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彩玺退开身子,示意他快点离开,以行动告诉他她有多么不欢迎他出现,望着他的水眸里没有任何他期待的爱恋,只有冷漠。
虽然来找她之前就已经知道这一趟不会很好过,但当她拿着一双挟怨带怒的眸子瞪着他时,萨森·莫特森的心却苦不堪言。
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隐含着对他的不满,而那些不满,皆源自于那一年来所受到的委屈。
一开始两人的相遇就在错误的时间点,他又不愿意承认在初次见到她时,就已经丢了心,甚至以卑劣的手段胁迫她成为他的专属情妇……这一切的一切,已在她心上造成难以抹灭的伤痕。
深深的看着那张写满倔强的小脸,瞠大的水眸有着不服输,他明白要她放不过去重新接纳他,是不可能的。
但他却一点也不想让自己在未来的日子里,都在没有心的情况不过活,因为没有她,他只剩下最原始的跳动在维持着生命。
这些年来,他也领悟到一个事实——他想要的是她的爱,而不是她的厌恶与憎恨。
“小玺。”
苍老的嗓音,打断两名年轻人的对话,金女乃女乃拿着助行器,缓慢的朝他们走来。
“女乃女乃?”花彩玺讶异的看着金女乃女乃缓缓移动的身躯,上前扶着她。
金女乃女乃在花彩玺的搀扶下走到萨森·莫特森面前,仰起老脸,“我看你们两人已经谈很久了,如果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的话,就不必顾虑到我了。小玺,这位先生是你的朋友吧?你要是有重要的事情就先去忙吧。”
“女乃女乃,我没有事情要忙。”花彩玺迅速否认,“这位先生是我以前的客户,我们不是朋友啦,还有我们已经说完话,他也要走了。”她边说边将金女乃女乃往店门口的方向带走,并且用眼神示意男人快走。
她与他之间的纠缠,早在三年前就已经结束,如今再相见,他所说的每一句思念,她都会当作是一场梦。
梦醒了,就该回归现实,她与他,是不可能的。
“从你答应那场交易以后,我就不再是你的客户那么单纯,这一点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萨森·莫将森假装看不懂她的眼神,不仅没有离去,还上前握住她的手臂,强迫她停下脚步。
“你……”花彩玺气结的瞪着他,“莫特森先生,你别闹了!我还要工作。”他是听不懂人话吗?她都摆明不想理他,他居然还跟上来。
“我没有闹。”他要她明白,这一次,他对她只有真心,没有玩弄。
“你放手!”她气恼的甩着被他握住的手。
金女乃女乃见两名年轻人拉拉扯扯的,若说过去只是单纯生意上有往来,应该没有人会相信。
于是金女乃女乃将花彩玺往男人的方向推了推,老花眼镜下的一双老眼有着难以察觉的光芒,拿着助行器缓慢的往店门走,并且说:“小玺,女乃女乃今天放你一天假,你就安心的跟这位先生去处理事情。还有店里的事情不用你担心,老张他们几个会帮我的。”
“你到底要做什么?”
被金女乃女乃推到萨森,莫特森的身边,花彩玺真的很呕,因为她有种被抛弃的错觉,本来她以为女乃女乃会赶走这臭男人,没想到却是将她往外推。
她恶狠狠的瞪着驾驶座上的男人,很想将他踹出车外,但是不管她问什么,他都抿唇不语,无可奈何之下,她干脆一个人生着闷气。
“看你过得这么好,我很替你开心。”萨森·莫特森打破沉默,语带微微的伤感。
花彩玺不语,却也不看他,仍在生气,但注意力已经被他拉去。
“老实说,来找你之前,我很犹豫。”他顿了顿,接着说:“因为我害怕我的出现,会让你感觉到痛苦。”
他话里的不舍,令她瞪大水眸,不敢相信的望着他的侧脸。
这个男人会替她着想?
“你还记得我跟你提过,我曾经有个未婚妻吗?”他没看她的反应,自顾自地说下去,“她叫丽莎,是我大学的学妹。我对她应该算是一见钟情,她是个热情活泼的女孩,长得甜美可人,总是笑脸迎人,我花了一年的时间追求到她。在交往当中,因为尊重她,即使再怎么渴望她,我也不曾对她做出超出接吻以外的亲昵举动。可是,这却成了她背叛我的理由之一。”
忆起过往的点点滴滴,那些曾让他痛到快要死去的残酷事实,现在从嘴里说出来,似乎没有那么疼痛了。
花彩玺静静地听着他说,越听,眉头越深锁,心中筑起的高墙,似乎一点一滴被男人语气中的伤痛给侵蚀、崩塌。
“上大学以后,因为要学习独立,我坚持所有的花费都要自己赚。为了打工赚钱,我跟丽莎两人的感情越来越平淡,不再浓烈,但为了证明我对她的爱不会改变,我跟她求婚,而她也接受了,我们约定好等她大学一毕业,我们两个就结婚。
“我给她绝对的空间,让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对于她的私事也绝不过问,因为我告诉自己,爱一个人并不是束缚她,而是要尊重她、包容她、接受她的一切。我以为她就是我的未来,但事实证明是我自己太愚昧。”
虽然心底伤痕已经结痂,但还是隐隐作痛,因为那段感情,是他第一次全心全意的付出,要完全遗忘,他需要很多的时间与力量。
“她曾说她要一条名牌项链当作生日礼物,所以我努力的打工存钱,当我好不容易存到五千块美金,买了那条项链,兴高采烈的跑到她的住处要给她一个惊喜时,你知道我看到什么吗?”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阴暗,显而易见的恨意灼亮他的眸,也刺痛她的心。
每当他的语气变了调,花彩玺的心情也跟着起伏不定,他的神情逐渐阴郁,但他自己却不知道,当他一字一句地陈述着过去时,他眼底的伤痛却越加明显。
他越是不在意,就越容易泄漏他的无助。
“她竟然跟别的男人在床上!”他忽然发出低沉的笑声,仿佛在嘲笑过去那个愚蠢的自己。
花彩玺倒抽口气,不敢相信。
“当我愤怒的质问丽莎时,她却嫌弃我穷,每天只顾着打工赚钱,连要买个名牌饰品给她都得等待,甚至还说,我不跟她,让她很空虚,所以她都趁着我去打工时,跟别的男人上床。”他将车子停在路旁,偏头望她。
她看着他的眼底,有着同情与怜悯。
“你别同情我,我并不觉得我可怜,相反的,我挺庆幸能在结婚之前就看清丽莎这女人的本性,要不然我的婚姻可能会添上一笔离婚纪录。”他假装不在乎地耸耸肩,但嗓音却是僵硬无比。
“所以,这就是造成你不信任女人,甚至游戏人间的原因?”她心底泛起一阵酸楚,看来这男人被那个叫丽莎的女人,伤得很深、很重。
她可以理解当一个男人为了心爱的女人全心付出,凡事以她为优先,总是将她的需求摆在心中第一位,并且用尽心思去呵护着,本来以为她会是这辈子唯一的真爱,却在突然之间被狠狠的刺了一刀,那种被背叛感觉,真的很伤、很痛。
萨森·莫特森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但他语气中自我保护的意味,已经泄漏些许端倪。
“你知道吗?这世界上有钱人真好!”他忽然赞叹,拿出香烟点燃,吞吐着。
“跟丽莎分手两年后,她从报章杂志上看到我的新闻,知道我是莫特森集团的总经理,便想尽办法跟我联络上。她亲口告诉我,如果她早知道我的家世显赫,是个有钱公子哥,她说什么也不可能跟我分手。”到现在,他还记得她说这句话时,眼底闪烁着令人厌恶的贪婪色彩。
“我真的很恨她。”他的语气转为平静,“在那样伤害我之后,她竟然还敢开口要跟我复合。”
“那个女人真是太过分了。”花彩玺终于忍不住为他抱屈,不知不觉中,她心疼起眼前这个男人。
“我答应她了。”他望着她眼底的惊愕,不带感情的继续说着:“我让丽莎回到我身边,不管我提出什么要求,只要我拿得出钞票,她都随便我玩。我不再把她当作是我珍爱的情人,她之于我,只是个人尽可夫,为了钱什么都肯做的拜金女人。不到半年的时间,我就玩腻她,无情的将她一脚踢开。从那以后,女人在我眼里,都是为了钱可以出卖自己尊严的低等动物。”
一直到遇见花彩玺以前,他确实这么认为,也奉行着这种观念在看待男女之间的关系。
“所以……你才会对我提出那种要求,才会对我做那些……”她轻咬下唇,对他的感觉越来越模糊。
他对女性有着极度负面的印象,因此才会那样无情的伤害她,欺侮她……
他把过去遭受到的伤害,转换成另外一种方式,发泄在其他的女人身上,包括无辜的她。
“你真的……很可恶。”泪水在眼底蔓延,分不清胸口的疼痛是因何而来。是心疼他吗?还是讨厌自己逐渐融化的决心?
她抱怨地瞪着他,“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你是故意的吧?”
萨森·莫特森不置可否,他扬起温柔的笑意,眼底有着郁色。
“你说我恶劣也好,心机重也无所谓,我承认我是要你心疼我。”他确实很卑鄙,懂得利用她那颗善良的心当作筹码。
“你也是这样看我的,对吧?”花彩玺垂下小脸,语气黯然,“我也是为了钱才找上你,答应你提出的条件,任你玩弄我的身子……想想,其实我也很下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