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上人妻这个身分,跟以前有什么差别?
嗯……好像福利比较好。杨季燕是这么觉得的。
以前光是偷瞄他几眼,被他逮到的话,他都会用一种——她也不会形容的眼神,要笑不笑地看她,不必多说什么,就会让她觉得心虚羞愧到爆炸,像是……无耻狂徒。
现在则是会回应她一记很性感的笑,完全欢迎她在脑海对他做任何的无耻幻想,甚至会摊开手,鼓励她付诸行动,随时欢迎她扑上来,尺度无上限。
以前,他如果把工作带回家处理,都是待在书房,婚后,有一次她洗完澡,依往常的习惯,预备到客厅开一包鱿鱼丝,看一部电影再去睡,就看到客厅桌上叠了一叠他待处理的工作,还有一包替她准备好的鱿鱼丝。
她一开始其实没有想到太多,但他发现她的目光落在他摆在腿上的笔电后,立刻笑着把笔电移到桌上。
“好好好,我知道你有权利管辐射对我的影响。”
“……”她才不是想那个!只是奇怪他干么跑到客厅来。
一连数回之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想,他是不是——在陪她?
平常工作,相处的时间已经很少,像这种两人共处的夫妻时光,他其实是很珍惜的,虽然是她看电视、他忙工作,彼此没有一句交谈,但是偶尔伸手过来碰碰她、抱抱她,总让她觉得,他并没有遗忘她的存在。
还有就是,他现在对她的代称词愈来愈多,以前叫她傻妞,现在还多了徐太太、老婆、人妻、亲爱的……喊久了,她都快当成真的了。
这不是权宜之计而已吗?他表现得,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所有妻子该得到的宠爱、权利、婚姻里该拥有的一切条件,他没一样少给,有名,也有实……那,她可以小小的,当真一下吗?
婚后的某个夜晚,枕畔的他呼吸沈稳,她小心翼翼挪靠过去,观察了一会儿,确定他应该是睡熟了,才放任自己,小小声地学他的亲昵口气喊出声:“老公。”
悄悄地,将那绕在舌尖的甜蜜,收藏在心间,这样就很满足了。
“嗯?”枕边人睡意浓浓的沙哑哼应由喉间逸出,再困也不会漠视她的呼唤。
她吓了一跳。
他不是睡着了吗?
“没没没、没事,你睡你的。”扰人清梦,让她很不好意思。
他翻了个身,挪近身体,眼皮已经撑不开,手仍准确地模索到她所在的位置。
“来,我抱。”
她轻轻将自己挪进他臂弯,他收拢入怀,拍抚两下轻哼:“老婆乖,快睡。”
她倚靠着,倾听他胸腔内平稳的律动,拥有着全世界最近的距离,让她满足地勾起微笑,在心底轻声道:“晚安,老公。”
即便如此,她依然不敢大剌剌地喊出口,就算已经在心里,甜蜜地喊过不下千百回……只除了偶尔有几回,在床上被他缠得失控,才会月兑口而出。
隔年,她生产完正在坐月子,有一回小外甥来家里,六岁大的孩子正值好动、活力充沛兼破坏性十足的年纪,一个不小心,就将她的大熊布偶给扯破了。
她快心疼死了,那是徐孟磊那年在上海,寄回来给她的二十九岁生日礼物,她一直都很珍惜、很小心爱护,可是看小皮蛋一脸闯了祸、愧疚到快哭的表情,想指责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算了,小皮蛋,没事。”嘴上是这样安慰小孩,事后则是想尽办法看如何恢复原状。
而后,才会不经意在破损的布偶缺口,看见藏在棉絮内的小卡片。
傻妞,二十九岁生日快乐。
抱歉不能陪你过生日,你说今年台湾冬天冷得睡不着,这只布偶熊让你抱着睡,然后我希望,你今年的生日愿望能多一条——在三十岁以前成为徐太太。这样,你就再也不需要这只熊了,徐先生可以让你抱着睡,不怕冷,好吗?
她抱着卡片,心房暖暖的。
很多事情,她不是不知道,他买房子一定得带她去,坚持非得她喜欢不可,新房子装潢特地做上收藏机能好的大鞋柜、休闲的私人时间永远让她占据、无论到哪里总记得给她电话……她不是没心没肺,不知道他放缓了脚步在等她。
她很傻,以为不戳破,就可以一直这么甜蜜,如果他后悔,觉得一个处事不够圆融、会害他丢脸的女朋友很糟糕,她还有好朋友的位置可以待,但是……她是徐太太,有名,也有实。
而她的徐先生,也一直陪在身边,不曾走开。
那晚,临睡前,她扯扯枕边人臂膀,头一回,坦然地喊出声:“老公——”
“嗯?”
“你,等我很久了吗?”
他的工作地点早期是由公司到书房、中期是从书房到客厅、近期则是已经演变成由客厅到卧房了。
目光由文件中缓缓移向她,审视漾着甜甜笑意、整个人容光焕发的徐太太,瞬间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他浅浅勾唇。“某人慧根低,难免需要久一点的时间才能参悟,不怪她。”
什么嘛,还损她。“那现在咧?”
他一脸可惜地叹道:“真糟糕,以后不能叫傻妞了。”
意思就是,这是她最聪明的一回。
她笑开脸,扑抱上去,甜甜地啾他。“老公、老公!你就直说你很爱我、等我很久就好了嘛!爱面子。”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明明就是你先勾引我的,还敢颠倒是非。”
在吻与吻的间隙、夹杂着暧昧的嗽啾声中,有人坚决还原真相。
“那不是重点啦……”继续啾。
“我觉得是。”还是重点中的重点。
“但我的重点是,你爱我。”
“……哼。”无法反驳,只能虚弱地哼应一声,专心吻她。
又过了很久、很久,情事方歇,已经快要睡着的徐先生,听闻枕边迟疑的发问声:“那……我能不能问一下,我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
“……”
更正!他要叫杨傻妞叫到进棺材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