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没有逃出生天!
在以校风严谨,管教严格著称的私立仁爱高中,孙悟空又哪里能翻出如来佛的五指山?
最后的结果,虽然训导主任没能纠正麦晓绿古里古怪的衣着打扮,可晓绿的下场也还是很凄惨的。
放学之后,必须要请家长来领人才可以回家。
“什么是请家长?请家长来做什么?”第一天上学,老师还没有来,教室里松松散散地只坐了一半的人,丁当挤到麦晓绿的座位上,两个人低头咬着耳朵。
“请家长就是把外婆请来教训一顿的意思。”
“那个……不行啊,外婆年纪那么大。”晓绿哭丧着一张脸。惨了!第一天上学就铸下大错,还要连累外婆。
糟糕的是,她连自己为什么犯错,犯了什么错都不知道。
真是委屈三级加冤枉无敌。
“我也知道不行,所以还是老方法!可是……”丁当皱着眉头瞅了晓绿一眼,欲言又止。
“两个人嘀嘀咕咕地做什么?请家长而已嘛,晓绿的哥哥又不是第一次来。”后座那位大眼睛女生突然将头颅凑过来,不以为然地说。
扮哥?
麦晓绿与丁当对视一眼,一个眼中画着大大的问号,一个眼神闪闪烁烁。
“谁?”
“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两个人异口同声,吓了后座的女孩一跳。
丁当抓起书包将女孩好奇的脸给挡了回去。
“不就是骆君豪咯。每次你要请家长,都是他来充当你哥哥的,同学老师都已经认定他了。”而且,他们两个人的性格那么像,不用刻意装扮,别人都以为是兄妹了。
后面的话,丁当并没有说出口。
“骆君豪?”晓绿再一次将这个名字细细念了一遍,除了从丁当嘴里听过两次之外,实在没有什么别的印象,“那么,你应该认识他吧?放学之后能帮我请他再来一趟吗?”晓绿睁着一双鹿一般清纯无辜的眼睛,信赖而又期待地望着好友丁当。
丁当却一反率直冲动的个性,迟疑着,咬唇不语。
要去吗?一定要去找骆君豪吗?
晓绿好不容易忘记了他,从他的阴影里走了出来,现在,要再度让她记起从前的一切吗?
晓绿敏感地察觉到好友的为难,故作轻松地一笑,说:“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让回家就不回家嘛,我今晚就留在学校里过夜好了。”
“哪有那么简单?”丁当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睨了她一眼,
这个麦晓绿,原本以为,她除了外表没变之外,说话的表情,走路的样子,看待事物的标准,包括穿衣审美的观点,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可是,现在看来,还有最重要的一样没有变,那就是她乐观的天性,天塌下来当被盖,没有什么了不起。
那么,好吧!丁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骆君豪,就算你有三头六臂,我也不会怕了你!
包何况是我们的大姐头——麦晓绿咧?
“玎玲玲。”踩着上课铃声进来的是方脸秃头大肚子的男老师贾文道。文以载道,标准的旧式学究,浑身一股子古板正气,最是看不惯半点歪风邪气。
男老师板着一张扑克脸,一脸严肃地走上讲台,“咳”一声,教室里宛如苍蝇振翅一般兴奋的“嗡嗡”声一下子全部消音。
贾文道对这样的效果极为满意。
“同学们……”
忽然他的声音顿住,坠满肥肉的颈部随着学生们整齐划一地扭转方向而转向左侧方——门口的方向。
那里倚着一个身穿标准仁爱校服的男生。雪白的衬衣,蓝色西装裤,领口打着蓝色领结。一双修长的腿交叠着,扬起尖尖的下颌,用一双细长而又温柔的眼睛静静地凝望着讲台上的老师,对自己造成的轰动效应视若无睹。
“报告。”等到贾文道停止了开场白,注意到了自己,男生才用一种比小学生还标准的语气,规规矩矩地喊了一声报告。并且,收回了与老师直视的视线,将一双细致若画的眉眼藏于细碎的刘海下面,恭恭敬敬。
“呕——”与此同时,一声响亮的作呕声带着夸张的尾音自教室上空升起,飘散于空气里。
难得露出一丝微笑的贾文道变脸如翻书,涨红了一张大饼脸,怒气冲冲地转过头来,“谁?给我站出来!”
自然不会有人站到前面去。
“丁当——”拖长的音调,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经过一轮精密的扫射,老师的目光极为精准地锁定目标。
“刷!”几十双眼睛犹如探照灯一样又齐刷刷地朝着一个方向聚拢。
“老师,有事?”丁当非常合作地站起来,眨巴眨巴无辜的大眼。
“你刚才发出的那是什么噪音?”
“老师,我想吐啊!昨晚可能着凉了,早上又吃了不干净的东西,现在胃疼得厉害。”
恐怖!这样都能被抓包!
丁当弯下腰,痛苦地皱着眉头,似乎下一秒又要发出那种刺耳的“呕”声。
贾文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抖着胖胖的手指,刚要发作,却听得那道温和优雅又不失磁性的嗓音礼貌地问:“老师,请问我可以进去了吗?”
“啊?哦。进来吧!进来吧!”对于自己的得意门生,贾文道向来不吝于笑脸相迎,两颊的肌肉随着胖胖的手指一起抖啊抖。
“呕。”
看来丁当的胃部真的很不舒服,她在那个男生抬脚的一瞬间,又忍不住发出了令男老师变脸的噪音。
“老师,丁同学好像真的很不舒服,瞧,她脸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男生在经过丁当身边时,突然定住脚步,回过头,无比诚恳地对贾老师说。
老师气愤的神色一下子烟消云散,点了点头,“哪个女同学愿意陪丁当去医务室?”
眼看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消散于无形,同学们都暗自松了一口气。中间更有无数少女的芳心为男生的气度所折服,所以,根本没有人愿意陪那个没事乱搅和的丁当去医务室休息。
丁当偷偷扭过头去,朝麦晓绿眨了眨眼。
别人不知道,晓绿对这个人的真面目可是清楚得很。她可是在替晓绿出口恶气耶。可是,很不幸地,在她为麦晓绿两肋插刀,不惜与“变色龙”贾文道作对之时,那个花痴女竟然一脸呆滞地望着朝她愈走愈近的男生,脸带潮红,眼冒星星。
啊!不要!
丁当只来得及在心里惨嚎一声,便见麦晓绿“蹭”地站起来,以跋千山涉万水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惊乍表情,激动地一把抓住男生的胳膊,用一种梦幻般的、喜极而泣的颤抖声音断断续续地说:“你、你……没有死?你真的没有死!你……没有死!”
轰!
丁当只觉得一股热流直冲上脑门,晓绿她,这、这是怎么了?
方才还犹如烧沸的一锅水,为着丁当的行为而窃窃私语的同学们顿时瞪大了眼,犹如被卡住了脖子一般,自动消了音,目瞪口呆地看着兀自激动不已的麦晓绿。
“太好了!你……你……”晓绿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正成为众目睽睽的焦点。
她一径只是沉浸意外得来的喜悦之中。
从不曾料到自己还有再见到“邢风”的一天。他的样子没有变,一点都没有变。
还是那样颀长的身影,眉目依旧如画。她还记得,她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他穿着军营里最普通的军服,没有任何官阶,和来来往往一队一队经过的小兵没有任何区别。
那时,她站在他的面前,手上捧着刚刚为父亲织好的毛披肩。
“王爷在不在大帐里?”她很随性地问。
他低头,也是那样非常恭敬的样子,说话的声音带着一丝磁性的温柔:“王爷不在军帐,小姐如果不赶时间,可以去大帐里等一等,如果要通报,小的可以先去找韩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