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在一家四星级的酒店举行。新郎是一个石油公司的部门经理,高高瘦瘦的,显得很清秀,穿着一身黑色的西服,挽着充满幸福微笑的新娘。
“嗳嗳,这个符合你的审美标准吧,喜欢吗?”叶珺君用手肘顶了顶旁边的花潋筱,“没想到许老师会有这样好的归宿,呵呵。”
花潋筱淡淡地笑,眼底浮起浅浅的羡慕,好像金鱼吐露出来的水泡泡,一点一点地慢慢上升。
下午回答记者的问话,她也不过随手谄了一个比较符合她品味的类型罢了,只是没想到大家会往千岛落身上想去。
台上的新郎牵着新娘的手,一只手握着另外一只手,然后双手互相握住,紧紧相缠。司仪在台边用模糊不清的话筒叫着:“一鞠躬,二鞠躬……”
她在底下的眼神渐渐地明亮,又缓缓地暗下去。
新郎拉近新娘,轻轻地印上他的吻,这一吻钟情一生。
她的眼角却忽地泛起水光。咎由自取,该怪谁?
想起当时叶珺君结婚的时候,她也是坐在台下望着台上的新人在一起接受司仪一步一步结为夫妻的过程。而她还接住了那个花球,可是到了另外的一对新人结婚的今天,她还是孑然一身。
懊怪谁,怪谁……
婚礼结束后,她靠坐在车里的后座,半阖着眼假寐。车里飘荡着她喜欢的流行歌曲。
开着车送她回家的韩晓冬看了她一眼,眼神示意叶珺君,只见老婆只是摇了摇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叶珺君知道的,自从楚楚木死后,花潋筱偶尔流露的伤感就会让她心疼。她知道她的事情,却什么也帮不上,只因当时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互相吐露了秘密后的花潋筱,要她们两个发誓不可以把事情说出去,也不可以擅自行动。
送她到楼下的时候,叶珺君突然转身对她说:“潋筱,找个男人结婚吧。”
花潋筱睁开眼睛,瞪着好友,不解其意。
“就像我和韩一样,过平凡简单的柴米油盐的生活。”她看着花潋筱微显的痛苦,不忍再说下去,“我只是觉得你两个职务太辛苦了。”
“不如晚上住我们家吧,我买了新的拼图,潋筱你可以陪君好好玩一下,不然她都会说我只顾着拼图冷落了她。”
花潋筱知道韩晓冬是在找借口让她不要回这里,心里微疼的某个地方,缓缓地被温暖着。点点头,任车子调离这个宏伟的物业,然后消失在幽幽的夜色里。
漆黑一片。
没有嘈杂的电视声,也没有冲水声,他的目光渐暗,她没回来?
放下与客户签好的文件,他扯了扯领带走进卧室,床铺还是如早晨出门时保持平坦,她真的没回来。
洗了澡出来,换上休闲的装束。踱到书房拧了台灯打开手提,拿出抽屉里的黑色丝边眼镜戴上。
已经一点了,她怎么还没回来?
按在手提上的手指微动,看了一眼手机,还是保持着黑屏的颜色。摘了眼镜,拇指和食指按了按鼻梁架着的位子,深邃的目光悠远飘扬。
这半年几乎已经习惯了每次开门的时候,听见里面的电视声。起初以为她是在看电视,后来才发现她有开着电视睡觉的习惯。
只是他也没有问,为何她不关了再去睡。但如果那天是他先回来的,她是绝对不会开着电视的。这一点,疑惑至今。
“滴滴,滴滴。”短信的声音。
仰卧在椅子上的他忽地坐起,然后拿起手机,是她的。
“晚上不回来了,晚安。”
幽深的目光盯着手机看了几秒,然后按下手提,关灯。
韩家。
“喂,都睡到一半了,干吗还爬起来发短信?”迷迷糊糊的叶珺君挣扎着坐起来,抢过花潋筱的手机,嘟囔着,“睡吧,睡吧,你以为还有谁在这三更半夜不睡觉,等你短信的。”
橘色的壁灯照在她们的身上无限柔和。
白色的墙壁,水晶的吊灯。淡绿色的窗帘。这是叶珺君和韩晓冬的卧室,今天却出借了一天给她。花潋筱怔在灯光下,直愣愣地看着叶珺君抽走手机。
是啊,何必还琢磨了这么久却仍是发了短信呢,难道还怕他会因为她失眠吗?
苦涩的笑僵硬在嘴角,久久停留。重新躺下,靠着身边的温香,嗅着不同昨日的香味入睡。或许,她真的应该改变一下现状。
夜色,朦胧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