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府里近来有什么怪事?”
“怪事,什么怪事?”三妹向幼沁一脸无辜,“爹爹昨晚作了好梦,梦到二姊病体痊愈,大姊夫前些日子离开去京城,这会儿还未回来……”
“好了,别说了。”向幼薇无奈的摇头,三妹这性子到底是随了谁,孩子一般的天真无邪,真不知道哪个男人有福消受。
“我是问府里近来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她着急的说出口,看着小妹沉思的模样,一颗心跳动的简直要蹦出喉咙口。
“奇怪的人,奇怪的人,我想想……呀!”向幼沁突然展颜一笑,“二姊,有一个,前些日子我作主收留了一个落魄的逃难书生和他母亲,他说新婚妻子前些日子走丢了,母子二人这一路打听着寻来,就把盘缠用了个精光,实在是没办法想寻个差事。”
“爹爹也知道这事儿?”
逃难书生,会是他吗?向幼薇不能确定,脸上露出些失望。
“爹爹不知道,是我在门口见到作主收下,反正他看着不像坏人,二姊你病着,爹爹也很忙,怎么能凡事都麻烦你们呢,我也是向家的人呀!”
向幼沁说的一脸慷慨、理所当然的模样,让向幼薇失笑,不像坏人,在你眼里要有坏人才怪了。
向幼沁虽然心思简单,可不代表她看不出二姊满脸的不赞同,有些激动,“二姊又不相信人家,虽然我有些迷糊,可那个苏先生看着是真的很可靠,模样不错,手脚也俐落,教他做帐房先生,不过两、三日就熟记于心,更别说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哼,人家虽然是落了难,以前也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二姊见到就能相信了,倒是现在怀疑沁儿怀疑得没有理由。”
一瞬间仿佛晴天霹雳,向幼薇只觉得脑海一片空白,怔怔看着小妹,“你再说一遍,他姓什么?”
“姓苏呀,大家都叫他苏先生,识文断字的可不就是先生,这会儿府里好些下人都跟着他识字呢。”看二姊吃惊的表情,向幼沁总算有些满足,“二姊,你也该去谢谢人家,自从他进府后知道你病了,还千万嘱咐我厨房做什么给你吃,还让我留意你喜欢什么,准备什么……”
“他现在在哪里?”忍耐了这些日子都不许自己哭出来,此时此刻听到这样的好消息,却觉得诸多委屈涌上心头,眼泪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在前面偏房里住着呢,母子二人紧挨着住在一起,说是方便照顾他娘亲。”向幼沁丝毫没发现二姊低头落泪的模样,只是一脸无辜的解释:“姊现在知道我看人眼光很准了吧……”
她还要说什么,向幼薇却再也听不下去,风一般推门跑出去,留下向幼沁呆楞在那里,好久才唤着名字追出来。
“砰”的一声响,向府前面偏院的门被人踹开,跑进来,正是满脸泪水的向幼薇。
这地方大都住了府里的下人,平日里小姐们很少涉足,见向幼薇这样衣衫不整的从后院跑过来,本就吸引了很多下人的注意,又见从来冷静镇定的二小姐抓住人追问几句,就像刚才一样直奔苏先生门前,更加粗鲁推开那扇门,都好奇的靠了过来。
不过这一切打量,向幼薇都不在乎了,只因她看到了那个端坐在书房后的男人。
那个人穿着最普通的衣衫,听到巨大的声响后却一点都不惊诧,只是挑眉一笑,邪气的模样丝毫末变,“我还当你要多久才能发现异样,薇儿,你可是不如以前精明了。”
当初决定离开的时候,就设想了千万遍两人的再相逢,也许是无语凝噎,也许早就忘了自己,也许他会追来,也许……那么多的也许,都没有眼前真切看到震撼。
这个男人是真的追来了,还用了这样决绝的方式改变一切宿命,让向幼薇心里为他心疼,还有些酸涩。
不过,想到这些日子的折磨,怒火就涌上心头。
于是,她一巴掌狠狠的对着走过来的男人挥过去,眼看他躲也不躲,自己却停在那里,如何也打不下去,只有眼泪落个不停。
“你的心是铁石做的吗?”她哽咽不能自己,握紧了双拳才能不让自己立刻扑到他的怀里。
苏景泽对这句话的回应是一声长长地喟叹,“你何尝不是,当初走得决绝,又为什么这般折磨自己?”
眼泪一下子管不住,下一刻向幼薇毫不犹豫扑进眼前男人的怀里,“幸好……幸好你还活着,幸好你找到我。”
“我也觉得高兴,这一次,七王爷景泽彻底死了,以后留在你身边的,只是普普通通的苏景泽,我们一生一世再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毫不犹豫的接连点头,向幼薇又哭又笑,捶打着苏景泽的胸膛,“我就知道你会找来,可是没想到会作出这样的决定,我好开心,又难过,皇上……你大哥和娘亲能够原谅你吗?”
“管不了这么多了,如果此刻不作出这样的决定,我一定会后悔终生,至于以后,也许他们会想明白吧!”
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得到一份两情相悦的情缘己是不易,谁又能轻易舍弃呢?除去高贵的皇家身分,他苏景泽也只是个世间最普通的男人,会爱会痛,中了情蛊,也只能任性一次。
循着暗卫的踪迹来到向府,听到向幼薇病倒的消息己经是心急难耐,恨不得立刻奔到她的身边,可是,最后时刻他还是压抑住了思念,决定等待些日子,这丫头需要一个教训,随随便便就选择把自己放弃,他怎么能开心。
只是,最终被折磨的不只向幼薇,还有他自己,思念如同汹涌澎湃的潮水,只能是夜半时分偷偷模模去看她,小心冀冀打听她说过的每句话,最后,还是忍不住到她窗下吹笛提醒。
幸好,这丫头醒悟的还不算太慢。
“哎!”长叹口气,向幼薇低声说道:“对不起,原谅我的自私和退缩……”
一句话未说完,苏景泽已经捂住了她嘴,“这句对不起,也是我想对你说的。”
话音一落四目相对,浓浓的深情好似化不开,走了这么一路,好艰辛,可最终还是感谢上天让彼此都走到了一起,因为得来不易,以后的日子才会越发珍惜。
房内相拥的男女当真称得上男才女貌,这样站在一起简直就像画上的金童玉女一样般配,看着眼前煽情的一幕幕,下人们看得津津有味,向幼沁带着向幼蓝赶来的时候,看到就是那温情的一幕,也楞在那里。
待到醒过神撵走看热闹的下人,正要进门,却被不知何处走出来的老妇人拦住。
她冷静的摆摆手,一脸和蔼的笑容,“让他们安静的待一会吧,怕是有什么话要说呢。”
“苏老夫人,苏先生和二姊怎么……”向幼沁一肚子不解地想要追问。
“这个故事说来话长了,大小姐、三小姐,咱们找个安静处聊一聊可好。”眼前的老夫人,不,是苏景泽的女乃娘苏氏,笑得一脸慈祥平和的表情,说出的每句话似乎都让人无法拒绝。
笑着颔首,向幼蓝再看一眼房中的两人,心里有些明白了,原来是这样一个男人,怪不得小妹心心念念,身为大姊,她心疼妹妹受的苦,却也深感值得,毕竟,能得到这样一个真心相对的男人,此生己属幸事。
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身影,向幼蓝也温柔的垂眸笑了,幸好自己也遇到了对的人。
当日,从来安静的向二小姐院子里,难得传来一阵阵悠扬笛声,伴着唧唧的鸟鸣声,悦耳动听,引得仆人停驻脚步倾听,却又不忍心踏足这院子惊扰了里面的佳人。
向幼薇托腮凝视着窗前吹笛的男人,一颗心简直要融化殆尽,温柔笑着,不舍得眨一下眼睛。
一曲吹完,苏景泽回过神,就瞧见向幼薇凝视着自己,唇儿弯弯,脸颊上却挂着晶亮的泪滴,走上前拥她入怀,苏景泽喟叹,“薇儿!”
“我好怕,怕这是一个美梦,一觉醒来,你又消失不见。”晶莹的泪珠不由自主颗颗滑落,向幼薇偎进他怀中,低声哽咽,“你知道吗,多少次在梦里见到你,却每每来不及多说一句话就醒来,真好,这一次比以往都真实得多,可我还是忍不住会怕。”
“不会了,这次不会了。”心疼的蹙眉,苏景泽凝视她的眼眸,“看,我就在你触手可及的地方,不会再消失了。”
“当真?”启唇一笑,向幼薇笑中带泪。
“是的,舍不得离开,也舍不下。”苏景泽满足的叹息,吻去她脸颊的泪滴,含住那两办樱唇细细舌忝舐,声音里是强自压抑的:“天知道我多想这样做,每晚都偷偷来瞧你,却又不敢开口唤你,百爪挠心一般煎熬。”
向幼薇蓦地浅笑,环住了他的腰,轻飘飘的声音带着魅惑:“我想要你!”温柔细腻的口气,却又带着一股霸道。
苏景泽失笑出声,手指不规矩的解开了向幼薇衣襟,故作一脸大方,“既然娘子想要,任凭你采撷!”
“好。”低低的应声,向幼薇突然踮起脚尖吻上他薄唇,热烈的纠缠。
一刻也不舍得分开的纠缠在一起,苏景泽拥着她往床榻倒去,重重幕帘垂下,遮住了无限销魂春光。
鸳鸯帐内,抵死缠绵的男女情意绵绵,许着山盟海誓的诺言。
向府湖心亭内,年迈的老人和两个孩子说起那段故事,脸上也都露出甜蜜的笑容。
这实在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那么美好,关于情深似海,关于白头到老。
因为太绵长、太难得,才值得两个人用一生的执念来换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