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映伶脸上的红晕才刚刚褪去,也没敢抬眼看他,“把细罗给我递过来,我教你洗。”
“好。”刚才的沮丧似乎已被抛向了九霄云外,傅秋辰开心地递过细罗。在苏映伶的指导下,将细罗用两根小摈担在水缸口上,然后将洗出的淀粉水倒入细罗中,并用手在细罗底部旋划几遍,使淀粉慢慢过滤到水缸里……然后,回过头,再将清水倒入盆内,继续抓洗,再将洗出的淀粉水倒入细罗……
暗秋辰黯淡的眸光已是越发明亮,这种两个人一起合作的感觉,是他这一年来从未感受到的。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终于接近了她一步。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不是吗?
心中一动激动雀跃,竟引得喉间一阵麻痒,不禁轻咳了两声。
“怎么了?”苏映伶微抬起头。
“啊,没什么,可能被面粉呛到了。”傅秋辰不着痕迹地掩饰了过去,“我们继续,这样洗粉还要洗多久啊?”
“一直到洗出面筋为止。”苏映伶也不以为意。
两个人继续在装裱间,一起洗粉,直到淀粉洗尽,剩下面筋。
“好了。”苏映伶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现在只要在洗出的淀粉水里加入一些明矾,等两天后,待淀粉凝结成块,舀出浮出的清水,那些粉块就可以冲制糨糊用了。”
暗秋辰听了直皱眉,“娘子,你平常做的都是这么麻烦的事吗?”
苏映伶侧头朝他淡淡一笑,“这只是其中最为简单的准备工作之一。”
暗秋辰剑眉拢得更深。
苏映伶莞尔,“所以我才说,相公你不适合做这种——”
“谁说我不会?”傅秋辰打断了她的话,“娘子,你明天继续教我。”
苏映伶不解地看着他,他的眼睛里分明写着不喜欢,为什么还要这么坚持?
“相公,你何苦这样为难自己?”
“我不觉得为难啊!”傅秋辰黑眸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情愫,“我只是想感受一下和娘子一起做喜爱做的事是什么感觉?我今晚其实很开心。”
苏映伶心口微微一窒。
他这是为了她吗?
“娘子,你感动了吗?”
失神间,发现那一双黑澄澄的眸子正盯着自己,唇角挂满笑意,苏映伶吓了一跳。
“你还真是孩子心性。”苏映伶轻叹了一声。
“娘子,你别把自己说得好像很老似的。”见苏映伶耳边有一缕长发散落了下来,傅秋辰走到身后,为她轻轻撂了起来,用发簪固定住。
“从今晚开始,我会与你一起分担所有。你能不能信我一次?”说着,他大胆地从背后环住了她的腰身,“映伶,我们成亲一年了,别再逃开我好吗?”
苏映伶心中一暖,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
见苏映伶这一次没有挣月兑自己,傅秋辰将下颌轻抵住她的发间,唇角勾起了一抹心满意足的微笑。
他可真是笨啊!
用了一年的时间才想到这个好方法接近她。
这一次,他不会再让她有借口逃开了。
这一夜,是傅秋辰睡得最沉的一夜。
他甚至做了梦,梦见苏映伶对着自己很温柔地微笑。那是他见过的最美的笑容,也是让他最为开心的笑容。
他们互相依偎着,一起坐在月色下,仰望着夜幕上的星星。虽然并不多话,却能感受到彼此的心意……
睁开了眼睛,傅秋辰唇角挂满了笑意。
窗外淡淡的天光投射在床头,柔和而温暖。
“娘子,你醒了吗?”转过头,却发现床内空空如也,身侧之人早已不知所踪。
“这么一大早就起身了吗?”心中涌上一丝失落,又快速地被他扫去,“可能去给我准备早膳了吧?”
急急忙忙爬了起来,下床之时,却是一阵头昏目眩。抚着额际坐在床头,他轻抚了抚额际,有些微烫。
“都怪容江那张乌鸦嘴!”将所有的责任全推到了侍童容江身上,傅秋辰微闭了闭双目,等着那阵晕眩过去。
睁开眼时,他的目光落到了案桌上搁放着那个包裹上,忽然想起昨夜竟忘记把那个生辰之礼送给映伶了。
“还好,明天才是她的生辰。”
起身抓起包裹,他随便加了件外套就走出了房门。
迎面刚好走来了容江。
“少爷,你总算起床啦!”容江笑得一脸暧昧,“你一向早起的,昨晚干什么去了?”
暗秋辰瞪了他一眼,“少夫人呢?”
容江强忍住笑,“在客厅接待客人呢。”
“客人?”傅秋辰剑眉一拢,“什么人这么一大早就上门来了?找谁的?”
“找少夫人的。是个很年轻的男子。”
暗秋辰这回整个眉头都皱起来了,“他找少夫人干什么?”
“似乎是为了裱画。”
“那怎么不上画心坊,大清早就找上别人家门来?”不知道为什么,傅秋辰心底涌上了一丝淡淡的酸涩。
“画心坊这不是还没开门吗?而且——”容江话还没说完,抬头就见傅秋辰已经拐过了前面那道走廊,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哎,少爷——”没能唤回傅秋辰,容江叹了口气,“要走也该让我把话说完嘛,今天来的客人好像是少夫人的旧识啊!少爷真是的,也不打探清楚再行动,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啊!”
容江无奈地抓抓头。
说起来,今早少夫人对那个客人还真是有点特别呢,一向淡定的少夫人见到那个客人时,眼中所流露出来的惊喜是他这一年来从未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