下用筷子把米粒送进嘴里的动作,抬眼瞧她,瞧了许久,却半天不答话。
她被她瞧得小脸渐红,连耳也热。
莫名的,总觉得眼前这女人,什么也知道了,知道她咋晚做了什么,知道她一会儿是打算去做什么。
然后,那总是面无表情的巫女,扯了下嘴角,竟露出了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没,我没什么需要的,你去吧,甭急着回来。”这话,让她更羞,只能忍着脸红,匆匆告退。
为了方便他吃,她烙烤了一张大饼,弄了一碗热腾腾的羊肉放到厚实有盖的陶盅里,才提着木盒,盖上保暖的旧布,上市集去找他。
到了地头,人声鼎沸,她穿过人群,到他先前自个儿拿废木料简单钌成的摊子前,那摊子虽然简陋,但让他有地方能放蜡烛,不需走来走去。后头的墙上,挂着她写的那块木板,除了汉字,她后来还请教了阿浔,在上头写下异族的文字,好让异国来的商旅,也能看懂。
他正卖蜡烛给人,一抬眼瞧见她,愣了一愣。
“你怎来了?”
“我给你带了点吃的来。”
她走到他身边,他已拉来板凳,让她能坐下来。
“你应该再躺一下,多休息一会儿。”
她坐下了,却见他仍站着,浓眉微拧,她伸手牵握住他的手,示意他也坐下。板凳笮小,也是他与她去废屋里捡来修好的,坐在一起,其实有些挤,但当她要求,他仍是乖乖的坐下了,就挤在她身旁。
她把木盒搁在他膝腿上,伸手打开来,却听他在耳畔悄声问。
“你走这一路,不疼吗?”
这儿人这么多,她还真没想过他会直接就这么问了,即便他说得好小声,她还是担心被人听到,猜着。可他如此关心,也教她心头微暖。
绣夜脸悄红,一边将那大饼拿出来,拿筷子替他搁上依然还算热烫的羊肉,垂眼悄声答:“不碍事的,走走,才好得快。忙了一早上,你饿了吧?快些吃吧。”说着,她把那包着羊肉的大饼递给他。
他瞧着她,确定她真的没事,才伸手接过,然后将其分成两半,一半给了她。
“你也吃点。”一颗心,又暖。
她其实不饿,可仍接过他的好意,咬了一口,他见了才开始吃他手里的。两人肩并着肩,偎坐在一起,一块儿吃着那大饼包肉,看着前方人来人往,虽然寒风刺骨,可心中都充塞着莫名的暖。
他没一会儿就把他的吃完了,她再把自个儿手里吃没两口的递给他。
“我饱了,你帮我吃吧。”
“你再吃一口。”他垂眼瞅着她,低声哄着。
绣夜瞧着他,如他所愿,再咬一口,只是那一口很小很小。
他脸上浮现无奈又好笑的神情。
“我很撑了,真的,你吃吧。”她把那饼夹肉递到他嘴边,柔声道。
从来不曾有人喂他吃东西,他愣了一愣,难以掩藏的暖意上涌,见她坚持,他方张嘴咬了她手里的饼夹肉。
“好吃吗?”她瞅着他问。
“嗯。”他点头,再咬一口她送到嘴边的饼夹肉。
她扬起嘴角,笑了。
他眼一紧,心头跳快了两下。
这小女人很少笑,他很少看见她笑,但每当她笑时,总让他忍不住直叮着瞧。那微扬的嘴角,沾到了些许肉汁,他抬手替她抹去,只见她瞬间羞红了脸。可这一回,她没闪避他的触碰,没有退缩。
他差那么一点,就低头吻了她。
幸好这时有客人上门,他才猛然回神,起身上前招呼客人。
绣夜羞然的瞧着他宽厚的背影,悄悄模着发烫的小脸,知道此刻自个儿双颊定然已经红透,她晓得方才那瞬间,他想低头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