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周过得有点慢。
星期三的时候,晓安妈妈回去,周子殷硬要拖着半病的身体去送,结果回来又瘫在床上当了半天老爷,除了要求特别的青菜蛋花病号粥外,还要晓安“来推拿一下”。
“听说你爷爷可以把青蛙按摩得睡着,你行不行?”大少爷一边享受一边这样问。
“那只是太极的一种手法啦,有什么了不起。”
“哦,你会?”
“差不多吧。”只是催眠时间很少超过五秒而已。
于是大少爷立刻起了兴致想去找青蛙,“玩完还可以炖着吃。”
靠,我才没空陪你咧。但越来越聪明的周晓安当然没把这话直接说出口,她微微一笑,“我还可以让鸡蛋立起来,你信不信?”
“敲一下不就立起来了。”
“谁玩哪个?我会立生鸡蛋。”
周子殷眨了眨眼,去拿鸡蛋。
晓安倒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嘿,这家伙真是越来越好搞定啦。
立鸡蛋的技巧很简单,只要找到鸡蛋的力点而已。平常人立不起来,是因为手不够稳。晓安的除了周家功夫外,还跟爷爷学了太极。只要控制好心跳和呼吸,这就是一件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小事。她十二岁就会玩啦。
周子殷却像是发现了奇迹,缠着让她立了好几次。
接着时间又往前跨了一天,手机上显示的是星期四。然后,星期五。
这一天的最开端晓安就有点坐立不安,因为清晨就收到陈管家的一条短信——“下午放学后请到门卫室。”
而当时周子殷正睡着身边,一只手还抓着她枕头的一角。
在这种睡着了也会粘人的雇主身边逃跑,如果想丢饭碗尽避试试。
把这种连提都不提起父母的不孝子“劝”回去给他爹过生日,很明显不是她能干得来的技术活啊。
她这边还没有拟出作战计划,周子殷不久就发现了她的异常,“有事?”
“哦不不不。”
“还有什么事是不能和我说的呢?”周子殷说着,轻轻用笔抚了一下她的发梢,教室里的女生们眼睛又放出光芒。
周子殷最近的爱好好像变成了“努力为那个流言添砖加瓦”,这些举动做出来想不让人误会都不行。晓安没好气地躲开,“好啦,不要老玩这个。”
“我说过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话,最好直接告诉我。”
晓安扭头看了他一下,“你真肯帮?”
他含笑,“说说看。”
晓安想了想,摇头,“还是算了。”
她不认为自己有多了解这个人,但是人和人相处久了总能够凭本能就感觉出对方的底线和原则,“家庭”,很明显是周子殷的禁区,上面立着一块“闲人止步”的牌子。
周子殷微笑了一下,顿了顿,问:“我的礼物怎样了?”
“没找到。”说到这个晓安又一次没好气了。这家伙变态到价钱一定要是原价,不许讲价不许打价,我靠,四位数的东西有哪个会精确到个位数?
“那么慢慢找吧。”周子殷说,又问:“中午去食堂还是叫东西?”
“随便。”晓安随口答,答完忽然发觉不对劲。
说不上来哪里有问题,她将周子殷上下打量。无聊的课间时光,他指尖转着一支笔,时不时在笔记本上写下一串字母。晓安开始以为是英文,后来才发现拼写方法好像不太一样,也许是随手写的吧!这不是重点,重点在周子殷的眼神上,即使是刚才和她说话,他的眼神也是散漫的,好像始终飘忽在另外一个地方。
对的,对的!如果是平常的周子殷,遇到她这种吞吞吐吐的时候,一定会一面带着笑一面威胁一面套问一面旁敲侧击,问不出来则施以捉弄报复。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笑得像一只玩弄老鼠的猫啊!绝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看来今天在肚子里装着事的人不止她一个啊。
其实他应该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吧?
其实他那尚未完全泯灭的天良,正在犹豫要不要回去吧?
啊,如果这样的话,把他拖回去的难度好像也不会太高嘛……
“中午我来烧饭吧!”晓安谄媚地问,“好不好?”
周子殷闻言停下笔,看了看她,微笑,“好。”
自从泡过冰水澡后,在某些方面周子殷变得仁慈许多。比如烧饭,虽然“债”在名义上还没有还,但周子殷已经不再强求晓安每天下厨。
厨房闲了几天,没有买菜,但米至少是有的。除了鸡蛋这种常规装备外,晓安还找出了两只土豆,于是午餐是蛋炒饭+酸辣土豆丝。
晓安又勤快地给他倒来一杯酒,他喝了一口,身子靠在沙发上,“说吧。”
“啊?”
“趁我现在心情不错,说吧。”
“你现在心情不错?”对于这一点晓安非常怀疑,“你都没有笑……不,你笑得都没有平常好看。”
周子殷不答,问:“是不是你明天想请假?”
“啊?”
“你每个星期六,不是要去踢球吗?”
“哦,是的是的,那么顺便请一下吧。”
“傻瓜,”周子殷看她,“跟我还用请假吗?你做什么都可以。”
那眼神,让晓安不知道怎样形容。像是什么有形的物质,会轻轻绕到人身上,再慢慢渗进心里去。心忽然跳得非常快,好像不再听自己使唤。晓安用力拍了拍胸口,大口地喘了一下气,好奇怪会有这样的感觉,当然他话里重点她没有忽略,眼睛一亮,“做什么都可以?”
“是啊。”周子殷的头轻轻靠在沙发上,眼神有点飘散,嘴角的一点点笑意,温柔而又迷蒙,“我们是朋友了啊。”
真的吗真的吗?
即使我把你打晕扛回周家也可以吗?
晓安从来没有觉得“朋友”这两个字这样可爱过啊,正在脑子里盘算怎样把他拐回周家,只听周子殷接下来道:“晓安,下午请假吧。”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上课。你陪我吧。”
如果她拒绝的话,他接下来一定会说“谁让我们是朋友呢”吧?!可恶,刚才那些话只是为了这一句铺垫吧恶魔!
然而还没有等她做出反应,周子殷忽然睁开眼睛,笑了,“哦,我差点忘了,周晓安是个好学生。”他站了起来,经过晓安身前的时候,手抚了抚她的短发,“那么,下午帮我请假吧。”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笑容让晓安一整个下午心里都有点发沉。
无端地,一直往黑暗里沉。就像那天在车蓦然察觉的奇怪感受。说不上来原因,只能说……很明显地感觉得到,周子殷不开心。
很不开心。
在周晓安的世界里,对于“长辈”这两个字的理解完全符合中华五千年的教育,即使是像爷爷这样经常惹她发标的“长辈”,过生日的时候还是会想办法送份礼物,至少也要隔着电话说声生日快乐。因此对于周子殷不去给周先生过生日这回事,脑子里的想法一直是“切,这个不孝子”。
从没有想过,生日上“儿子”这一身份的缺席,难过的未必只有父亲。
从没想过,这个不愿现身的儿子是什么心情。
或许是一开始就认定周子殷的想法不在她能明白的范围内,所以早早地放弃了探究他思想的努力,从来不过问他的出发点和思路,只是单纯本能地从他的情绪里感觉他是否快乐。
现在想想,他不去,也是有原因的吧。
想来想去,晓安还是打电话回绝陈管家。
可是电话接通的第一时间,陈管家已经先开口:“晓安,下课了吧,我在门卫室。”
而她一句话刚起了个头,“那个……”还没说完,电话就已经挂上。
一见她,陈管家立刻往校外走,“请跟我来。”一辆房车停在校门外。
晓安认得这是周先生的车,很矬地抓了下头发跟上去。如果是周先生亲自来接她,那拒绝的话更不能说出口了。千不该万不该当初一口答应,这种出尔反尔的事,她真的很干不来啊!
可是周先生并不在车上,陈管家在她上车后拉上车门,“嗒啦”一下上锁。车子在同一秒发动,非常漂亮地掉了个头,向市区开过去。整个过程快得像操练过几百次,如果她不是穷学生周晓安,她已经可以非常明确地断定这种流程有个名字叫做“绑票”。
陈管家笑了笑——这是周晓安第一次看到这位管家的笑——之前她以为这位老人家其实是面瘫患者。这个笑容效果十分惊人,晓安倒退一步,“你、你干什么?”
“让你受惊了。”陈管家说,“放心,我不是绑架你,我是请你去做客。”
“只是做客?”晓安非常狐疑,“陈管家你要干什么快点直说吧,能帮忙我就帮忙,但带周子殷回家这件事我没办法办到,正想跟你说呢。”
“我知道。”
“你知道?”
看着面前人清爽年轻的面庞,陈管家的脸上又一次露出笑容,这下晓安非常明白陈管家的笑为什么让人心里发毛——他笑起来真像一只狐狸啊!
他说:“只要你来了,少爷就会来。”
“等下会来的是电话,还会是连环夺命CALL。”晓安真不想打击一个老人,“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那家伙是真的不想回家。”
陈管家但笑不语,心情像是出奇的好。
车子驶出三分钟的样子,周子殷的电话果然来了。晓安正想接,手机却被陈管家拿过去,“少爷好。”他唤得十分恭敬。
听不到周子殷在说什么,陈管家的声调完美平和得像一个机械人:“晓安要去看爷爷,我顺路捎她一趟……今天晚上家里会比较热闹,可能派不出车子送她回来。不过家里的客房还有几间,我会妥善安置她的。请少爷放心。”
说完,陈管家结束通话。在他按下关机键的同一时间,晓安听到手机里传来周子殷抬高了声量的一声:“周晓安——”
接着屏幕就黑了。
再接着手机就被收进了陈管家口袋里。
晓安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三十秒之后下巴才合上。真不敢相信这是一脸老实相的陈管家做出来的事。
简直太帅了。
完全跟周子殷对着干!
这种事情只有在梦里她才成功过!
她忽然非常想知道周子殷接下来会怎样。
会杀回家吗?
还是静等她明天回学校?喂,周子殷应该搞得清谁是犯人吧?不会把气撒在她这个受害人身上吧?
“陈管家……”默默坐了一路的晓安,在车子驶过进周家花园时忍不住开口,“你应该有买保险吧?”
“嗯,周家对雇工很周到。”
“那就好。”晓安抹掉头上一把汗,跟着陈管家下车,看着陈管家花白的头发,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我们都自求多福吧,陈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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