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了然 第10章(1)
作者:叶翩然

从那晚起,了然开始躲着刘洋了,她说不清自己内心深处在想着什么,只是觉的应该躲开他,他给的玉坠项链也重没有带过,小心的收起来放到盒子里,看着那个盒子,忽然有一种感觉,就是把自己关在里面了。

她的这种举动引起许多人的愤怒,其中最激烈的就数薛冰了,她冷笑着说了然不知好歹,说她跟本不清楚自己心里想的什么,连性子那样温和苏晓也站在薛冰的一方。

以前只要了然生气,他总是可以想出一百种花样来逗她,而这一次,刘洋却再没有出现,连校园里了然也没有遇到过他,他仿佛忽然消失了。

终于学期结束了,同学们开始陆续回家,了然没有去找刘洋,独自一个人早早的收拾了,自己跑回家去了,回到家里小如和几个相好的同学都回来了,几个人长时间没有见面,此次相见狠不得天天都粘在一起,于是今天你住我家,明天我住你家,天天在一起翻着花样的玩。

了然问起冯子敬,小如告诉她在北京没有回来,了然问他们如何了?小如做出一脸幸福状,了然才知道原来她已偷偷去过几次北京了,她父母给的生活大多都花在路费和电话费上了。

了然虽然知道最终的结局,但此时听见她这样说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劝她,只是祝福这一切幸福都会长久下去,就算不长久,它也算是在学生时代留给小如的最珍贵的礼物吧。

小如问起了然的生活,了然想了想似乎没有什么可讲的,除了同刘洋一起去一次黄山,总算是见识了一下国家名山的风采,其余似乎什么也没有。

“是吗?”小如抿嘴笑了问:“我可没有觉的你的生活平淡无奇,你似乎一直在说刘洋这样,刘洋那样的,好象你们两个挺和的来,每天的生活都充满了欢乐,比我和冯子敬都快乐!”

“刘洋是什么人你不了解吗?”了然笑了回答:“换做是你在那里,也是一样的,如果当初你同我们一个学校,那样才好。”

“是吗?”小如笑了笑忽然说:“你见过林白吗?”

“没有,怎么忽然想起问他?”听到这个名子依旧让人感到不舒服。

“我也是才听子敬说,说他家在高中的时候出过事。”

“什么?”了然心一沉。

“在高二的时候,他家似乎出了一件大事,好象是林白的爸爸被纠缠到一个经济官司里,最后听说还是韩琳的爸爸出面帮的忙,林白经过那次事件打击,人消沉了好些。这件事本来子敬也不知道,两个月前他们在一起喝酒,林白和韩琳吵架了,韩琳当众给林白难堪。韩琳走后,林白就喝醉了,把这件事说了出来,然后。”小如小心翼翼的看了了然一眼说:“子敬不让我告诉你,可是我还是觉的告诉你比较好,林白他喝醉了一直在叫你的名字,他说他对不起你,说若不是出这件事,你们早就在一起了。”

了然的心沉到无底深洞之中,她难以想象那两年林白是如何度过的,他面临的是怎么样的家庭压力。

“了然?”小如小心的说:“你知道就好了,我们大家实际都知道,从高中的时候就知道,你一直有心结的,我告诉你就是为了让你打开这个心结,让你知道你们没有在一起,并不是你不够好,而是有原因的,你知道就行了,现在你和林白已不可能了,他不可能离开韩琳,而你同他是注定是有缘无份的,”

了然茫然的望着小如,心里堵的说不出话来。

“了然,别想太多了,子敬一直让我劝你,多注意一下刘洋,他一直对你很好的。”小如后来又说了许多许多,了然一句也没听见下去,她的脑海里反复只有林白站在操场上向她笑的样子,原来一直以为自己是最痛苦的人,没有想以他竟承受了更多别人不能承受的压力,站在相爱人的面前却不能说一句我爱你,看着爱人欢喜高兴,他却独自吞食着种种痛苦。

了然的心缩成一团,整整一夜难以入睡,第二天,一早起来,便望着家里的电话发呆。

这样呆了两天后,她终于拨通了林白家里的电话,电话那头“嘟嘟”响了两声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那头响起:“喂?你好!那位?”

了然的心开始狂跳,心里乱轰轰的不知该如何开口。

“谁呀?”林白继续在那头问:“谁呀?说话呀?”

“是我!”这两个字不知道怎样才从了然的喉咙里挤压出来,以至听着声音都有些变了。

但林白还是听出来了,话筒有短暂的安静,然后是林白压抑的带着喜悦的声音:“了然,是你吗?”

了然没有做声。

“了然,我知道,是你。”林白的声音充满喜悦:“你不要挂电话,不要挂电话,你在哪里?在家里吗?”

了然心里酸苦陈杂,百种滋味涌上心头,泪珠滚落下来。

“你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林白在那头焦急的说,还没有听见林白有过如此的声音:“你出来好吗?我正好也有话给你说,你出来,咱们在河堤上见。”

林白依旧年轻英俊,站在河堤边的柳树下边有一种玉树临风的洒月兑,若是用树来比喻他和刘洋,刘洋象一棵松树高大宽厚,而林白就象一棵白杨般秀挺。同学们常常评价说,如果林白生在古时候,一定就是那白面的书生。

“出什么事了?”林白的目光在她脸上搜寻着。

“没有。”了然微笑的说:“你还好吗?”

“告诉我,出什么事了?”林白固执的追问。

“林白!”了然仰脸望着他问:“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们家出事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韩琳可以帮你的事?”

林白一怔,脸色难看起来,转了头没有吭气,半响问:“谁告诉你的?”

“还不想让我知道吗?”了然问:“看来你的心里真的没有把我放的象你说的那样重,这样大的事韩琳可以知道,我却不能知道。”

“了然?”林白唤她。

“我如果知道,你需要韩琳帮助,我们可以一起找韩琳的,不是吗?有必要陪上自己的感情吗?”了然继续说:“这二年你过的愉快吗?韩琳愉快吗?”

“不要说了!”林白不耐烦的打断她。

“我就是要说,你太自私了!林白!你简直不象我所认识的那个在球场上奔跑的林白!”了然不依不饶的说。

“不要说了!”林白大吼:“我知道这件事上我的确太自私了,但是你有没有看见过自己的爸爸哭?”林白的脸色发青,手指都在微微发颤。

“妈妈天天以哭洗面就算了,我去找爸爸,他坐在那里,就坐在公安局的看守所里。”林白几乎是吼了出来:“你去看守所送过人没有?你知道那种感觉吗?爸爸带着手铐,就那样被人领进看守所里,我的隔着门,一点办法也没有,他的背影在一夜之间苍老的吓人。”

“过了几天,我想办法找人去看他,他一见到我泪水就下来了,我爸爸呀!一辈子都是要强的一个人,他竟然哭了,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哭了,我当时就想,我要救他,就是陪上自己的生命也要救他,比起这些,幸福算的了什么?爱情算得了什么?”林白的眼圈泛红。

了然开始后悔自己所说的话,她手脚无措的站在那里,呆呆注视着他怒火冲天的瞪着自己。

“在有些时候,有些事情来临的时候,我们忽然觉的自己很无能,为什么这样的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为什么我不能阻止?”林白转了头不去看她,在身边的栏杆上坐了下来,目光散乱的落在宽阔的河面上:“我们不可能一直不长大的,有许多责任和道理需要我们去背,这些忽然来临的时候,我们真的很无力,不管你多不情愿,你都得去做。”他转了脸注视着了然一字一字清晰的说:“就是给我一次重来机会,我还是会这样做,我虽然痛苦,但我不后悔!”

了然说不出话来,的确她的生活一直是这样如水样的平静,她所经历的也不过就是所爱的人站在对面却永远无法说出:“我爱你!”三个字,这些同林白家里发生一切相比太微不足道了,在现实的重击下,感情不值一钱。

“我知道,你恨我!从高二那年我故意离开你,我就看出来了,你恨透了我!”林白长长出了口气:“那天在学校,我狠心的离开你,我不是不知道你心里的感觉,但我没有办法,我当时的情况,让我感到前途一片渺茫,我不能带你什么欢乐,不如放开手去。”

了然转过头去,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泪水,河面上的风大了起来,扯着她耳后的碎发用力的扯打着她的面孔。

“你终于回来了?”了然刚走屋里就看见妈妈坐在客厅里等她,她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是夜里十一点多了,的确有几分晚,于是笑着说:“和几个同学在一起说话,不知不觉说的晚了。”

妈妈想必已在沙发上等的睡着了,揉着眼睛说:“同谁说话呢?说了这么长时间。”妈妈边向卧室走边说:“刘洋已来过三个电话了,听你没有回来,一直在追问你去了哪里,我说我也不知道。”她停下脚步转过头关心的问:“然然,你不是同刘洋吵架了吧?”

了然忙摇了摇头,微笑着说:“妈,别乱想了,快去睡吧,我这就给他回电话去了。”

妈妈想说什么,想了想什么也没有说进卧室去了。

了然徒然的把自己抛到床上,深深埋进被子里面,四肢沉重的抬不起,心却如潮水样的起伏着,她举起一只手在灯光下看着,那样纤细白皙的手指,指尖上淡淡的萦绕着一份属于林白的独特的茉莉花香气,一个下午一直到晚上,他就那样一直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似乎一放开她就会消失了一般。

“叮”的一声电话铃声响起,把了然吓了一跳,她才想起,她家的电话在她的卧室有一个分机,了然跳起来去接,电话拿起来,就听见那边急切的声音问:“阿姨?了然回来没有?”

是刘洋!

了然呵呵的笑了起来,几天来的别拧消失了,了然竟有一点渴望听到他的声音,原来好心情真的这样重要,竟可以让一切尴尬都化解掉,刘洋在那头听见,也笑了起来说:“臭丫头,去哪里了?这样晚才回来。”

“和几个同学们一起出去玩了。”了然回答,不知道为什么明知对于刘洋,他们是有约定在先,一切不过是一张纸的协议,她还是害怕他的担心,对于下午发生的一切不想告诉她,她为自己的思想感到可笑,难道一场游戏也有许多责任在里面?

“玩的开心吗?是不是快玩疯了?连个电话也不记得给我打了。”刘洋在那头故意问。

了然微笑起来,她似乎都可以隔着电话看见刘洋此时的表情,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笑容,便笑着打趣他说:“在学校你不是认为我耽误你出去找漂亮学妹了吗?现在我不在,正好放你大假。”

“唉,别提了,现在追漂亮妹妹都很花钱,我算了算还是你很便宜。”刘洋在电话那头呵呵的笑了起来,了然心里莫明一酸,怎么也笑不出来,想了一下问:“刘洋,放假了,你为什么不回来?”

“本来是打算找小妹妹的,谁知道没有成功,现在只好等你回来了,你可别玩疯了,该回来就快点回来吧。”刘洋回答。

了然知道他说的是假的,心里觉的有什么被压着,总是拔也拔不出来,便沉默着没有说话。

“了然?”刘洋的声音忽然变的低沉起来:“回学校吧。”他停了停说:“我想你了!”

了然的心霍然而跳,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心知他说的一切都是假的,可是听起来还是挺动人的,停了好一会儿,嘻笑着说:“你又来欺骗我这样纯情的小女生。”

刘洋那边许久没有回音,了然屏住呼吸静静的听着,只能听见他粗重的呼吸,在他身旁有汽车的鸣叫,他在哪里?他看来不是在学校,了然正想问他,他却忽然嘻嘻哈哈的说:“是呀,小丫头学聪明了,竟然不上当,哈哈,对了,你下午同谁在一起玩呢?”

“当然是小如了,还有谁呀!”了然想也不想的回答。

电话那头的笑声猛的一停,稍停刘洋平淡的说:“哦,我想也是,不然谁还能让你回来的这样晚,同学找我,要走了,下次再聊。”

“是女同学吗?”了然打趣,但那边却一点声音也没有了,接着电话“啪嗒”一声被挂上,了然一愣,望着话筒发呆,心里想刘洋这小子什么时候变的如此古怪,难道真是女同学找他。

了然倒希望真是有女同学找,这样他们的那纸协议就到期了,而且谁也不会认为欠对方什么。

生活一下变化太大,了然几乎有几分接受不了,林白成了她生活中的全部,他骑着自行车带着她走遍市内每一条大街,包括他们曾经在一起呆过的每一个地方,甚至跑到五中去看,只是因为学校管理的严格不能进去,两便买了两个冰淇淋坐在学校对面的路基上,看着学生们进进出出,只要看见一个同他们有几分相似的,就互相争的指来指去的看。

林白是一个喜静的人,大多时候都沉默着,了然却喜欢热闹,同他相处在一起大多时候,都是了然一个人讲,而林白默默的做一个听众。了然有时候不满意,就会让他说些什么,他就会说喜欢听了然讲话,弄的了然满心的甜蜜。

实际上了然有时候跟本不知道林白在想什么,但她却从来不在乎,了然的爱情观是只要相爱,任何难题可以相互帮助着解决。但是她这个观点曾被小如狠狠的打击过,小如说她不现实,生活是建立在了解和信任的基础上的。

了然虽然对她的说法不屑一顾,但有时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会静静的去想,自己是不是错了,因为她从没有经历过一次真正的恋爱,她只是在苦苦的单相思之中度过了自己十年的青春岁月。

小如对于了然的这种做法,只用了三个字概括,那就是:“死心眼!”

“孟了然,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最死心眼的人就是你!爱上了一个不爱你的人,还以为自己是在为爱等待!不值呀!”小如常摇头叹息。

了然笑着反驳问:“你还说我,你不是一样?同冯子敬分开,过去这样多年,你还不是老样子!”

“但我们曾经拥有了,我经历过在我的生命里最炫美的爱情,你呢?你拥有过谁?没有经历过一次真正的恋爱,了然,你这样等待不值的。”小如语重心肠的说。

现在她终于重新拥有了这十年的时光,她终于可以同林白在一起,虽然她是那样的不了解他,但是她很知足,这一切不是她一直努力追求的吗?相互的了解是需要过程的。

再次回到学校,电话成了了然的全部,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小如的钱全部花在电话费和车费上,她也真有一种冲动,想到北京去林白,她常在夜深人静的夜晚捂着自己的脸想,自己是不是太幸福了。

然而刘洋却象人间蒸发一般,开学后近一个月也没有见到他,开始的时候了然不在意,后来就担心起来,跑到男生寝室去找他,开始几次没有找到他,后来终于把他堵在男生寝室的楼下。

一个假期没有见,刘洋瘦了许多,也黑了,远远的看见她停下了脚步,眼睛不如以前那样明亮,带着一抹黯然。

“你晚上有空吗?”了然问:“我想请你吃饭,顺便同你谈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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