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居然给她不给我,你干脆去叫她老婆好了。”
“连婆婆的醋你也要吃?”递名片,那是在介绍身家、表达诚意啊,否则将来正式提亲难道不用长辈点头吗?哪知道婆婆玩这么大,这祖孙俩斗气的方式实在……教人无言。
“仲齐……”她低低唤道。“你好不好?”
他换上耳机,躺到床上,调整好最舒适的姿态,半眯着眼,姿态慵懒地与她闲聊。“忙死了,每天睡不到六小时,快爆肝。”
“我知道,我……有看到。”
“你有看?”她不是从来不碰那些商业杂志的吗?想像她耐着性子一字字读那些她不懂的内容,心房莫名一阵温软。
那是为了他。
任何与他有关的字句,都不想错过。
他放轻音调,软声道:“你想知道什么,可以自己来问我。”
“可以吗?”她迟疑了一阵,看着手中的名片。“……电话,真的可以打吗?”
“为什么不行?龚小容,你要知道,后面那支手写的号码是私人专线,只有家人才有,你最好不要给我满街撒。”
她小心翼翼、很宝贝地将那张薄薄的名片贴进心口,凝肃保证:“我会收好。”
他被那郑重口吻惹笑。
“可是……你不是很忙吗?快去睡啦,老是睡眠不足,对身体不好……”虽然很舍不得这通久久才盼到的电话,但是更舍不得他撑着疲倦,牺牲睡眠。
他换了个姿势,闭上眼睛。“没关系,你继续说。抱不到老婆,听听老婆的声音助眠,聊胜于无。”
“手机费很贵。”
“你老公付得起。”
“仲齐……”
“嗯?”
“那个……你送我项链,是什么意思?”最后一晚,他在她睡着以后,将随身戴的那个怀表,挂在她身上。
早上慌慌张张离开他房间时没有发现,后来忙完客人入住的事,要再回头问他时,他已经离开了,她想了好久,一直不懂他这是意味着什么。
那个怀表,从来没有离开过他身上,每回亲密时,拥抱着,心贴着心,也能感受怀表冰凉的金属温度,随着他们的激情,染上热度……
这怀表的价值,不是以市场价值来估量,而是对他的意义,她多少猜得出,是杨爷爷留给他的很有纪念价值的物品。
打开怀表时,看见里头嵌着一张老旧的黑白结婚照,应该是他的爷爷女乃女乃吧。那么重要的东西,他怎么会留给她?
他低哼。“那是我女乃女乃送爷爷的定情物。我女乃女乃是千金小姐,怀表在那个年代是很值钱的,爷爷说他年轻时太帅了,千金小姐都愿意跟他走。
“大约是十岁那年吧,爷爷把我抱到腿上,戴上这只怀表,他说,所有的孙子里我最像他,要留给我,将来让我给孙媳妇订亲用,他好去替我下聘,一整个很老派对不对?”
老派归老派,他还是照做了。留下怀表,虽然那个要为他下聘说亲事的人,已经不在了。
“可惜我不是千金小姐。”
“没关系,我也不是爷爷当年那个穷小子。”他们,会有自己的故事。
“你还是很想念爷爷吗?”
“想啊。”他低浅道。“但想念的方式有很多种,完成爷爷交代我的每一件事,也是表达对他想念的一种方式。”
就像,用爷爷的怀表,订下他的孙媳妇。
或许在很多年以后,他也可以将他的孩子抱到膝上,为他戴上那只怀表,告诉孩子,他有一个多了不起的祖爷爷。
“嗯。”听他这样说,她知道他已经走出最初狂乱伤痛、失去理性的阶段,回到原来那个沈稳、优秀的杨家第三代。
说着、聊着,他应答声愈来愈轻,到最后剩下无意识的哼应。
“仲齐?”另一头只剩几近梦呓的哼吟,她放轻了音量。“晚安,祝你有个好梦。还有!”
极尽温柔地,对着电话另一头深爱的男子低声道:“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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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见面,已经是三个月后的事。
那时,她正在后院晒萝卜干,头戴斗笠、身穿防晒袖套,被婆婆叫到前头时,还以为要帮忙什么,冷不防见到站在大厅的他,当场傻住,呆呆望他。
那男人先是一愣,而后大笑。“怎么——愈来愈像村姑。”
“啊!”她回神,掩着脸羞愧奔逃。
这还不都是为了他啊!之前讲电话,他不经意说到,自己比较喜欢皮肤白皙些的女孩,害她防晒做得超彻底。
“龚小容,你给我站住!”他几个大步上前,逮住她。“一见面就跑,这么不想看到我?”
“不是啦,你要来干么不先讲?”害她好丢脸。
有人站在前厅,一整个就是潇洒俊逸、风采逼人,不用开口就一堆爱慕眼光投射而来,她咧?居然成村姑!
“回家还得报备吗?”见招拆招。
“……你让我先进去换个衣服啦!”
“不必费事了,多此一举。”
这句话……怎么听起来很暧昧?
她羞了羞。
“婆婆,你孙女借我。”直接往她腰上一搂,往房间方向拐带,超霸气。他边走,倾近嗅了嗔。“一身萝卜味。”
“……就叫你让我先洗澡了啊,你是有这么饿吗?”她的原意本来很单纯,一出口就觉得好像怪怪的。
“是很饿。”他低语。
“……”
后头,频送秋波未果的客人,好奇地转向婆婆打探。“老板,那个人是谁呀?”
“他呀?”婆婆笑了笑。“我孙女婿。”
“喔。”好失望地应声,低头,继续用餐。
他很失控。
一进房就做得激狂热烈,她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衣服便让他给剥光,一上床便缠得难分难舍。
他们一共做了三次。
饼后,他拥着她,很快进入深眠中。
她轻悄地坐起身,细细审视他沉睡的脸容,指尖轻轻抚过每一寸轮廓起伏,贪婪目光怎么也看不够。
直到回过神来,已是晚餐时间,发现自己居然与他在房里厮混了一下午,羞臊着脸赶紧下床冲澡,快速打理好自己出去帮忙。
婆婆见她出来,随意一瞥,状似自言般碎念:“还睡不着,出去走走咧!洗得一身香喷喷,是走到哪里去了?”
这绝对是调侃!
之前几次半夜溜去仲齐房里,天未亮时回来被婆婆看到,她总是用“睡不着、出去走走”之类的烂借口,婆婆表面上没戳破她,其实心里很清楚她做什么去了,身上沐浴饼后的味道骗不了人。
“怎不见仲齐?”婆婆问。
“还在睡,他看起来很累的样子,我就不吵他了,让他休息。”
她忙完后,再回到房里,他仍在沉睡中。
她悄悄钻进被窝里,挨靠着他,重温久违的共眠滋味。
他一直睡到半夜才醒来,睡了近十个钟头。
他一有动静,她很快便跟着醒,揉着眼问他饿不饿。
“有一点。”从中午到现在,什么都没吃,刚来时还做了“大量运动”,要不饿也难。
他看着她起身,用了只鲨鱼夹将长发随意盘起,明明一脸爱困,还是很甘愿地起身替他煮食。
只是一把白面,丢些青江菜和配料,再打颗蛋,再简单不过的一碗面,他吃着不特别美味的清淡料理,却觉得,很好吃。
原来,这就是老婆做的事,倦累归来之后,醒来身边有人伴着,夜半心甘情愿为他煮食。
暖暖地,熨着他的心。
他匆匆到来,又在三日后离去。
虽然他嘴里不说,但龚悦容知道,要挤出这三日假期,已经是用尽他的极限了。
他们成了假日夫妻。
罢开始,他才接手公司大权,一切还未上轨道,要忙的事情很多,尤其他太年轻,以前有爷爷坐镇,没人会不服,但现在,爷爷将一切都交到他手上,他必须做出成绩来证明自己,堵众人的嘴。
澳朝换代,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
第一年,他总是隔了数月才来一回。每回来,都一副很累的样子,第一天睡眠时间会特别长。
然后,陪着她,好好度过剩余的假期。
她知道,这是他要的,来到这里时,他可以安稳地睡上一觉,好好放松自己。于是,她安于等待,从不做多余要求,静静的。
然后,在他需要时,将他想要的,给他。
知道自己还是有能力给予他小小的快乐,她便觉幸福。
这是她的爱情,用他想要的方式,不造成压力与负担的,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