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后,褪去朝服,女王开始为晚上的排卵做准备。
站在琳琅满目的临幸服中,看到那袭粉色蔷薇图案的连身蓬蓬裙,女王又发起了呆。
这袭裙子,是为初夜定制的。
粉色蔷薇,含苞欲放,带着羞怯与俏皮。
从这袭裙子,她开始了她的后宫临幸之旅。
一个女人,只要是女人,都会对自己的第一个男人有着特殊的记忆。她很庆幸,能够把第一次交付给他。却又遗憾,不能从一而终交付给他。
贤,你还活着,是不是?如果你还活着,求你,今夜来看我。我不想再临幸除你之外的男人,我厌了,你来,好不好?由你开始,由你结束,好不好?
把脸埋在蓬蓬裙中,女王捏着颈间的千音哨,吹。
“需要我时,就吹一吹它。”
贤,我需要你,请现身,请你现身。
哨音,绵软悠长,像一缕轻烟,悠悠荡荡,渐行渐远。
可是,没有现身,就是没有现身。
无论吹多久,都没有现身。
嘴都吹破了,也不见现身。
“陛下。”
看不下去的柔丝,夺下呜咽低鸣的千音哨,把陛下的脸从蓬蓬裙中翻转出来。
“陛下,要保持愉快的心境,才易受孕。”
泪流成河的面孔,浮现若无其事的笑容,“柔,一想到今夜将得偿所愿,我就愉快得想哭。吩咐下去,今夜,香草宫,四美男。”
柔丝的手一僵,垂下眼应道:“是。”
在柔丝向外走时,女王又道:“柔,今夜,我需要你在身边协助我。”
柔丝的脚顿了一下,接着应道:“是。”
女王不再说什么,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再次发呆。
天黑透以后,女王陛下来到了香草宫。
爆门口,一如往常地站着两列女官,手执红灯笼,等候多时。
女王穿着那袭粉色蔷薇蓬蓬裙,美得就像误坠凡尘的花仙子。
平时盘起的头发,在今夜被编成了两条松松的辫子垂在胸前,珠花发钗额饰都收了起来,清冷的脸上,连妆都没有化。
风吹来,空气中隐隐似有白莲的香气。
四美男站在门内,笑脸相迎。
“四美男参见陛下。”
女王的目光久久久久地停驻在他脸上,不知在想什么。
良久,她才开口:“进去吧。”
倚着门框,四美男看了眼女王身后的柔丝,眼神讥诮,“陛下请,柔丝大人,请。”
女王率先走了进去,只见院里,白莲朵朵,竟全都开在陆地上。
“没想到,四美男如此钟爱白莲。”
“钟爱?”四美男答,“不,是最爱。我最爱白莲,就像有人最爱蔷薇。”
傍女王斟了茶,四美男勾唇而笑,“陛下难道不好奇这白莲为何能在腊月天气陆地开花?”
“自从见过四季开不败的蔷薇,这世上的花,对朕来说,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
“陛下见多识广,是四美男卖弄了。我们夏氏男子,每人都有御花的本领。只是,一人一生中,只能御一种花,这种花,就是心爱女人最爱的花。”
说完这句话,四美男笑望着女王,自嘲:“很笨是不是?喜欢上谁,就会在心底开一朵花,从此,过境之处,皆开此花,越是喜欢,越是开得茂盛,想掩饰都不行。”
女王正襟危坐,面无表情,“四美男说这番话,是想告诉朕你心有所属想要拒绝朕的临幸吗?”
“四美男不敢。”话虽如此,眸中笑意却似要溢出来。
这种笑,一下激怒了女王。
只见女王拂袖而起,高傲地下令:“不敢就进去躺下,只要你贡献了种子,朕不计较你爱多少莲花!”
“陛下可真是急切啊。”四美男眸中笑意更盛,表情遗憾无比,“本来,还想和陛下讲讲我们夏氏的故事,既然陛下不感兴趣,那,我们就直奔主题吧。”
说着,四美男扯下胸前的系带,白袍迎风而开。
他笑得妩媚,却挑衅十足。
女王冷着脸,朝柔丝道:“柔,送他进去准备,种子快出时,唤我。”
“是。”
瞧着柔丝走近,四美男连忙后退,口中叫:“等等等等,什么叫种子快出时,陛下,四美男自己准备就好。”
“恐怕你不会。”
不容他再说,柔丝连拉带拖把他送进了屋。
坐在月色里,女王嘴角浮现一抹浅笑。
贤,风冥宫里开不败的蔷薇,就是你爱的誓言吗?
你没有说谎,你一直一直都在,是我太迟钝,竟迟至今日才认出你。
耙如此胆大妄为的,除了你,还有谁。这样的你,让我如此欢喜,却又如此担心。
今夜,只要得一小王女,我们将再不分离,请你信我,助我。
屋内,四美男乖乖躺好,可嚣张的语气,却一点也不乖巧。
“哈哈哈,种子快出时唤我,原来,女王陛下是这样临幸人的。”
柔丝立在床侧,瞪着他的双眸似要燃起火来,“给我闭嘴!”
笑得正欢的四美男哪里闭得上嘴,“哈哈,好可怜,难怪你脸色这么差,原来是欲求不满。昨天晚上,你没有得手吗?”
“闭嘴!”柔丝咬着牙,压低声音将脸凑到他脸上,“说,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啊,柔丝大人,你非礼我!”四美男猛地一声大吼,气得柔丝一把捂住他的嘴,两人四目相对,看谁瞪得过谁。
“小四,不要惹火我!”
“唔唔唔……”
瞪他一会儿,柔丝恼火地松开手,让这个爱惹是生非的家伙有机会辩解。
而不知悔改的四美男却不知收敛地扬声:“怕什么,闻了我的白莲香,她就会睡着,到时候你想对她这样那样都没关系。哼,如果不是娘说你有劫数要我来帮你,我才不爱来这个国家受气!”
“该死的!你又给她下毒!”
当下不再理他,急步奔了出去,只见女王软软趴伏在茶桌上,眉头微拢,睡得极不安稳。
追出来的四美男一见,得意道:“我就说嘛,我的思念之毒很厉害的,谁敢不中招。好啦,我大功告成,剩下的就交给你了,二哥,加油!”
说完,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眨眼间,人就像一缕白烟飘散在了墙头。
院子里,柔丝将女王轻柔地抱起。
女王立刻轻车熟路地伸出双臂环住了他的脖颈,轻声呢喃:“贤,是你吗?”
柔丝没有吭声,径直抱着她走入内室,置于床上。
待要起身时,女王却抓着他肩膀不撒手,拧眉不悦的样子,一点不像那个清冷寡情的风冥帝。
轻叹一声,柔丝伏,吻住了她的唇。
嗯,她又见到了他,似梦非梦,似真非真。
梦里的他,好温柔好温柔,每一个吻都带着蔷薇的香气。
呵,蔷薇,她最爱的花,从来没想过,她可以通过蔷薇来确定他。
还记得,当年去冷宫探他,他笑眼盈盈,指着满园的蔷薇问“喜欢吗”,那时候,他给她看的,就不单单是蔷薇了吧。原来,他那么早那么早就在心底开了花。
开不败的四季蔷薇,他说是他培育的新品种,而她傻傻地信以为真。
当蔷薇宫的蔷薇凋零,她以为人花同心,人走花落,并无不妥。可是,当风冥宫的蔷薇茂密生长的时候,她却愚钝地没有怀疑。她还以为,他培育的蔷薇处处有售唾手可得,却不知道,原来,他一直就不曾远离。
之前,其实是有迹象的,只是,她被自己蒙蔽。
一直以为她选“她”当贴身女官,是因为“她”身上有他的影子,所以即使在“她”身上捕捉到熟悉感,她也总以为是自己因思念而产生的幻觉。还有那些被她翻了名牌的男妃,临幸时虽然没有和他们果裎相见,可是那若有似无的熟悉感还是通过那个“种子器官”传递给她,可她却以为是她将他们幻想成了他所以才对熟悉感熟若无睹,不敢点灯,不敢看他们的容颜,怕那些熟悉感在光亮下消失殆尽,怕自己找不到继续撑下去的理由。她的胆怯,正好给了他机会,让他可以在黑暗里实现乾坤大挪移。
那么,与他同一批的男妃中,又有谁真正得过她的临幸。临幸那些人,她总是心不在焉,总是把身下的人幻想成他,也许,从那时起,他就一直在进行乾坤大挪移。呵,像他这般胆大妄为的人,又有什么事是他不敢做。
而她,竟迟至今日才发现他的“阴谋”。
这样的发现,如此令人欢喜。
前所未有的满足充盈在胸腔,好快乐好快乐,快乐得似要飘起来,快乐得想歌唱,快乐得想宠他,极尽所能地宠,宠到他受不了为止。
“啊,痛!露露,露露,醒醒,啊,该死的!小四,不要让我抓到你!”
听到他的懊恼,她笑得好开心,好想咬他,用力咬,咬得他哇哇叫。
“露露,啊,停,你这个不知节制的小笨蛋,停!停!住手!”
不管不管,面对你,不想节制,不愿节制,为了小王女,我们一起放纵吧,咬,咬咬。
“露露……”
投降,叹息。
唉,总有一天,他要教会她,爱一个人,并不是非要用临幸才能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