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么拥抱着,忘了时间的流逝。突然间,毕芳觉得胸口有异状,仿佛有一双大手,在她胸前最饱满柔软的地方揉呀揉、捏呀捏的……
“啊呀!”她惊叫一声推开他,满脸通红。“臭萧关,你又吃我豆腐!”
想不到一阵拥抱后,萧关已经恢复以往吊儿郎当的样子,似笑非笑地道:“你脸上这么多层纱,我亲也不能亲,难道不能看在我心情不佳的分上,给我一点安慰吗?”
“要安慰也不是用这种方式!”毕芳双手护着胸娇嗔。
“那你有什么地方能让我模的,直接开出条件来吧。”萧关故作大方地道。
“你……”她简直被他气坏了,方才对他的那种疼惜之情全消失不见,忍不住粉拳一挥。
萧关笑嘻嘻地躲过,欣赏地觑着她气嘟嘟的脸,“没错,就是这样,你这女人一点也不适合哀哀怨怨的样子,像这样气呼呼的才是毕芳本色。时候差不多了,我该走了,你放心,我向你保证,在二皇子由佛堂出来的那一天,也就是你重获自由的那一天。”
话说完,他并没有依依不舍,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就这么大大方方的开门离去。
然而毕芳却由他的背影中读出一股异于平常的落寞,这个男人,到了这个关头还不肯示弱,还要安慰难过的她。
身与心,全都伤得透彻,他明明才是最痛快的那个人啊!
必于太子是孪生子的谣言,在今日有了重大发展,夏邦呈逮住了一个偷溜至民间的内侍,一个内侍竟跑到悦红楼,这行踪非常可疑,深入追踪才知他竟跟几名残留在京中的五毒教徒接洽,因此夏邦呈将人抓起后,交由宫中刑部审理。
在严刑拷打下,刑部赫然发现内侍居然是二皇子欧阳澈的人,更惊人的是,当初五毒教徒之事牵涉到太子,皇上震怒派内侍搜查太子寝宫,而搜出咒杀人偶的内侍,也是他。
透过他,太子被冤枉的真相呼之欲出,而二皇子反而成了最大的嫌疑人,趁着二皇子仍在佛堂,皇上下令搜查二皇子的寝宫,这么一搜,竟搜出一面五毒教的令牌。
皇上对子孙不肖已是气愤不已,这时候毕学文更是火上加油,由于他已被迫致仕,便请宫中同侪替他上书皇上,状告二皇子欧阳澈幽禁他女儿于宫中,皇上自然大为光火,命宫内禁卫军统领流光前往营救。
二皇子欧阳澈得知事迹败露,已无转圜余地,便在刑部来拿他之前逃出佛堂,回寝宫中召出他深藏的一批秘军直接造反,一时之间,皇宫内竟成了战场。
萧关这才知道前些日子那群进了皇宫就消失不见的五毒教徒,究竟到哪里去了,原来都打扮成二皇子的亲随士兵及奴仆,甚至还有养在密室地道的,就只等着起兵的这一刻。
如今被迫起兵,他们显得有些仓促,加上夏邦呈也由宫外带兵支援,以及原本流光率领的禁卫军,人数上的优势逼得二皇子等人只能据宫墙自守,但被攻破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被藏在寝宫深处的毕芳,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今日外头非常喧哗吵杂,正在疑惑时,突然间,房门很粗鲁的被人打开,欧阳澈状似狼狈的冲了进来,令她急忙又抓起怀里的萧氏短刀。
不过,这次欧阳澈并不在乎她是否自残,很快地朝她奔过来,毕芳一时手足无措,毕竟她没有真的想寻死,便拿刀乱无章法地朝着他挥舞,却没想到三两下就被欧阳澈制伏,手上的短刀也被他反过来架住脖颈,双手则被他钳制住。
“你想做什么?!”毕芳拚命的挣扎着。
“我想做什么?我什么都没有了,我的一切全毁在你这娘儿们手上,我还能做什么?!”欧阳澈一贯的文雅气质全不在,眼前的他眼神混浊,目露凶光地咆哮道:“要不是你还有最后的利用价值,我早就直接杀了你!”
毕芳还来不及弄清楚他话里的意思,此时门口又冲进来一堆人,领先在前的是夏邦呈,他带了一队人马,而后是流光,他也带着另外一批人马,这两方人马将二皇子及毕芳团团围住,最后进门的竟是已被削去官职的毕学文。
“你复官了?所以我那个太子大哥被放出来了?”欧阳澈一见到毕学文,脸上便充满了自嘲。“想不到你这个丞相居然还是枝墙头草。”
“你不该碰我女儿。”毕学文表情阴沉地道。
“原来只是因为这个原因,是我小看了你……”欧阳澈冷冷地笑了起来,忽而又收起笑容。
他突然想到,光凭皇后的力量,是不可能让皇上对他起疑的,所以皇后才会铤而走险的放出谣言,让皇上震怒,揪出他的内侍,进而搜查他的寝宫,查出五毒教的令牌。
而这一切若不是有人煽动,单凭皇后那老女人怎么想得出这种计谋,而毕学文更不可能有这种力量动摇皇后,让她愿意公开不堪的往事。
“不!就凭你这前丞相,皇后不可能默许你乱放谣言,只为了让我背黑锅,更别说我宫里都是亲信,你是怎么把那块令牌放入……难道,这背后陷害我的主谋另有其人,这个人权利大到能够左右皇后?!”
欧阳澈突然想到一个人,一个长得和欧阳浯如出一辙的人,脸色不由得大变。
如果关于皇后的谣言都是真的,那么那个人是最可能的煽动者,何况那个人确实和毕芳有着暧昧,这是他在悦红楼就已经知道的事……
毕学文并没有给他答案,只是若有所思地往流光阵营中的侍卫群们看了一眼,反倒是夏邦呈这时候突然跳了出来,拿刀指着欧阳澈道:“你小看的是我!昂责替你和五毒教联系的内侍,是我抓起来的;在外头五毒教的士兵,也是我击溃的。二皇子,你快快束手就擒吧!”
他在说这些话时,不断的用眼神对欧阳澈刀下的毕芳示意,夸耀着自己的功劳安她的心,但毕芳给他的回应却是很冷淡,即使被刀架着、隔着一层白纱看不见她真正的表情,却也不见她有多惧怕,令人弄不清楚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哈!我告诉你们,今天就算我死,也要找个陪葬的!”欧阳澈知道这次自己难逃死劫,如果真是输在“那个人”手上,他根本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抓起短刀便要往毕芳的心窝刺去。
想不到这时候天外忽地飞来一只鞋,不偏不倚的击中了欧阳澈持刀的手,这么简单的丢掷却隐含着强大的内劲,不只欧阳澈的刀月兑手而出,武艺低微的他还被这波冲劲击退了两步,毕芳被他拖着跌坐在地,一下子月兑出了他的掌控。
夏邦呈觑准了时机,急忙带着部下一拥而上,转眼十几把刀已架在欧阳澈的脖子上,宫变事件在一天之内算是落幕了。
夏邦呈忙拉起毕芳,左右察看着她的情况,“你没事吧?”
“我没事。”毕芳摇了摇头,美目没有聚焦在他身上。
夏邦呈以为她仍在生他的气,不禁放软语气,一脸愧疚地道:“芳儿,我后悔了,与你退婚,我真的十分后悔。今日前来营救你之前,我早已说服我父亲,无论如何都要娶你过门,请你原谅我之前的鬼迷心窍好吗?”
毕芳终于正眼看着他,却只是淡淡的道:“我早就不生你的气了。”话说完,她的目光又转了开来,仿佛一点也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夏邦呈心忖,这约莫是姑娘家的矜持或是娇气吧?何况她脸上还覆着白纱,听说是怕二皇子毁她清白,自己割了一刀。
“芳儿,难道你以为我会介意你的脸吗?”他长叹口气,“我不在乎,京城名医遍布,我必能找到医治好你脸伤的良医。”
“我不在乎你在不在乎我的脸。”说完一句绕口令似的话,她甚至整个人转过身,看都不看夏邦呈。
这分明还在生气啊!夏邦呈又转到她面前苦心劝着,“芳儿,进过这一役,我辛苦的为你查案、杀敌,难道你还不能相信我的真心?”
“我相信。”她的头一偏,就是不愿看他。
“所以你原谅我了?”他的头也跟着一偏,非要正眼和她对上不可。
“我原谅你。”毕芳似乎有些烦躁,又把视线转向另一边。
“那你愿意和我重新订亲吗?”夏邦呈心下一喜,就要执起她的手。
不料毕芳这时候突然眉头一皱,硬生生的推开他,“你这人真烦,不要一直挡在我面前,妨碍我找人。”
“什么?”夏邦呈整个人都傻了。
推开眼前的障碍物,毕芳的目光投向侍卫群中,东寻西找后果然看到流光的身后立着一个站姿十分随便的侍卫,那名侍卫不仅态度吊儿郎当,嘴角甚至还挂着一抹坏坏的笑容。
而他站姿会歪了一边,那是因为他只穿着一只鞋。
终于,那侍卫的眼光和她对上,他朝她勾勾手,展开双臂,她便低叫一声,越过夏邦呈,眼看就要直直投向那名侍卫的怀抱。
但就在要抱上他之际,她猛地脚步一收,害那名侍卫落了空,还差点跌倒。
“你的伤……”毕芳迟疑着。
“好了大半了。”萧关微笑说道。毕竟皇后娘娘为了弥补某些事,天天用皇室秘藏的灵丹妙药替他医治滋补,加上他身子骨原本就壮,因此恢复的状况极好。
毕芳再也没有犹豫,飞蛾扑火般的上前紧搂住他。
“萧关!”她忍了好久的泪,终于可以毫无顾忌的落下了。“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我一点都不怕,真的。”
“废话,没练过我萧氏刀法,那把短刀是拿不住的。”事过境迁,萧关开始不正经地揶揄起她来,“瞧你抖成这样,还哭成了个小花猫,白纱都黏在脸上了,还说不怕?”
毕芳叫了一声,急忙放开他,先拉了拉脸上的白纱,确认不会被人透过被泪沾湿的面纱瞧见她的脸后,才又抱了回去,“一开始是有点怕,但看到你丢过来的鞋子之后,知道你来了,就不怕了。”
她这反应令萧关觉得好气又好笑,这小娘儿们说她已经不在乎容貌了,却又怕人家看见她丑的一面;若说她太在乎外表,她却又能为他自伤其脸,这种矛盾实在令他既爱又怜,更加放不下她。
“你可知道,你现在在你父亲面前这么抱着我,代表着什么?”无畏地拥着她,萧关几乎可以感受到毕学文投过来怒火中烧的目光,还有夏邦呈那又嫉又恨的眼神。
“我知道。但你对我如此不离不弃、为我吃尽苦头,甚至即使因为知道了身世而大受打击、心情低落,仍坚持来救我,我就知道我这一辈子跟定你了。”毕芳坚定地道。
“你确定?我可是个一穷二白的小子,跟着我可是要吃苦的。”萧关用下巴朝夏邦呈的方向微微一努,“而刚才我们那带头冲进来的京军统领夏公子,才重新向你求亲呢!”
“什么?”明明是刚刚才发生的事,谁知毕芳竟一头雾水。“求亲?有吗?我刚刚只顾着找你,倒是没有听清夏邦呈在说些什么?”
萧关一愣,忍不住炳哈大笑起来。刚才让夏邦呈抢了先机,他心里还有些酸溜溜的,没想到这小娘儿们这么死心眼,认定了他眼中就只有他一个,竟把夏邦呈说的话全当成空气。
目光透过毕芳的肩头,他对上毕学文的眼,不畏对方的威势和怒气,萧关只是用眼神明明白白的告诉他--
你的女儿,我要定了。