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之后,澜溪吃完了东西,便给沈嘉棠打了个电话。等他来的这段时间,她刚好回房间化妆换衣服。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沈嘉棠的电话打了来,说他已经到了小区门口。
澜溪直接在电话里道:“你就在车里等我吧,我已经弄好了,马上就到。”
币断电话,她并没有急着出门,而是转过身,从镜子里从头到脚重新将自己打量了一番。
她平素里不爱化妆打扮,但自身的先天条件十分好。中等高的身材,完美的曲线比例,水亮的眼睛,白净的皮肤。她知道自己长得好看,而一个女人的好看,必要的时候,便是一种最有利最捷径的成功砝码。
她对着镜子里的人,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容,几分冷淡,几分嗤嘲。
傍晚时分,因为天色还早,赶上晴好的天气,天边的晚霞映衬得天空十分美丽。
车就停在小区的门口。保安室的人假装巡逻,在门口晃过来又晃过去,不停地朝这辆高档的轿车直打量。
因为在他们这种档次的小区,还从来没见有眼前这样的好车出现过。
沈嘉棠坐在车里,将车窗打开了,意态闲适。知道人家一直偷偷打量他,他也不以为意,径自听着音乐,等他要等的人。
找顾澜溪做他的女伴,他不否认自己有意图。对她一直存着防备的心思,而平时单只是公事上的相处,他无法有足够的条件来观察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所以他很想看看,她私底下会是怎么一副样子。今天的宴会,他对她说会有很多商界名流参加,如果她真如他猜测的那样,对经商有着明显的企图,那么他可能就需要更加防范一些了。
与她合作,也是想看她的真实态度。而合作可以,他可没打算让她撬自己的墙脚。
也许,这就是他邀她为伴的唯一目的。虽然有时候她的笑容,偶尔也会令他产生一丝困惑。可是他沈嘉棠是什么人,但凡与他交过手的人都应该知道,必要的时候,再冷硬伤情的事他也做得出来。
身边并不是真的缺乏女伴,他知道有太多女人看中了他身家与能力,而他却不想对自己的感情应付了事。感情面前,他从来都只随母亲,固执、单一,一旦喜欢了,就希望是一生的事。在这种心态下,他很难再对着自己看不上眼的女人假装和颜悦色,宁愿去找像顾澜溪这种让他觉得有趣的人。
不经意地抬头,便看到一抹火红的颜色出现在视线里。因为是毫无防备下的一眼,令他本能地愣了几秒,迟迟忘了回神。
初见的那一次,她从出租车上走下来,身上是最简单的白衬衫牛仔裙打扮,像个刚出校门的大学生。平时她也并不是那种妆容精致喜欢打扮的人,一般都是绾着头发,白衬衫黑西裤,从来没见穿过裙子。
也正是如此,偶尔一次的盛装出现,才会令人有眼前一亮的惊艳。
沈嘉棠坐在车里,远远看着她渐渐走近,不否认她一旦打扮起来,的确有迷倒众生的本钱。也许不是所有男人都会对她臣服欣赏,但迷倒钟柏青那样一个性情雅痞的人,应该是不在话下。
彼澜溪的另一面,穿着最女性化的裙装礼服,还是一般人不敢穿的火红颜色,怎么看,都是娇媚动人,风情毕露。她今天,是本着抢走准新娘风头的目的去的吗?
未走至近前,她已经面带着歉色道:“抱歉,临时接了个电话,耽误了一下。”
沈嘉棠已经下了车,走到另一边,绅士十足地为她拉开车门,笑容温然地回道:“没关系,时间还早。”
行车上路,澜溪看了沈嘉棠一眼,想起来似的道:“对了,沈经理带雪杨先走了,说是有事情要谈。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去了没有,希望不要迟到才好。”
沈嘉棠微笑着回:“兆彦做事稳重,不会迟到的。”
澜溪在心里想,他表扬起自己弟弟来,倒是毫不含糊。但愿沈兆彦那小子,会对雪杨客气一点。
她回了他一个笑,假装放心了。
沈嘉棠闲聊似的问一句:“你跟罗雪杨是同学吗?”
澜溪心里其实已经有数,必是沈兆彦已经对他说了些什么,他是想来她这边探点口风的吧?
“她是低我一届的学妹,不过我跟她感情很好,像亲姐妹一样。”
沈嘉棠继续道:“那她有没有男朋友?”
澜溪免不了有些意外,没想过他会问这么直接的一个问题。于是她假装撇开话题地笑道:“沈总,你怎么会想起来关心人家女孩子的这个问题?”
沈嘉棠嘴角隐隐噙着一抹笑,看她一眼,语气闲适地道:“顾小姐,你明知道个中原因,又何必跟我装糊涂呢?我和你一样,也不过是想关心一下自己弟弟的感情问题。”
澜溪见他态度坦荡,加上自己对沈兆彦的印象还不坏,于是收起玩笑的心思道:“她至今仍是单身一个人。当年他们之间的事,我不知道你了解多少,我只能说,雪杨有她自己的立场和理由,分手之后这么多年,她其实日子并不好过。”
沈嘉棠将视线转回前方,笑了笑回道:“兆彦的性格我了解,十分的固执,尤其是在感情方面。至于他们之间谁对谁错,还是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澜溪扬了扬眉梢,点头道:“说得没错。感情的事,对或错从来都是当事人自己知道,其他任何人都无权置噱什么。”
沈嘉棠听了她这句话后,朝她看来一眼。然而他并没有再接话,只是弯了弯嘴角,专心开车。
项华南订婚宴的地点设在他新购的豪华别墅里。
别墅位于市东郊,傍水而建,风景与居住环境都是绝佳的。当然,价格也是绝佳得令人瞠目咋舌。
澜溪免不了在心里想,有钱烧得慌又刚好贪图享受的人,就会买这种房子来住。
不出意料,今天晚上看来项华南的确请了不少人。他们到的时候,通往别墅的水泥路上全都停满了各式高级汽车。
待沈嘉棠在门童的引领下停好车回来,澜溪已经前后左右将四周的地理环境打量了一番。这一带的别墅群都盖得挺嚣张,单一栋也占地有三百来平方米吧?修得像个小爆殿似的三层洋楼,楼前是一大片的花园庭院。
沈嘉棠走到她身边,对她伸出胳膊示意,“我们进去吧。”
澜溪对于眼前这种场合其实算不得熟悉,见他胳膊伸了过来,一时还略作了一下犹豫,然后才将手挽过去。
全当社交礼仪,她根本不该心生旁骛才是。
门口有服务生为他们领路。他们来得应该是算晚的,所以此刻一路走来,并没有遇到其他什么人。
走至台阶下,服务生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便退开了。
沈嘉棠低头看了澜溪一眼,突然冒出一句:“你穿着这么高的高跟鞋,等下跳舞的时候可能会不方便,到时候记得抓牢我。”
澜溪听了之后好一阵诧异,随即皱眉道:“订婚宴,不应该是宴会吗?吃点喝点就好了,干吗还要跳舞啊?”
“你不会跳?”他笑,看她皱眉发牢骚的样子,身上那一丝风情万种的气质也被破坏得差不多了,不过,也不错。
“会是会,不过跳得很一般。”她顿了顿,几乎是幸灾乐祸地看着他道:“我舞技不好,等下如果不小心踩了你,你可就多包涵了。”
沈嘉棠到现在才有了一丝觉悟的念头。他找她,其实没预算过是给自己找了一个麻烦,而现下由她的表情看来,似乎正是如此。
进到主客厅,准新郎神采飞扬地迎上前来。
“欢迎欢迎!两位可都是我的贵客,难得今天还一起来。”他对沈嘉棠伸出手,握了握。
转到澜溪这边,澜溪以为他也是随便握一下了事。谁知道他突然把头一低,便是一个轻吻落在她的手背上。
沈嘉棠的眉目间闪过一丝冷然之色。
而澜溪直觉的反应就是想把手收回来到衣服上擦一擦,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皱眉的冲动。她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小家子气,虽然这个项华南果然是一派公子的做派。
她笑了笑,半真半假地道:“项总你怕是留过洋回来的吧,不过我们F市这边,可不太兴这种太洋化的礼仪啊。”
项华南被她讽刺了,也不生气,反而嬉然一笑道:“早就听闻了顾小姐的大名,前几日相见,那时候顾小姐衣着朴素,远没有今日这般光彩照人。我看了,实在是忍不住心中的欣赏之意,才会有了刚才情不自禁的举动,还望顾小姐包涵。”
澜溪在心中冷笑一声,他这种孟浪放肆的举动,是欣赏别人该有的表现吗?
沈嘉棠笑了笑道:“项总,又有客人来了,不耽误你招呼,我们先进去了。”
项华南也没有再赖着不走,笑着留下一句:“二位请自便。”接着招待其他客人去了。
澜溪自顾嘀咕一句:“没事找扁型的。”
一旁的沈嘉棠将她的话听得十分清楚,终是忍不住,呵然笑了起来。
澜溪抬起头,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还好意思笑,他好歹身为别人的男伴,居然看着自己的女伴被别人公然占便宜,也不知道反省一下。
等一下千万别跳舞,千万别让他落到她手里,否则她不会脚下留情的。
在偌大的客厅里来回转了一圈,沈嘉棠认识的人太多,几乎碰到一个就会寒暄几句。
大家寒暄之余,就免不了对一旁的澜溪投来关注的目光。待介绍完毕之后,什么样的眼神跟表情都有,最多的,当然还是蔑然跟不屑。
钟柏青去世还不到一年,她这个继承了他所有遗产的未婚妻,脸上非但看不到一点沉痛之色,反而穿得艳光四射,一副巧笑嫣然的样子。钟柏青地下有知的话,一定会十分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吧。
澜溪看人眼色的这点本事还是有的,她知道今天会来面对一些人,故意以艳丽的姿态现身,为的是看清楚,谁才是能与她有合作可能的人。对她的言行举止大加鞭策不齿的人,显然不可能跟她有什么合作机会,只有那种明知她身份却还会对她展露友好的人,才有可能成为彼此互利的合作伙伴。
而由她跟着沈嘉棠这一圈转下来,她在心里笑着想,看来大家还都挺愿意扮演卫道士的角色,多半的人都不屑与她为伍,顶多看在沈嘉棠的面子上,应付性地与她聊上几句。
如此看来,那个行为可恶的项华南,远比这一群人要可爱多了。
眼看订婚仪式即将开始,澜溪与沈嘉棠站在会场一角,压低了声音对他道:“你看,沈经理果然没带雪杨过来,也不知道两个人跑哪去了。”
不过说归说,她并不怎么担心。以雪杨与沈兆彦的关系,他绝对不会对她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来。看起来好像恨得厉害,实际上还是爱的吧。不爱就不会恨,有多恨,其实就有多爱。
沈嘉棠也是一派闲适笑容,低声回她:“说实话,与其让他们来参加这种无聊的宴会,倒不如让他们两个多点时间相处。”
看来关于这一点他们两个算是难得的战线统一了。
有人靠了过来,目标是风仪从容、笑容温雅的沈嘉棠。
“沈总,真巧今天能在这里碰上。听说你喜欢骑马,改天有空一起约着去玩啊。”
其实眼前的阵仗,澜溪今天晚上已经经历过好几次了。无非是美丽的单身女郎们,见到金光闪闪的钻石王老五,或含蓄或大胆地前来邀约,妄图自己能成为杀出重围的那个人。
眼前这一个,长得也还不错,而且看起来性格率直豪爽大方,沈总无聊的话不妨考虑一下。
沈嘉棠连眼都未眨一下,脸上的笑容依旧,示意一旁的澜溪道:“抱歉,我有女伴了。”
对方不死心,看了澜溪一眼,表情颇为不屑,“我知道,可是她并非是你的女朋友不是吗?”一个虽未入门却已经正名的女人,怎么说也算是钟家的人了吧?
澜溪被她刚刚那鄙视的一眼看得心里很不爽,于是恶作剧地手一伸,挽住了沈嘉棠,笑意盈盈地道:“那可不一定哦。”
对方起初不信,但见沈嘉棠仍是脸上带笑,迟迟也不否认,最终只得神色黯然地离开了。当然,看澜溪的表情更加嫌恶了。
澜溪见人一走,便将手收了回来,不满对沈嘉棠道:“你这人不厚道,我现在想想,你找我做女伴,该不会就是看准了我的身份吧?你是不是觉得反正我在外人面前也没什么好名声,索性再多添几条也没关系?”
这个沈嘉棠,利用人利用得还真得心应手。虽然她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怎么诋毁她,但名誉被人利用了,那自当又是一说。
“我没有这个意思。”他正色,静静看了她一眼,否认。
澜溪挑眉,自嘲地一笑,“有没有也算了,反正已经这样了,就当是你欠我一个人情。”
不远处,一对准新人已经走到了临时搭起的台子上,应该是订婚仪式要开始了。
主持人简单地宣布了致辞,然后用洪亮的声音介绍道:“下面,有请我们准新人的家长上台来!”
众人的目光全都投向一个地方,一名年近六旬的老人笑眯眯地自人群里走了出来,站到了台上去。
澜溪眯眼看过去,语气困惑地道:“那不是市土地资源局的陶局长吗?”偶尔也能在报纸新闻上看到他,所以她才会认识。
沈嘉棠微微皱了皱眉。市土地资源局的局长会以家长的身份出席,那他应该是女方的家长了。他何其敏锐,下一刻就已经知道了项华南邀请他来的目的。
不免漾出一抹冷笑。
丙然,主持人在上面介绍,那个陶局长是准新娘韩芳菲的舅舅。而韩芳菲自小苞随舅舅长大,算是他的亲生女儿一样。
如此一来,事情可就有趣了。难怪项华南年纪轻轻就肯踏入婚姻的牢笼,原来是想靠上这座大山。
澜溪进公司也有段时间了,对东盛与华信之间的争斗也是有所了解。原本东盛因为基业更大一些,本来在房地产那一块要占一点优势。但由眼下看来,项华南这一招算是扳回了一大成。
“终于知道了,原来项华南邀请我们来,是想向东盛示威的。”小孩子似的把戏,本可以不用理会。只是将来万一他真要去走后门,起码要比东盛方便得多。
她看了看沈嘉棠,他还是一派的平和神色,仿佛根本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你都不担心吗?”
他回了她一个笑,“有什么可担心的?”
“我们滨湖新区那个案子,你就不怕项华南赶过来插一脚?”
沈嘉棠仍是微笑着,回道:“担心与否,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与其担心已成定局的事情,不如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应付。”
必于这一点,澜溪不得不在心里欣赏他一下。危机降临的时候,一个成功的企业领导者,要的就是这种淡定稳重的气质。她承认这一点上,她还差了一些火候。
“那现在怎么办?”她觉得再待下去也没意思,打算建议他离开。
怎知他的回答却是对她伸出手来,笑着做出邀请,“音乐起了,赏光跳支舞吧。”
澜溪心想,他还真是有耐力跟雅兴。
也罢,他身为公司的首席领导,他都不担心,她跟着操什么闲心?
嘴角一弯,她抬头微笑,将手交到他的掌心里。
舒缓的音乐,优雅的步调,沈嘉棠的舞跳得极好。
澜溪也没有撒谎,她对于这种上流社会社交礼仪里才有的东西,并不十分精通。大学的时候倒是跳过,但也就如她自己说的那样,半调子,勉强不会踏错舞步而已。
因为鞋跟太高,她总感觉自己有崴脚的危险,分神的结果就是踩了沈嘉棠很多脚。
而他却是始终眼也未眨一下,自始至终一派的气定神闲,唇角带笑。
澜溪这个时候想的是如何让自己能顺利跳完全场而不出丑,倒也没了心思去故意踩他,半场跳下来,也算渐入佳境。
身边一道白影闪过,敢穿那一身扎眼白西装的人自然非准新郎倌莫属。项华南领着未婚妻韩芳菲旋过他们身边,笑对沈嘉棠道:“沈总,不介意交换一下舞伴吧?”
因为算是正常的社交礼仪,没有什么不可以的。沈嘉棠便笑着点头,准备松开手。
怎知澜溪一个旋转,将他拉离几步远,然后转过脸对项华南一笑,半是玩笑地道:“不换。项总今天订婚,所有的舞当然都是属于您未婚妻的,别人哪敢随便抢?”
沈嘉棠对项华南笑了笑,带着澜溪转向会场的另一边去。
澜溪虽然装作不经意,也看到了韩芳菲那副闪过愕然的表情。不过别人怀有什么心思,都不关她的事。
“你不喜欢项华南这个人?”沈嘉棠笑问。
澜溪抬头睨他一眼,理所当然地回道:“为什么我要喜欢他?”虽然他长得不错,但性格太糟糕,而她偏巧对他那种吊儿郎当的人不待见。
“可是看样子,他似乎对你印象不错。”
澜溪好笑地想,他这还算是含蓄的说法吧。项华南那副德行,分明是花心的毛病犯了,见到稍微长得周正点的女人就一副要孔雀开屏的样子。
“那是他的事。”
几圈转下来,舞曲终于到了尾声。澜溪见很多人都退了场,便也不想再继续跳下去。脚下的高跟鞋还是很危险,她实在很希望现在就能结束了回家去。
“我们也回座位吧。”松开手,转身欲走。
沈嘉棠大概是没料到她说风就是雨的态度,松手晚了一步,澜溪的一只手被他带到,人也失去平衡,朝后栽倒去……
“小心!”他动作迅速,手一伸,刚好将她接了个满怀。
音乐到了最后一点尾声,几乎所有的人都退下场去,偌大的会场中央,就只留下他们两人这样一个姿势暧昧的场景。
短暂的静默之后,周围的人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打从顾澜溪这个女人今天跟沈嘉棠一起出现,众人就开始猜测他们之间有暧昧。更别提中途两人还不时地低声耳语,半点不知道避讳,完全不顾及别人的非议之声。看来外界对她的揣测是真的,若非一个狐媚一样的女人,又如何有本事混到今日的地位上?
不知廉耻不守妇道的女人,真是多看一眼都觉憎恶。
会场中央的两个人,无视别人的议论之声,依旧一副从容自若的姿态。
沈嘉棠扶着澜溪,关心一句:“没事吧?”
澜溪摇摇头,因为自己大半肩膀被他搂在怀里,总是觉得有些尴尬,脸也微微热了一下。不过这样的心襟动摇也只是一瞬间的事,随即她就像没事人一样地笑道:“看来穿高跟鞋也是要有天分的。”
随意环视了一眼四周,将众人精彩的表情收进眼中,她伸手挽住沈嘉棠的胳膊,笑道:“我们回座位吧。”
经过了她一晚上对沈嘉棠的友情相助,再加上刚刚那样一个暧昧的拥抱,她会成为众矢之的简直是意料之中的事。
而洗手间向来是别人嚼舌根的最佳选择场所。
澜溪在里面,就听到外面有人在说:“你看看那个姓顾的女人,丈夫才死了多久啊?居然就跟东盛的沈嘉棠搞到了一起。当初我就跟燕如提过醒,像那种年纪轻的女人,哪个不是狐狸精?偏偏燕如一时心软,还是让那个女人得了逞。”
澜溪听着她的话,忍不住在心里发笑。看来她能继承钟柏青的遗产,还要感谢张燕如的手下留情。
另一个年轻一点的声音接话道:“就是,虽然长得是不错,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居然也好意思勾引沈嘉棠那样出色的男人。人家什么条件,多少的名门淑女都不要,会看上她?”
贝引沈嘉棠?听起来倒是一个不错的提议。毕竟像这种人人艳羡的事,也绝非一般人可以做到的。如果哪一天她真来了兴致,把沈嘉棠收至裙下,外面这些吃不着葡萄的女人,会不会想生吞活剥了她?
她忽然觉得事情变有趣了,尤其她这个人,好巧不巧,是那种别人越打压越鄙视,她活得越自在的人。
脸上的笑意未收,她拉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那两个嚼舌头的女人一见是她,当下露出尴尬的表情。尴尬之后,便是不屑的鄙视之色。
澜溪走到洗手池那里洗手,笑问一句:“二位太太贵姓呀?”
人家见她笑意盈盈的样子,心里反而没底。年轻一点的那个,火气也盛一些,抬起下巴看了澜溪一眼道:“我姓刘,我丈夫是风扬百货的总经理,怎么样?我说出来你要报复不成?”
澜溪笑了笑道:“原来是江太太,火气怎么这样大啊?是因为江先生一个晚上都没有邀请您跳舞吗?您看,江先生跟您少说也有十多年夫妻,什么样的舞没与您跳过?邀我跳舞也不过是社交礼仪,哪能与您的持重身份相比拟呢?”
江太太气不过,咬牙切齿地道:“不要脸还敢拿出来炫耀!没见过男人似的!”
澜溪眉目转沉,冷笑一声道:“那又如何,我有这个本钱,你没见这满场男人都与我十分投缘吗?包括您先生。”
对待不要脸的人,她的方针是比对方更不要脸。脸面算个什么东西,她只要挣得自己心意平顺就行了。
年纪大一点的那个女人赶紧过来劝,瞥了澜溪一眼道:“年纪轻轻,也不怕人家笑话,劝你还是本分一点做人的好。”
这个老一点的女人澜溪认识,丰采广告的老板娘。今天晚上她女儿也来了,同样出现在向沈嘉棠示好的行列里,可惜未能杀出重围。她这个当娘的现在出言警告,是在为女儿鸣不平吗?
“何太太是吧,令千金刚刚还约我们家沈总一起骑马呢,可是沈总平时公事太忙,也抽不出时间来,真是可惜啊。”
她笑看二人一眼,表情无辜地道:“刚刚两位给了我一个很好的建议,你们说我如果去勾引沈嘉棠,算不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倘若真成功了,将来一定不会忘了请两位喝喜酒。”
将话说完,她越过她们二人,先一步走了出去,才不管身后那两个女人还要如何地鞭挞她。
直到坐回位子上,她仍是一脸的笑意。
沈嘉棠见她笑得古怪,便问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澜溪拿起手边的酒抿了一口,闲闲地回道:“没什么,体验了一把当坏人的感觉而已。”
他也知道她不会细说是什么事,便笑了笑,不再追问。
澜溪却想起了正事,看他一眼道:“现在市土地资源局的局长可成了项华南的舅父,你真的一点也不担心吗?”
一整个晚上下来,他果真是半点担心的样子都没有。滨湖新区那个开发案也有她的心血在里面,她可不想看到它半途熄火。
沈嘉棠表情闲适,被追问如此认真的问题,居然还有工夫帮她斟酒。见她一副等候下文的表情,才笑了笑道:“你也担心吗?”
这话问的,真有水平。她也是公司的股东好吧?难不成他却给忘了吗?
“那是当然。下个月就要土地竞标了,如果我们标不下来,之前做的一切都是白费。项华南或许不一定有像东盛这样敏锐的眼光,但他起码知道跟风。加上他拥有先机条件,万一他真插一脚,我们岂不是白忙活一场?”亏她之前还那么辛苦才搞定匡浚那边的事。
沈嘉棠听着她的话,知道她是真的开始关心这个案子。他虽没有给出明确保证,但说的话已足以让人安心:“这件事我心里有数,不会让它发展到无法控制的地步,你不用太担心。”
正经话题好像的确不适合在这种场合里多谈,澜溪刚刚也是一时兴起才聊的。想了想,突然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她问对面坐着的人:“我问你件事,你对丰采广告老总家的那位何小姐,印象如何?”
沈嘉棠对于她说的人,半点印象也无,笑回道:“我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
澜溪其实对他的这个答案也是意料之中,于是道:“既然如此,你可又欠了我一个人情。”
他挑眉,“怎么说?”
她笑了,回道:“我牺牲形象,又帮你打发掉了一个爱慕者,你说你今天晚上是不是欠了我很多人情了?”
原来如此。他也笑了,点头道:“人情我先记下了,什么时候你想讨还,就来找我好了。”
澜溪扬起眉梢,毫不客气地道:“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