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年就是在这样有些迷茫有些颓懒的心绪中来临。
向来运气很背的程拓竟然没有抽到元旦值班,难得在新旧年交替之际多出一天余暇。虽然是中国人不甚重视的公历新年,母亲还是打电话让他回家吃饭,程拓三言两语推月兑了。不知是否因为住在同一城里随时都能回去看望的原因,节日里反而不想与长辈扯在一起。
这一年最后一天,没有与朋友约好的活动,他下班后上超市慢悠悠转了一圈,决定买些底料回自己的屋子里弄火锅吃。平时解决晚餐的小饭馆今晚肯定坐满了出来聚餐的人,他不想孤零零地掺杂其中。
从超市出来后天已全黑,今年内的寒潮来得又早又急,迎面而来的冷风让他想起之前一个类似的夜晚。
那个女人不知回学校了没有,说是这几天的飞机……摇摇头,甩去突然冒进脑中的念头,有些恼自己又想到她。
仿佛身处一场局势未明的对峙中,每多想到对方一次便多落一寸下风。
黑沉沉的天空看不到一丝星光,路灯那无法蔓延到远处的薄晕让人感觉到了似乎就悬在眉头上方的一层冷雾,仿佛每个人都被看不见的罩子笼住,与其他人一起关在这个城市里。在这样的夜晚独行,感觉分外孤单。
程拓回到家,将各种火锅材料弄好,又用电磁炉烧起一锅底汤,直到在餐桌前坐定,他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年末一个人吃火锅,这不是自找凄凉吗?
想想还是放下筷子拨通了小东的手机。
“今晚咋过呢?”
“咋过?忙呗,度假村来了好几批客人,全是来举行迎新年活动的,我今晚就全跟他们耗了。”
“哦,这样呀。”
“对了阿拓,哥们几个计划着这几天出门去爬一趟山,你要来不?”
“当然要算我一份了,什么时候?”
“没定呢,过几天再商量看看吧。”
“过几天?”程拓的兴致一下子冷了,闷闷道,“那再看看吧,过几天我不一定有时间呢。”
又说了几句,他挂断电话,再打给另一个朋友。
“有聚会?在哪呢……酒吧?免了,我今天心脏特别脆弱。”
原本并不是一定要拉个人作陪,可连接两次找不到人反而激起了程拓的性子。靠,他就不信今晚拉不到个把人!
一气之下将住在同一城市的损友电话全拨了遍。
要陪女友。
要陪家里人。
拉肚了躺床上呢。
哦,我正和B君他们在一起玩呢,听B君说你也打电话给他了,怎么?原来你这小子也有找不到地头玩的时候呀,哇哈哈哈!
程拓气得直接挂了手机。
回家嫌麻烦,一个人有些凄凉,临时又逮不到那帮损友。想想,真的不愿意一个人吃火锅,于是打给最后一个可供考虑的人。
“喂大哥,过来陪我吃火锅。”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声音已经郁闷到了极点。
“你胡说什么?”手机那头的兄长诧异道,“我还要在家里陪爸妈吃饭呢,你不回来已经让老妈念半天了,你还想把我拉过去呀?再说了,就算不在家里吃饭我也得陪你未来的大嫂呀,干吗要和你两个大男人一起吃火锅?”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亲弟弟都快要郁闷死了,不安慰就罢了还来落井下石!”
那边顿了顿,然后哼笑,“小弟,没人陪寂寞了吧?我劝你,赶快去找个女朋友吧!”
程拓二话不说按断。
“靠,全是一帮没良心的家伙!当我真没行情吗?好,我这就找给你看!”也是气昏了头,当即就在通讯薄按下某个号码。十秒后他才意识到自己拨的是谁的手机号,立刻像烫到似的将手机远远丢到了沙发上。
可是迟了,信号已发出,虽然是接听之前挂断了,可对方一定能看到他打了个电话给她。
“啊啊啊,我到底干了什么蠢事啊!”竟然打电话给最不应该找的人。
程拓抱住头满屋子乱转,偏就在这时铃声响了起来,听得他一阵心惊肉跳,像瞪着怪物似的瞪着沙发上的手机。
不听、不听、打错了!
相当没种地一手捂住耳朵,一手伸远远地丢个抱枕压住那手机。
好在铃声没有响多久。
他长吁一口气,慢慢挪回矮几前坐下,整个人都虚月兑了般。一抹额头,全是汗。
直是窝囊到家了。
他看着手中冷透了的湿迹发了一会呆,伸手捡起手机,“喂小东,我上你那窝一晚,明早去爬山。”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