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的天空 第十七章 止不住的泪
作者:海蓝

曲调悠扬的《梅花三弄》。

清香淡远的袅袅茶香。

透过雕花纱窗,她甚至可以看到,不远处的街心花园里,笑得幸福的小北和哇哇乱跳的小海的模糊影子。

她的心,却是前所未有的剧烈痉挛。

痛,彻骨的疼痛。

绵延不绝的痛苦和恐惧从胸口直达四肢百骸。

有好半天她的头脑一片空白。

“……所以,请你离开他。他如今的状态虽然与常人无异,但,一旦遭受某种强烈的刺激,我们不知道,他会不会恢复那段记忆,同时,他的旧伤极有可能猛烈发作,到时候,我们更不敢保证,还能不能挽回他的性命。”

同她隔桌而坐的中年男子,儒雅,大气,姿态悠闲地抿一口茶,目光平静地望着她,带着居高临下的威严。

露出的左手腕上,一串她记忆中曾恐惧到无法呼吸的蜜蜡珠串,安宁地闪着温润的光泽。

刺痛她的双眼。

“蓝修也有这么一串蜜蜡,是我夫人,哦,就是蓝修的姐姐,从一位高僧手里求来的,我和蓝修一人一串,向来不离身佩戴多年了。你如今既然与蓝修交好,难道从不曾在他左手腕间发现过?”男人顺着她的视线,微微一笑。

心中疼痛,一阵紧似一阵,再也无法自已,她猛地合眼……世界陷入黑暗。

她,再找不到她天空的支点。

老天啊,老天啊,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我们知道,他很爱你,你也很倾心于他吧。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放他一条生路?如果你真的爱他,为他做什么,不也是很应该的吗?”

遥远的,陌生的声音传进她摇摇欲坠的天空。

她心头掠过尖锐的疼痛,突然之间不能呼吸。

屈辱,怒意,愤恨,窒息。

她想说些什么,怔怔半晌,却终究什么也说不出。

突如其来喉中一甜,一口血就此喷了出来!

“容小姐!”

“既然你们知道,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

她慢慢睁开眼睛,酸涩,涨痛,她不理会,只执拗地瞪着对面男人的双眼,一字一字地慢慢问:“为什么不在他爱上我,我爱上他之前说出来!”

“我们根本没有想到他爱上的竟会是你!”

“没想到?”她深深呼吸,喘气也似的笑,“没想到!”

疯了,这个世界,疯了,疯了!

“当初你为什么不听我们的劝告,我们说过,会为你妥善解决学校的流言,请你耐心等待一段时间,甚至愿意送你出国深造!可你什么也不说就消失了!”

男人也愤怒了,“砰”地将青瓷的茶盏往小几上重重一搁,他声音极沉:“如果不是雷震源起了疑心,暗中检测了蓝修同你儿子的DNA,我们现在也不知道,你儿子的父亲,竟然就是蓝修!”

“胡说!你胡说!小海只是我的孩子!同别人一点关系也没有!”她猛地将小几一推,手拼命地一扫,将几上所有的杯盏,连同热烫的开水,一起扫到了地上。飞溅的热水,溅上她的面庞,她却觉不出丝毫的灼烫,只努力喘息,恨恨瞪着狼狈地站起来的男人,“你胡说!”

“容小姐,这时候生气没有一点的用处!我们现在要解决的,是你同蓝修的事!”男人皱眉,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突然微微一叹,“孩子的事,我们自然不希望蓝修知道,所以,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为你办好所有的手续,让孩子合法地生活,当然,我们很乐意以后为你及孩子提供最好的生活环境以及孩子受教育的最好模式,如果你现在愿意出国的话,我们也会尽快为你做好所有的准备,你完全不需要担心任何的问题。”

“我不需要!”她咬牙,慢慢站起来,努力压制身体的颤抖,紧紧握拳,她恨恨地瞪着他,“我什么都不需要!”

“容小姐!你不要意气用事!”

“那你想要我怎么做,我该怎么做?!”她怒吼,浑身颤抖,“当年你们一句简单的‘同样也是受害者’,就草草地将我的世界搅得支离破碎!在我爸妈心里我死了,在我朋友心里我身败名裂了,我的理想,我的生活,一下子毁了,全毁了!你们只会轻飘飘地说!你们谁设身处地地为我考虑过,你们谁!我生死不如地咬牙撑过来了,我好不容易又成为了一个完整的人,我小心地躲在角落里,我小心翼翼地过我的生活!我没有招惹你们任何一个!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就是不肯?”

“我们现在在请你放过我们!请你放过蓝修!我们根本无意打扰你的生活!”

“放过你们?放过蓝修?放过蓝修?”她泪流满面,万千的委屈猛地涌上心头,她呵呵地笑,笑到瘫倒在地上,用力捂住眼睛,她轻轻地问:“谁来放过我?”

谁来放过我。

“月?”

“不要开灯。”她淡淡地说,“你不是去给你朋友接风洗尘吗,怎么回来了?”

“你今天怎么睡得这样早?小北说你身体不舒服,我当然要回来看你。”

黑的身影,熟悉的气息,亲密的人。

她紧紧咬牙,努力控制热涨的眼睛。

“月?”温柔的手,轻轻贴上她的额头。

“不要碰我!”她猛地打开他的手,浑身颤抖,低低地重复:“不要碰我。”

“……月?你到底哪里不舒服?来,我们去医院看看,好不好?”

黑的身影,熟悉的气息,亲密的人,焦急的,担心的,慌乱的。

再也不能忍的泪,“刷”地淌下眼角,灼热的温度,悄悄浸没于她的发中。

“月?”

“蓝修,你真的爱我?”

“我当然爱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

“你从没说过一句我爱你啊。”她喃喃似的笑,眼泪一直流一直流,她不理,努力睁大双眼,在暗色的空间里,努力分辨小心地蹲在床边的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庞,低低地说:“你一句也没说过。”

“是吗?”这张她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庞上,有着担忧,有着怜惜,有着爱,他微微笑着,说:“我真的从没说过吗?”

“没有啊,我不记得你说过。”她轻轻伸手,慢慢抚摩上这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容,轻轻笑,“你只说过喜欢。”

“我爱你。”她手指下的面容缓缓荡漾开春天一般的笑,“我爱你,月,我爱你!”

哀在这熟悉又陌生面庞上的手,再也没有力气,无声地跌落床上。

“月,月?”

“刘蓝修,我同没同你说过这三个字?”她猛地合上眼,继续轻轻笑。

“呵呵,你连喜欢都没同我正经讲过。”

“是吗,我这么不讨人欢喜吗?”她自言自语似的,沉默一会儿,她轻轻问:“那你想听吗?”

“你说,我自然想听。不过你是多么害羞的人啊,不说也没关系,反正我知道你的心,就够了。”

“我的心啊。”泪,流不尽,如何也流不尽,“我的心,里面有什么,有什么呀?”

“有很多啊,第一个就是小海。哼,你不用辩解,我也知道,在你心目中啊,第一重要的,就是小海。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幼稚到同小海争地位的,只要你第二顺位的是我,我就不说什么了。”

暗色的空间里,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是笑着的,很满足很开心的笑。

“……傻瓜。”她笑,竭力控制浑身的颤抖,只呵呵地笑,“大傻瓜!”

“那,如果大傻瓜做错了一件事,你会不会原谅他?”

热热的,却又带着奇异的凉,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握住她跌落床沿的手,慢慢地用力,紧紧地,再不肯松开。

“都说你是傻瓜了啊,傻瓜做错事是不用负任何责任的啊。”她任他紧紧握着,任自己的眼泪一直流,一直流,笑呵呵地说:“原谅你,当然原谅你。”

“无论我做错什么?”

“无论你做错什么。”她笑,喘息地笑,似乎他说了多么让她乐到不行的傻话,“你再错,还能错到哪里去?我原谅你,全部原谅你了,全部。”

“不会生气,然后忘了我?”

“忘了你啊。”她长长吐口气,笑着重重叹息,“你在我的天空里啊,我如何能够忘了你啊。”

“真的不会?”

“不会。”她轻轻摇头,枕上的黏湿,让她的头发,紧紧贴上了她泪流不止的眼睛,她不理会,只轻轻摇头,轻轻地重复:“不会,永远不会。”

“月,说一句。”

“说什么?”她笑,明明知道这个男人要自己说什么,却偏偏不肯明白。

“说一句,就一句,月。”

“我……”她咬牙,反手用力握紧他又热又冷的手指,用力地握。

“月,就一句,就一句。”

紧紧握于她手心里的手指,疯狂地,血脉,疯狂地涌动。

“我、不、爱、你。”一直流一直流的眼泪,终于止住了,她叹息地笑,“刘蓝修,我不爱你。”

时间,似乎就停在了这一刻。

她手心里,那热热烫烫的却又冰冰凉凉的手指,一动不动,她握得那样紧,几乎硌进他的血肉,却奇异地,再寻不到那刚刚还疯狂涌动的脉动了。

一切,都结束了。

棒着厚厚的玻璃窗,容月望望躺在里面的男人,还是前两天的老样子,微微地皱着眉毛,嘴唇有些微微地上翘,似乎,在做着什么好梦。

“他是为谁才躺进去的,你就不能好好地认真地看他一会儿?”

她转过身,盯着一身白大褂的雷震源,没说话,只慢慢往外走。

“容月!”

“你们要我走,我走,你们要我离开他,我离开他。他为谁躺进去的?”她站住,不回头,只瞥着手上还没好的小烫伤,哼也似的笑,“难道还真是为了我?”

“你明明不是说话这么尖刻的人!”

“我是什么样的人?我同你才见过几次面,你就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她吸口气,继续往外走。

“容月!”

“真是麻烦,店里的事情够多的了,我还有好几份稿子没翻译完,小海还要去上幼儿园的实验课,我哪里有那么多的时间这个人分一点那个人分一点?”她随口嘟哝着,脚步轻快,朝着电梯而去。

“容月!”

“麻烦你松手,雷医生,我和你好像没这么熟。”冷冷瞪着抓在她胳膊上的手,容月瞄一眼面沉似水的男人,“我还有事,没时间浪费在这里。”

“蓝修或许永远也醒不来了!”雷震源低声吼,“如果再错过唤醒他的时机,他或许一辈子都要躺在那里了!”

“他有父亲,有母亲,有姐姐,甚至有姐夫,还有顾天明、张军、齐放甚至你雷大医生,这么多人足够烦到他醒了,至于我,我没这个义务。”她冷冷摔开他的手,伸手按电梯钮。

“你到底闹什么性子!”用力扯住她胳膊,雷震源大踏步往回走,“你到底还要同刘家置气多久!你同他们有仇有矛盾是你们的事,同蓝修有什么关系?”

“呵,您说得可真理直气壮。”她几乎被他半拖在地上,咬牙,“你放手!”

“我本就是理直气壮!”用力推开重症监护室的门,他一把将闹脾气的女人扯进去,顾不得是不是自己一个医生带头破坏了不准大声喧哗的规定,他几乎用吼的将她硬扯到病床前,“你看看,你仔细地看看他!看看他都为你成什么样子了!”

“他成什么样子都同我没关系!”她死命地扭头,就是不肯看躺在病床上的男人,低低地哼笑,“为了我,为了我?凭什么说是为了我?”

“不是为了你,他会躺在这里?”雷震源眼睛都快被这个闹脾气的女人给气红了,一时什么也想不起,只直接拿手去抓她的脑袋,逼她去看。

“雷震源!”她抵不过整天给人开脑袋的男人的力气,被硬扯住的头发又很疼,只能识相地停止挣扎,暂时顺从他意愿地将视线转到病床上,“好了,你松手可以了吧?我看他可以了吧!”

雷震源见她果真将视线停留在了病床上,便松开扯她头发的手,接着放到她背上,推她坐到床沿上去。

“蓝修是真的喜欢你,不然不会躺在这里。”

“我难道是让他躺在这里的罪魁祸首?”她冷笑,视线虽然是固定在了病床上,她却根本不去看安静睡着的男人,只茫然地凝着斜进窗子来的阳光,轻轻地笑,“五年前,我害他躺在了这里,五年后,我又害他躺在了这里——你的意思,是这个吧?”

“五年前的事,我知道错不在你,可同样也不在他!”

“是,当然不在他了,他是被人陷害的嘛,吃了迷幻剂,精神错乱,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这话,我已经听腻了,你不用再重复了,雷医生。”她哼一声,有些不耐烦。

“其实他被抢救过来后,还是有一点那时候的记忆的。”

“……什么?”她有些呆呆地回头。

“他刚被救回来后,有时清醒,有时昏迷。”雷震源紧皱着眉头,双手抱胸,很是恼怒,“清醒的时候就哭!我从小就从没见他哭过!一次也没有!”

“为什么?”她慢慢转回头去,视线,终于慢慢落到床上沉睡着的男人脸上,一时,有些痴了。

“而他昏迷的时候,就一直喊‘对不起’——你明白了吗?”

“他瘦了,瘦了好多。”垂在身侧的手,有些紧地拳起,她心中慢慢开始疼痛。

“他昏了一个星期了,水米未进,自然会瘦。”有些不耐烦地解释,雷震源猛地看她,“你终于肯看他了?!”

“后来呢,他姐夫不是说他失忆了吗?他的确是失去记忆了,那天,他告诉我,他脑后的伤,是车祸留下的。”她目不转睛地望着安静地沉睡着的男人,嗓子有些干涩,眼睛莫名地泛起潮意。

她熟悉又陌生的容颜,仍一如往昔般温文尔雅,似乎只须轻轻喊他一声,便会睁开双目,含笑望向她。

她伸手,却又慢慢收回。

近在咫尺,却竟提不起碰触的勇气。

“你看看这个。”雷震源叹口气,走到另一侧,有些粗鲁地解开沉睡着的人的扣子,往下拔拔,然后将他微侧身,示意她看,“你知道他这个伤是怎么来的吗?”

她愣愣望过去。

正对着她的视线,男人左肩膀上,斜向的淡色十多厘米的凸起疤痕,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她迟疑了下,竟不敢问。

“等蓝修醒了,你问他,他也说不出是怎么来的。最多,他以为同样是那场‘车祸’的纪念品。”将他小心放平,将那扯开的扣子原样扣上,雷震源声音有些发闷。

“……他自残?”她唇动了动,竟不知自己将这触目惊心的几个字到底说出口了没有。

“你真的很聪明。”烦躁地抓抓头发,雷震源爆句粗口,“其实,他刚被抢救回来的最初一段时间,他几乎记得所有的事,包括是谁陷害了他,包括他曾力图自己离开,包括他曾……强暴……对不起,我不想再提这件事惹你难受,但他真的都记得!他记得的结果就是,你说对了,他自残。”

容月怔怔望着沉睡的男人,脑子中一片的迷乱。

“那段日子,他不吃不喝,他自责,他后悔,他想赎罪,却寻不到门路!”

雷震源重重叹口气,同样有些怔怔地望着床上的男人,不知该如何继续往下说。

“他的家世背景,他向来是一帆风顺,他最是理智自律,他处处严格要求自己,从不允许自己犯任何的错误……近乎一个零缺点的完美人物……你可以想见,当他清楚地知道他曾犯下了什么罪行的时候,他会有怎样的反应!他对不起那被他毁了的女孩,他想尽力寻找,然后赎罪,哪怕将自己送进监狱!可是,你该知道,他的家世,他的背景,并不允许他这样做,他放不过自己,所以,他自残了。”

她猛地转开眼睛,竟不敢再看床上静静沉睡的男人,心中惊惶一片。

太过突然了,这太过突然了!

她无法接受,无法接受!

隐隐的,极度的恐惧,如烟雾,似深潭的死水,一点一点地向着她,满慢侵袭过来。

……他那段记忆,被封印了,被催眠,再也记不起。

……你能熬过那一段时日,可他,却还不如你!

她完全听不见雷震源又说了些什么,只是,极度的恐惧。

似乎这一次,真的会有什么东西要失去了,再也,回不来。

心中突然空荡荡的一阵茫然。

“天明曾告诉过我一件事,他说,蓝修第一次见过你时,曾念过一句诗。”雷震源再重重叹口气。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她喃喃。

“我一听,就被吓住了。”所以,没等进修结束,他就开始打包行李准备回来。

“原来,他在潜意识里,竟然还记得我的相貌。”她飘忽地笑笑,“那时,一片窒息的黑,我除了记得那个人手上带着一串珠子外,什么都是模糊的。他,却有这么好的记忆力。”

“不一定是他潜意识里记得你,可我也不能说是不是。这个问题,我想,会是你们之间永远的悬案。”雷震源苦笑一声,“然后,我知道了蓝修是小海的父亲。”真是头疼,如果当初他没有多此一举,是否还会有今天这一团的混乱?

“蓝修总有一天会带我去见他父母的,到那时侯,一切,还是会绕到这里。”她苦笑,心里有某种类似惆怅的东西悄悄出现,轻烟一样淡,却堵得她渐渐喘不过气来,“知道我和他五年前事情的,都有谁?”

“只有姐夫一个人。”雷震源揉揉额头,“我和大姐虽然知道有你的存在,但都没见过你,也不知道你的名字,只有姐夫,知道你到底是谁。”

“这一次,却是你通知他姐夫的,是不是?”

“对不起,我不能不告诉姐夫,因为这几乎关系到蓝修的性命!”

“可是,如今,他还是躺在这里啊。”她并不想再追究,也没有追究的力气,有些呆呆地望着沉睡着的男人,她无意识地抓住他一只手。

冰冰凉凉的感觉,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早知道你心眼这么小,就说一句给你听了,我负气不肯说,我生气你姐夫只将你的命当成宝一样照看着,我将气全出在了你身上。”她轻轻将他冰冰凉凉的手贴到自己面庞上,轻轻厮磨,“蓝修,你不要告诉我,就是因为我不肯说那三个字,才气得你在我床前吐血晕过去。呵呵,你怎么这么的林黛玉啊,我也被你姐夫气得吐血了啊,你看,我还不是老样子地站在这里?好啦,我不想揶揄你,再说下去,你会很没面子的,快醒来吧,你醒了,我就说那三个字给你听,好不好,好不好,蓝修?”

雷震源头疼地望着她。

如果蓝修可以这么容易地醒过来,哪里又会让几乎所有著名的脑外科专家败走麦城?

“你先说……”

“蓝、蓝修?!”

“月,说。”

“蓝、蓝、蓝修?!”

雷震源猛地扑过去,不敢置信地瞪着病床上合着眼睛的男人。

“他、他、他,刚、刚刚是蓝、蓝修说、说话了吧!”他几乎结巴到不能再结巴了。

“睁开眼,刘蓝修。”容月却比这个还是医生的人镇定,有些恼地瞪着合着眼嘴唇翘翘的男人,一把摔开他的手。

“月!”

澄清的眸子果然很爽快地睁开了。

“蓝修,蓝修!”

砰!

雷大医生很没面子地跌在地上,说什么也没爬起来的力气了。

“捉弄人很开心是不是?”容月皱眉,有些不满地瞪狼狈地跪爬着的大医生。

“我哪里知道他会今天醒啊!我还吓了一跳呢!”雷大医生却没空同她蘑菇,忙忙地按铃,叫人来彻底检查了。

“月……”病床上被遗忘的男人很虚弱地喊。

“你记得五年前的事不?”

“别刺激他,容月,不能刺激他!”

“你到底记不记得?”

“我说你别刺激他!”

“你和姐夫的谈话,我听到了。”很费力地说完这句话,用力喘口气,病床上的男人颤颤举起插着点滴的手。

容月闷闷看着。

男人很固执地颤抖举着。

“容月,容月,我拜托你别刺激他!”终于爬起来的雷大医生一把扯住她的手,往那只颤抖到几乎要断掉的手上一合,“千万别刺激他!”

“那你就是想起来了。”很阴郁地叹口气,容月不是很情愿地握住他的手,放回病床上,却没松开,“怪不得你那天样子那么怪!”

“月……”

“好啦好啦,我爱你,刘蓝修。”她不耐烦地应付一句,再加上一句:“不过,你先回家摆平你姐夫他们,再来谈其他的吧!”

哔——

“我叫你别刺激他!”雷大医生愤怒了,一把将好事坏事全做完的女人扯到病房外,往电梯方向一推,“走,走吧,走吧,等他情绪稳定了你再来!”

女人撇撇嘴,竟真的头也不回地走了。

……

简直不傻眼是不行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病人受什么刺激了,怎么又晕过去了?”大队人马冲进监护室,叫的叫,喊的喊,嚷的嚷,一派的兵荒马又乱。

雷震源狠狠扯一把自己的头发,飞也似的跑过去,将那个只差零点一秒就钻进电梯的女人再扯回来!

“算我罪魁祸首行不行?算我狗拿耗子了行不行?你回去刺激他吧,拜托你回去继续刺激他吧!”

女人冷冷哼一声,没说话,难得没反抗,很顺从地被他拎回监护室去了。

……

所以说,不管是什么世界里,吃亏的,永远是多管闲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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